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哭罢,霍去病颇有风度的送她回去。倒也没有多少麻烦,只是两人湿漉漉在城外待了一宿。
霍去病一贯身体好,也没觉得解忧会病。两个人一路无话走到宫门前,他拍拍她肩膀,没有开口安慰她。如霍去病所想,解忧是无需被安慰的人。
此刻的解忧只能用狼狈来形容,蓬头垢面衣冠不整,仿佛打了场败仗。守门的宫人忍不住在背后窃窃私语,猜测这位惹不得的翁主遇到了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竹馆里有种不寻常的安静,她能听到衡玑的动静从后院传来。小心翼翼掀开后院的门帘,衡玑背对着她,身前摆放着祭品焚着香烛冒着青烟。
“你在祭谁?”解忧从未在竹馆见过这样的仪式,祭奠这种饱含怀念与追忆的仪式不该发生在她们冰冷的生活中。
衡玑回望她,对她的落汤鸡状浑然不觉,眼里却流露着欲语还休的苍凉,她转过身去,“我侄女。”
“你还有侄女?”解忧愕然,衡玑在世上居然有亲人,她一度以为她是孤家寡人。
“昨天还有的,今天没了。”衡玑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有着解忧无法读懂的情绪。
“怎么没的?”解忧更感惊讶,心底生出些悲悯与同情,衡玑看似也注定孤独一生了。
衡玑默然许久,目意恢复平静,“被你杀了。”
“你说的是……”解忧瞬间震惊,不住的摇头,显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但衡玑凝重的表情显然不是开玩笑,更何况,她熟知的衡玑根本不会开玩笑。解忧只得一遍遍重复着,“你是,原来你是……”
“这是迟早会发生的。”她回到竹馆里,像什么都不曾发生那样。
“我都是刘家的人,你又有什么可能不是?”解忧自嘲着,天知道这世上还藏着多少高祖子孙。她、刘陵与衡玑三人之间竟暗藏着这样的关系,好像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顷刻之间想通了。难怪衡玑会出现在这里,难怪她那么神秘,难怪她不曾说过自己的家人。解忧喃喃道,“原来我们血脉相连。”
突如其来的真相唤醒心底残存的记忆,支离破碎的线索顿时明晰,她追过去拦住衡玑,“那年甘泉宫有刺客闯入,李敢的刀锋是带血的,夷安来找我时曾闻到血腥味,她只当是我身上的,我恰好受了伤也没细想。其实,受了伤的刺客躲在你这里。”
衡玑耐心听完她的分析,竟然拍着她的肩膀笑了,“刘解忧呀刘解忧,不愧为我和陛下的弟子,十足的聪明人。不枉费我们这些年栽培。”
“你这是承认了?”解忧不由得后退一步,不自信从脚底升起,“他是来找你的,你是淮南国公主,你兄长要谋反,他是来求援的。”
“你都知道了。”衡玑淡淡回过,算是承认。
解忧眉峰微微一耸,“你没有帮他们,对吗?”
衡玑说道,“刘解忧对人心只有这么点信任吗?”
“不可不防,”解忧凛然,“可你也没有交出他。”
衡玑绝然道,“若是换作是你,你又能怎么做?”
解忧站立原地,一动不动,任凭衡玑缓缓朝自己寝室走去。
“你屋里究竟藏着些什么?”解忧忽然发问,她有太多疑惑没有解开。多年以来,她与衡玑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然状态,她不曾踏入她房中一步,此刻她不禁要问,衡玑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她。
“等我死后,这一切都是你的,届时你自然知道。”她极其轻松的指了指周围一切,竹馆独自伫立在一片竹林中,周遭尽是密林树木,不见多少人迹,一句话也莫名荒凉。
解忧并不领情,“只怕我会死在你前头。”
衡玑对她的不敬不以为意,肃然道,“我们是皇族,天生尊贵于常人,生来富贵,不思稼穑之艰辛,坐享其成,坐拥江山,因而生来有罪。”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我今日的处境都是为我们的宗族赎罪?如果是这样,我早已明白。”解忧冷然道。
“我想告诉你,这屋里藏着刘氏皇族长盛不衰的秘密,”衡玑缓缓走进里屋,声音飘然,“若我死了,你自然会明白。若你死在我前头,也无须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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