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三不过是被一股怨气顶着下了杀手,这会儿眼见满地献血也是有些傻眼。乍然被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手里长刀也咣当掉了下来。
领头老大也是慌了,想要逃走,又想起没拿到银子有些不甘心,索性咬咬牙,吩咐一众兄弟,“绑上两个老的,赶紧走!我就不信皇城里那女人不出赎金!”
众人慌忙就要寻了绳子上前,丁老头儿和吕氏抱着死去的儿子儿媳,却是对视一眼。彼此眼里满满都是决绝,儿子死了,却不能连累闺女再因为他们两个老的,被人家逼迫送银子,甚至还有别的祸事。如今皇帝女婿生死不知,闺女和外孙自保已经很难了,他们不能帮手,但也绝对不能拖累了。
丁老头儿伸手捡起地上的长刀,面无表情的抹过老伴儿的脖子,末了又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平静,许是老太太去的一点声息都没有,一众大汉们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齐齐僵直了身子,张大了嘴巴。
倒是王氏尖叫一声扑到了跟前,“娘,爹!”
丁老头儿望了这个一直不喜欢的儿媳一眼,嘱咐道,“以后见了你妹子就说,不怪她,让她照顾好自己!”
说罢,老爷子转向屋里众人,环视一圈又道,“你们也跑不了,我闺女会给我们报仇!”
手下再次一用力,老爷子干干脆脆抹断了自己的喉咙,躺倒在老婆子旁边,伸手握了她干瘪的手…
“爹,娘!”王氏惨嚎着扑上去,却是怎么也救不活公婆和兄嫂,满眼都是鲜红一片,血流成河。原本她这次回来,就是想闹着公婆给自家兄长换个职司,省得老娘总唠叨她,兄长也时常抱怨。可是还没开口,自家兄长居然就领了匪徒进门,杀了兄嫂和公婆。她还有什么颜面见自家夫君,还有什么颜面见大宝福儿,有什么颜面见小姑…
“爹,娘,都是儿媳不孝,儿媳做鬼也要同你们赔罪。”
沾染了丁家四口献血的长刀再次饱饮了一次献血,送了一家五口去了黄泉路…
“妹子!”王家兄弟眼见妹子倒下,恨意满满的望向他们。两人终于知道害怕了,哭叫着就要扑过去。却被领头老大一刀一个砍杀个干净,待得还要去砍令狐三的时候,却听得院外有人拍门。
“东家,东家!”
“东家快开门啊,庄里的狗死了几条,许是进来外人了!”
说来也巧,有个庄户坏了肚子,夜里起来跑茅厕,却见自家老狗躺在门口半点儿声息没有,上前一摸还有热气,就猜得有人迷@晕了老狗,于是惦记东家有事,就赶紧喊了左邻右舍,一同跑来报信,顺便探看东家是不是安好。
屋里众人本就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听有人拍门来问询,更是慌了。
那那领头老大一把抓了盒子里的银票和首饰,招呼众人道,“放火,趁乱往外走,栓马树林碰头!”
“啊,是,是!”听得老大吩咐,众人勉强有了主心骨,慌忙扯了床上的帘幕,打翻了油灯扔上去,那纱帐就熊熊燃烧起来,转而又点燃了被褥,几乎片刻间,整个西厢房就熊熊燃烧起来。
门外庄户们眼见院子里突然亮了起来,还等着主家开门,结果却发现亮光越来越强,爬到墙头一看,立刻扯着脖子大喊起来,“走水了,快喊人来啊!”
有人冲去自家,抓了铜盆咣咣就敲了起来。整个丁家庄瞬间喧闹起来,就算偶尔谁看见有人从墙头翻出去,也无暇顾及了。
突然到来的庄户,倒是帮着令狐三也捡了一条性命,他挣扎着跑出了丁家庄子。原本还想往拴马的树林赶去,却突然想起这般岂不是自寻死路,但不跟着这群亡命徒,他还能去哪里?
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被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亲手杀的可是皇后的兄嫂,那被逼自杀的是皇后的爹娘。若是皇后知道,还不把他剁成肉泥…
家,回家!
但凡恐惧之极的人,总会想起回家躲藏。令狐三这会儿也忘了对爹娘的抱怨,忘了对令狐族人的怨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京都跑去。
二十里路程,待得他跌跌撞撞跑到城门口,正好有城门官打着哈欠开了城门。他随着那些挑担子进城卖菜卖柴的农人们一起混了进去,末了直奔自家的宅院就闯了进去。
令狐二老爷揉着泛黑的眼圈儿,刚从小妾的院子出来。不必说,小妾又哭求他把三儿子救回来。但妇道人家懂什么,他不是不疼儿子,实在是儿子闯祸闯大了。
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了宫里那位。先前他也埋怨大老爷让人把儿子发配到黑水地那样的地方,好似太过惧怕宫里那女子。可是自从皇上失踪之后,这女子雷霆手段扣了各家的嫡长子孙,又大开杀戒,挂了满城头的人头,手段简直堪称狠厉至极,谁还敢小看啊。
当初若不是送走自家儿子,说不定儿子送了命不要紧,整个令狐家也要跟着完蛋。
他这般想着,闷头往前院走,却没想到,他庆幸送走的儿子,却已是偷偷跑回来闯了一个更大的祸事!
