他像是在弄吃的。
可顾大少爷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居然还会弄吃的？
出于惊奇，我站在原处多看了几眼。
直到他突然朝我开口：“婉婉，你醒了。”
我回过神来。
迈步朝他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给你做点吃的。”
他正在认真地切着西红柿，动作却显得有些不熟。
一看就是没干过厨房活的。
“你吃过了吗？”我问。
他答：“还没。”
“让我来吧。”
我伸手去接他的活。
“不用，你坐在那里。”
他将我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认真地说道：“婉婉，以后我有空就给你做晚餐。”
“……”
他这是在故意装傻吗？
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想起昨晚他在顾老夫人墓前说的那些话，我想我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索性陪他一起装傻。
认真指导道：“面要先过一下滚水，这样汤不会稠。”
他很听话。
把面条用开水煮了一下再捞出，最后重新放入滚水中。
虽然动作仍然不熟练，但在我的指导下好歹是做成功了。
吃面时，我象征性地赞道：“味道还不错。”
“我看过视频才动手的。”
他夹起面条试了一口，不甚满意道：“没有你做的好吃。”
我没有吭声，低头吃面。
他看着我说：“婉婉，下次再教我做。”
下次……
他每一句话都在跟我相约未来。
可是我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会吃完面，怎么跟他说离开。
直接走人的话，本就心情悲伤的他会不会更难过。
不走，留下来算什么？
感情的事情，最忌讳拖泥带水。
“等有机会吧。”
我低头将碗里的面条吃完，抬脸朝他道：“我一会还有课要上，就先走了。”
“你要走？”
顾景宴的表情果然沉了下来。
“是，我最近报了设计课程，除了周末每天晚上都有课。”
“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让小王送我就好。”
我看着他略显憔悴的帅脸道：“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吧，好好休息一下，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我先走了。”
我起身离开。
他却像之前很多次那样，用大掌扣住我的手腕。
“婉婉，上完课我去接你。”
“不用了。”
我轻轻地扭动手腕，将他的大掌挣脱：“顾景宴，顾老夫人的葬礼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
“婉婉……”
“不用再说了，我不是在闹情绪，也不是在等着你挽回我。”
我一本正经道：“顾景宴，认清现实吧，我们心里都住着别人，我们不合适，我们也不幸福。”
“可我觉得幸福，你之前明明也幸福的。”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幸福过。”
我不相信作为一只舔狗，能幸福到哪去。
顾景宴没有强留我。
大概是怕强留，我会翻脸吧。
他从柜子上方拿过钥匙，态度坚定地朝我道：“我送你去上课。”
拒绝的话已经说过了。
我不好再说一遍，便只好随他了。
其实我今晚并没有课，刚刚只是个离开的借口罢了。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时，顾景宴问了句：“还住在夏然家吗？”
“嗯。”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顾景宴很少自己开车，以至于我怀疑他根本不认识路，也不知道文化宫应该怎么走。
我刚刚跟他说我的课在文化宫上时，他明明点头表示知道的。
可眼下他行驶的路线却跟文化宫是相反方向。
“顾景宴，你走错路了。”
我轻声提醒他。
他仍然没有吱声，双手优雅地操控着方向盘。
片刻之后，他将车子停在夏然家楼下。
“早点休息。”
“……”
我坐在车厢内，一时有些尴尬。
他这是……猜到我在撒谎了？
他不揭穿我的谎言，却直接将我送回住处。
这算不算是一种礼貌？
他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我索性直接装傻。
推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时朝他说了句：“谢谢，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再说什么。
一个利落的调头，黑色的劳斯莱斯被他驶入暮色。
直到那两抹红色的车尾灯彻底看不见了，我才转身，差点撞在身后的女人身上。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打量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夏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然将目光从大马路上收回，狐疑地落在我脸上：“不是离婚了吗？咋还走得这么亲近？”
“只是送我回来而已，哪有亲近？”
我瞥了她一眼，抬腿朝小区里面走。
“亲自送你回来还不叫亲近？”
夏然跟上我的步伐，一边调侃道：“顾家又不是没司机，也不是只有他顾大少爷一人。”
“哎，他不会真的不想离婚，想把你追回去吧？”
“是。”
“这么痴情？”
“嗯，他说我是最适合他，也最吸引他的。”
我有些好笑地问：“感动吗？”
“说真的，有点感动。”
夏然点了点头：“像顾景宴那么有颜有钱的男人，别说替身了，陪睡的情人都大把女人抢着当。”
“我不是那大把女人。”
“就你矫情，放着这么优质的老公不要。”
夏然撇了撇嘴。
可能是矫情吧。
毕竟让我放下尊严，放下芥蒂跟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过一辈子，真的做不到。
我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夏然。
“你不会也想劝我回去吧？”
夏然一愣，随即摇头：“不，虽然我觉得错过顾景宴这么有钱有颜的男人很可惜，但内心还是尊重你的。”
“真好。”
我欣慰地笑了，挽住她的胳膊：“也只有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了。”
夏然干咳一声。
“别那么肉麻行吗。”
我俩有说有笑地朝单元楼内走去。
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桌面上某设计大赛的宣传册，是然特地给我要来的。
心里的阴霾彻底的一扫而空。
那是新的生活。
新的希望。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第二天。
我给顾景宴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去把离婚手续办理一下。
昨晚还在下雨的天。
一觉醒来已是阳光明媚，小鸟在窗台上跳跃，叽叽喳喳欢快得很。
电话那头的顾景宴却沉默得只剩下呼吸声。
那稍显急促的呼吸声，预示着他在压抑怒火。
我不自觉地捏紧手机，尽量保持镇定道：“顾景宴，如果你今天没空的话，那就明天，我都可以等。”
顾景宴终于开口了。
字字都带着愠怒与失望：“温思婉，今天是奶奶的头七。”
今天是顾老夫人的头七？
我没注意呢。
“抱歉，那就改明天吧。”
没等我说完，电话便被他挂断了。
我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回想他刚刚的恼怒，于是改为给他发了条信息：“明天早上九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没有回音。
但我相信他一定收到了。
因为他的微信好友很少，我在他的置顶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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