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的时候,杜竘站起来第一个走出会议室。场内静默两秒之后,蒋程也站起身,谁知对面有人动作比他还快,小跑着离开会议室,高跟鞋踩在平滑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犹如打鼓,显而易见是追着杜竘去的。
杜竘听见身后靠近的细高跟的声音,没有回头。
“杜医生。”何媛喊了一声。
杜竘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有事?”
“有,”何媛来到他面前,“菱启提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同意?”
杜竘说:“没说不同意,会后让我们内部讨论一下。”
何媛说:“你是说蒋程他们几个?我和他们早就做过沟通,他们都没意见。我知道这里最后还是你说了算,刚才开会你没有明确表态,我想不出这么宽松的投资要求,有什么理由把钱往外推。”
杜竘语气还是很平静,“我们内部沟通机制,不需要向意向投资人解释吧,会上已经谈过条件,答复我会在承诺日期之前给的。”
何媛听他每句话都很公式化,蹙起眉,“杜竘,个人感情混入公事里,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在心理学上的造诣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只要有好的投资和经营,不用几年,就可以成心理方面的第一品牌。”
杜竘抬了抬眉梢,笑了一下。
何媛原本露出的谈判架势,在看到他的笑后,脸上表情顿时就变得柔软起来。
杜竘语气有些戏谑:“论心理观察我比你强,投资就投资,别把个人意图加进来,不然这钱就是送的,别人也不敢拿。”
何媛脸色微微一变。
其他人都从会议室出来,蒋程咋咋呼呼的声音马上钻过来,“中午去吃什么好,少爷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杜竘对他没好气,“吃的,多了去了,饿了么,美团随你选。”
蒋程立刻鬼嚎,“你以为我会吃那种不知道有没有实体店铺做出来的不知名食物,还要忍受途中不安定无保障的配送,到手上还有可能是凉的食物吗?少爷我是那种不讲品质就能将就的人吗?”
杜竘瞥他一眼。
……
半个小时后,前台小姐把外卖送来的大包小包送到杜竘的办公室里。
蒋程和另两个也有投资的哥们脸色都有些哀怨地打开外包装,发现披萨和意面还是热乎乎的,总算脸色变得好看些。
“杜竘,你变了,”蒋程咬着一次性筷子说,“你不在这些日子,哥们几个忙里忙外,腿都快跑细了,回来不说犒劳一下,就连吃饭都降到这种档次了?看这单子,满120减50……我艹,居然这么便宜的吗?还送上门,快递员赚什么?总不能是义务劳动吧……”
旁边哥们听不下去,“蒋程,你可闭嘴吧。”
还有一个问杜竘:“菱启集团这次诚意还是很足的,投资一亿多,你是真的不打算要?”
蒋程和另一个也朝杜竘看过来。脸上都露出可惜和疑惑的神色。
杜竘扫了他们一圈,眉头深皱,“瞧你们的口气,都没见过钱怎么的?”
蒋程嘴里含着意面,说,“不是没见过钱,是没见过送钱还不要的。人家说了不插手经营,这么好的条件……”
杜竘:“真当菱启集团是傻子,要白送钱呢,没看见他们的要求,要把网络端开发项目占股百分之50。”
蒋程歪着头问:“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们也才刚起步,这一块都没有具体规划,他们愿意投钱还不好?”
“好好吃饭,歪头装什么可爱,”杜竘嫌弃地给他一眼,“难怪你妈不肯把公司交给你,有没有反省过为什么?光是眼光策略,你就输一大截。这个拿去看。”
他从办公桌最下一层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丢给蒋程。另两个哥们也凑过头去看,三个人眼睛瞪大,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
“商业心理应用……消费市场分析,趋势走向研究,合作伙伴和消费领域引导。”哥们中一个说,“你已经全计划好了?”
杜竘说:“之前放弃的计划案,这才是菱启集团的目的,他们最后想要的,是商业范畴的数据和心理应用价值,不是心理疾病的治愈,所以才注重网络这一块的股权。互联网是未来趋势,心理学也是将来重点发展方向,两者结合会产生巨大商业价值,菱启集团想尝试做先驱者。眼光不错,不过和我的发展理念有所冲突。”
蒋程几个家里耳濡目染,对商业方面的事并不陌生,一听就明白了。三个人马上表态,“我们听你的。”
蒋程说:“我家老爷子和我说过,稳扎稳打地发展,虽然慢了点,基础牢固,咱们先把心理诊所这一块搞好了,再考虑向商业衍生,一上来就给资本摆布了可不好。”
杜竘说:“能懂就好,网络这块衍生商业发展不能放弃,但是现在就让资本进来插一脚,以后我们一定会后悔。”
蒋程连连点头。
意见达成一致,放下心来吃饭。
两个哥们纷纷表示,“外卖的意面居然也挺好吃。”
蒋程擦了擦嘴,问杜竘:“何媛对你那心思,和司马昭一样,这都捧着一个多亿送来,我看菱启集团不是把你当未来姑爷吧。”
杜竘:“我孔融让给你了。”
“别,”蒋程说,“她那个脾气我受不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她在这个圈可是出了名的性格执拗,大学那会儿,看中一个男同学,人家有女朋友,她硬是磨了两年,把人追到了。”
杜竘却不怎么在意,“没有投资关系,她再要来就得去预约咨询。”
一个哥们感叹,“人家白富美不要面子的吗?你也真是心狠。”
蒋程扑闪着八卦光彩的眼睛,“你这十天连灾区都去了,还没和干妹妹告白呢?”
杜竘脱口而出,“还没。”
随即两人都瞬间停顿。
蒋程:“我艹,还真是因为干妹妹去的灾区。”
杜竘:“……”
两个哥们: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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