“啊,小畜生,你怎么回来了!”眼见方才还念叨的儿子突然狼狈至极的出现在眼前,二老爷着实惊了一跳,末了却是高声呵斥一旁的管事和小厮们,“吩咐下去,谁敢议论三公子回来之事,立刻杖毙,家里人全都发卖草原!”
众人从未见过二老爷子如此狠厉,也明白自家被发配的三公子私自逃回来是什么罪责,于是赶紧分头跑出去传命令。
二老爷子拉了惊慌之极的儿子进了书房,立刻有管事守了门。可是里面没有片刻,就传出一阵茶具摔地的生意,还有极力压低的嘶吼。末了,二老爷一脸惊慌的开门吩咐人给祖宅那边的老爷送了一封信…
秋高气爽的时候,最舒坦的就数清晨了。睡醒一觉望望澄净蔚蓝的天空,呼吸两口新鲜的带着丰收气息的空气,好似全身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分外的愉悦。
丁薇昨晚的梦里,不必说,满满都是公治明的影子。虽然她坚信公治明并没有性命之忧,但多少时日没有消息,她如何能够不惦记。这会儿趴在窗口又想的出了神,惹得端了早饭进屋的云影同古嬷嬷都是苦了脸。
古嬷嬷偷偷叹气,嘱咐云影,“一会儿丞相大人下了朝,记得再去问问,冯将军那里可有消息送来。”
“好。”云影点头应了,末了强撑了笑脸上前,一边摆碗筷,一边说道,“主子,听说昨日农庄那边在烤月饼呢,很是热闹。今日怕是老夫人就要让人送进来给您和小主子尝尝了。您说,要不要把昨日新得的那十筐葡萄分两筐子给老夫人捎带回去啊?”
丁薇闻声回了头,勉强打点精神,应道,“你不提醒我,倒是都忘了。马上就要中秋了,各家该赏赐的礼单是不是还没商量呢?一会儿饭后,咱们说两句。还有葡萄,那种红玛瑙更甜有些,就捡那个给农庄送去,记得云茂那里也送一篮子。云伯在宫里,也别缺了那孩子的吃食。”
“是,主子。”
众人说着话就伺候丁薇洗手,直等着睡醒的胖小子和大宝福儿三个孩子赶来,就可以一起用饭了。
不想孩子们没来,云伯却是连滚带爬跑了进来。永福宫虽然不大,但台阶却是不矮,老爷子这一摔就像滚地葫芦一般叮叮咣咣,着实摔的厉害。
众人闻声望去都是惊喊出声,“云伯!”
“义父,小心!”
丁薇手里端了红枣水,扭头的功夫手一抖,茶碗就落了下去。殷红的水溅湿了象牙色的长裙,分外触目惊心。她心里突然就是一紧,好似生命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碎裂了…
云伯被第一个赶到的云影扶起,来不及查看自己摔伤的手肘和双腿,哆嗦着嘴唇就说了一句,“庄子出事了!”
庄子出事了?云影立时搞搞提起了心,想要再问的时候,丁薇已是抢到了跟前,一把抓了老爷子的袖子,“云伯…庄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爹娘染了风寒,还是庄户们因为粮租打起来了?你说,是这样,对不对?”
云播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急得,眼泪瞬间滚落了下来,双手托了丁薇的手肘哽咽道,“丫头啊,你要挺住啊。你肚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庄子里…着火了,人,都没了!”
“什么叫人都没了,庄户受伤了吗?危害到人命了?”丁薇越说脸色越白,她心里明镜一样,若是庄户出事,老爷子不会如此惊慌。但她就是不愿意往那个最正确的方向想…
古嬷嬷也来不及擦眼里,伸手死死抱了主子,低声劝着,“主子,你别着急,千万要多为肚里的小主子想想。”
丁薇慢慢松开了手指,一个字一个字问道,“是不是我爹娘出事了?”
云伯抹了一把眼泪,明知道躲不过也瞒不住,于是就狠狠心应道,“方才庄里来人禀报说,昨晚大院着火了。丁老哥同老嫂子,还有大舅爷,大舅夫人,二舅夫人都…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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