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归舟和父母说了一声，就跟着杜怡走了。
从大厅出来，路上杜怡和她闲聊，先是谢谢上次暴雨的事，徐归舟说都是应该的。杜怡又夸她今天打扮特别漂亮，徐归舟马上回夸说你才是漂亮大方。来去两三句全是商业互吹。
在走廊上大厅传来的声音已经变得遥远，杜怡话锋一变，说，“咱们都见了好几次，也别客套了，有句话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徐归舟点点头。
“我妈那个人，以前当老师，有职业病，”杜怡说，“你懂得，就是特别喜欢成绩好的孩子，分数高，对她来说就是优秀的一种量化标准，所以她如果说到学历学识之类的，你别见怪。”
徐归舟说：“不会。”
杜怡又说，“她是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了，但本性绝对不是尖酸刻薄，你以后接触久了就知道了，现在千万别抱着抵触的心理，不然阻碍你们互相了解，对谁都不好。”
徐归舟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
杜怡好奇地问，“我是不是太多事了？”
“不是，”徐归舟说，“我是突然觉得，你和杜竘不愧是姐弟，对心理学的应用都很有一套。”
杜怡哈哈地笑。
徐归舟眨了眨眼，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教出杜竘和你这样子女的人，我觉得品行一定不会是差的，想法上的不同，以后可以多做沟通。”
杜怡笑容更深了，在推开休息室门的时候，悄悄嘀咕一句，“臭小子眼光真不错。”
杜母坐在休息室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热茶。
徐归舟走过去，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在她点头示意下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位上，两人斜着相对，方便说话。
杜怡坐到杜母那个长沙发的另一头，她倒不是好奇两人要谈什么，而是打算遇到气氛凝滞的情况活跃下气氛。
“上次见面太匆忙了，话都没怎么说，”杜母先开口，“今天正好有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
杜母一开口，徐归舟几乎立刻就察觉到她和上次态度的不同，也许是杜竘回家做过功课，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徐归舟笑着点头。
随后杜母就开始发问，像杜怡之前打过的预防针一样，她对学历学识特别关注，就连徐归舟父母的学历也问到了。在知道老徐才初中文化，杨慧佳女士稍好一些，算是读到高中的时候，杜母皱起眉头。
徐归舟是本市T大毕业，属于重点院校，这点让杜母稍感安慰。但是专业和工作又让她重新拧起眉。
徐归舟觉得再继续聊下去，可能要加深杜母的川字纹。
“听说消防基层的学历普遍不高，你是大学本科毕业，怎么就去了消防工作？你还年轻，可以考研，也可以尝试一下其他更好的工作。”杜母在了解情况后，抿了一口茶，给出意见。
徐归舟没有意外，以杜母的立场说这样的话也不算过分，她沉吟了一下，说，“进一步深造多学点知识我觉得是好事，但学习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懂的更多，开阔眼界，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消防是我高中就决心要从事的职业，或许有很多人觉得这份工作只需要无畏和勇敢，但实际上更多的事需要科学需要精深专业，我的工作是将科学救援和预防结合起来，让更多人知道安全知识，帮助一线消防员发挥更大的救援功效，降低损失。这不是很简单的工作，我还需要更多的努力，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想法。”
杜母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心里却在评估衡量。之前在医院遇到徐归舟，第一眼的印象不好，穿着救援服脏兮兮的，她向来喜欢整洁干净，对这种乌脏的感觉很反感。在看到杜竘和徐归舟抱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是愤怒的，她辛苦培养起来，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好像眼睛有点问题。
事后杜怡和她说了隧道堵水被救的事，她才稍稍扭转了对徐归舟的印象。
今天是第二次见面，感觉又有所不同。杜母在厕所里听见了徐归舟和姑姑表妹的说话，她有点忧心，有这样眼光短浅一门心思想钻营的姑姑，可想而知家庭教育会是什么样。就在她以为已经对她家庭有所了解的情况下，很快又有个状况，何媛来找徐归舟，她坐在角落位置休息，因为椅背很高，没有人注意，因此把整个过程都目睹了。
她曾经看重过何媛，因为她家世好，自己也争气，表现得很优秀，可就在她气急败坏，几乎是无理取闹的情况下，徐归舟不徐不疾地应付，口齿伶俐是表面，真正值得探究是她的态度，既大气又锋利。
杜母突然生出一丝疑惑，家世好，教育好，高学历，真的就是优秀的全部本质吗？至少在何媛身上，她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一面，骄横，偏执，不讲理。
那么徐归舟呢，她看过几次不好的印象，是不是也仅仅只是一面，而不是全部？
“你和杜竘谈恋爱，我刚知道的时候是不赞同的，”杜母说，“杜竘年纪不小了，认真地对待一份感情，就是走近婚姻的前奏，我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到一个优秀的另一半，你或许会觉得我这种想法很可笑，但天底下的母亲，谁不希望自己儿子变得更好，遇到好的人。”
徐归舟正襟危坐，想要努力表个态。
杜母摆了摆手，没给她机会，继续说，“婚姻不仅是你们情投意合，还是两个家庭的磨合，恕我直言，刚才在厕所门口说话的是你的姑姑和表妹对吗?你姑姑的行为和想法，市侩又无知，会让人质疑，这样的家庭教育下会对孩子产生什么影响。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这会让我怀疑你对杜竘的感情，是不是掺杂了更多的物质因素。”
徐归舟一凛，原本因为尴尬而有些泛红的脸迅速又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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