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夜,汴京城里的街道冷清无一人,今夜,狂风暴雨在汴京肆虐。
电闪雷鸣之际,有一女子拉开段府的大门,自里头仓皇跑出,怀中怀抱一襁褓,里头躺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吓坏了婴儿,这个婴儿不停地啼哭,而她的生母像是中了魔怔一样,抱着这个婴儿在大雨里狂奔,她的身后有十几个仆人举伞紧跟着。
“夫人!夫人!”
“夫人别跑啊,路滑,当心摔了小姐!”
声声着急的呼唤,都没有让这个女子停下步伐,她仍在雨夜中奔跑,漫无目的地狂奔,全然不顾怀中哭泣的婴儿与受伤的双脚,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雨下得越来越大,女子浑身都湿透了,怀中的婴儿似乎也呛了水,哭声渐渐变得微弱,而身为母亲的她却丝毫都不在意,她躲在黑暗的小巷子里,避开了仆人们的追寻。
雨水夹杂了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目,巨大的伤痛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她的口中发出一声怨恨的叫喊:“段鸿,你不得好死!”
雨停了,屋檐上的雨珠滴答滴答地往下落,坠落的速度越来越慢,屋檐下的灯笼不停地晃动,里头的灯芯发出忽明忽暗的残败之光,“嗒嗒嗒……”脚步声慢慢靠近小巷子,慢慢靠近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子,雨珠自屋檐落到纸伞,发出沉闷的声音。
沈嫣擦干脸上的泪水与雨水,抬头望向伫立在自己面前的人,伞尾慢慢抬起,露出了那张精致而熟悉的脸蛋。
“卿卿,你怎么来了……”
撑伞的女子,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讥笑,“我不来,谁来拯救你。”随即便是一声长叹,“可怜的人啊。”
她转了一个身,紫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而转动,黑夜中行走的她,如同一只鬼魅,神秘且冰冷。“还不跟上,你想和你的女儿惨死在街头吗?”
倚靠墙头的沈嫣慢慢地单手扶墙站起,步履维艰地跟上秦卿卿。
大雨过后,云雾弥漫,当阳光自云雾钻出,此时的汴京街头热闹起来了,昨夜的暴雨并没有影响到今日城中的生意,酒楼、茶馆、胭脂铺照常营业,汴京城里营业最早的商铺便是秦家的店铺,可以说,秦家名下的店铺占据了汴京所有店铺的四分之一,不可置否,秦家家主秦瑫是这汴京数一数二的富商。
但这两年,隐隐约约听见商贩们议论,说这秦家家主早已不管事,众多生意皆由独女秦卿卿打理,是真是假,无人晓得,但这秦卿卿可是众多公子哥都想要娶进门的人,毕竟,娶了她,就相当于得到了整个秦家的家产。
今日,茶水摊前的众人不再议论如何见到秦卿卿?而是在议论段家少夫人怀抱女儿离家出走的事情,刚从蜀地回来的曾应因为好奇,也凑近耳朵听听这个大户人家的秘事。
“我家弟弟就是在段家当护卫的,听他说,昨夜,他们寻了一夜,都没有找到段家少夫人。你们说,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夜晚,这么一个娇气的少夫人能跑去哪里呢?”
“这么久都没找到,八成是掉进护城河里,听说,段公子今早带了一帮人去护城河打捞尸体,不知道打捞到了没有?唉,万一真的是死在护城河里,这段公子得多伤心了,娇妻幼女,从此天人永隔。”
“呸!他怎么可能伤心,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带着怒火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喝着茶水的众人纷纷向后望去,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女子,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婢女,但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女子继续说道:“难道各位不想知道,段夫人为何会深夜抱着女儿离家出走吗?”
“当然想知道啊,敢情姑娘是个知情人啊。”
这女子的拳头一直是紧握的,面带怒火,那眼中的怨恨让人望而生畏,“昨夜,段夫人瞧见自家表姐与其夫君厮混,伤痛欲绝的她才抱着女儿离开段府的。”
此话一出,众人目瞪口呆,天啊,段夫人的离家出走居然还牵扯着这么一桩丑闻,真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姓段的,巴不得我家小姐死了,他好娶了叶舒舒那个贱人!”这个年纪不大的婢女,骂着骂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可怜的小姐,可怜小姐,她还在月子里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茶摊前围了不少人,听了这个婢女的话,议论纷纷,纷纷在臭骂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段鸿,有几个卖菜的大娘,一边落泪一边安抚这个大哭的女子,“别哭了,别哭了,你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叶舒舒那个女人,居然去勾搭有夫之妇,真是臭不要脸!败坏我们汴京女子的名声,不行,我们得把她揪出来,她该死,按照律法,得浸猪笼!”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些话,一群人高喊着:“叶舒舒,浸猪笼!叶舒舒,浸猪笼!”赶往叶府。
“天啊”曾应被这场面吓着了,连连喝了两杯茶水才平静下来,这老百姓也太容易被鼓动了吧,只凭一个婢女的哭诉,就要前去别人的府邸抓人家的女儿浸猪笼,这真的是太吓人了!
茶摊顿时一个人也没有了,连摆茶摊的老板娘都跑去叶府了,曾应倒捡了个便宜,吃了茶摊老板两个茶叶蛋、三个包子和一壶茶,都不用付钱了。
他挺着肚子、打着饱嗝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瞧着粉色的身影渐渐地离去,他这才慢慢地跟过去,所有人都在听这个婢女说话,但是只有他发现这个婢女的古怪,因而,他特地留下来追踪这个婢女,想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蛊惑那些老百姓去叶家对她有什么好处?
街道上众多行人,粉色的身影穿梭于人流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碰触到她,看她的身形,曾应起先以为她是个练家子,跟踪了一段时间后,他觉得她不单单是个练家子那么简单!
长年在山中生活,曾应练就了一身追踪猎物的好本领,他自认为追踪这么一个瘦弱的姑娘,肯定不在话下的,但是,不知是他太大意了,还是那个女子太敏锐了,才追踪到巷口,他便被发现了。
这名婢女停下脚步,将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说道:“阁下为何追着我不放呢?”
“没有为什么,就是好奇,好奇姑娘为何说谎,鼓动百姓去残害另一个女子。”
“呵呵”那婢女忍不住讥笑起来,“我可没有说谎,我所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真的,道长为何一口就断定我说的是假话呢?”
“哈哈哈,你婢女的身份都是假的,凭什么让道士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呢?”
这个婢女低笑了一声,小声地说了一句“有趣”,她慢慢地转了一圈,半张脸仍隐藏在黑暗中,“道长,我自认为我的伪装术天衣无缝,你是从哪儿看出破绽的?”
“这还不简单”曾应倚靠墙面,不假思索地说道:“回想一下你喝茶的动作,茶杯端起、茶盖微起、吹气、轻轻地抿了一口,这可不是一个婢女的喝茶姿态啊。”
巷子里传来女子的鼓掌声与赞叹声,“佩服佩服,观察入微啊。那么道长穷追不舍,又是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请姑娘一同前去叶府,同那帮被你蛊惑的老百姓讲清楚,救一下即将被浸猪笼的叶小姐。”
“我没有撒谎,也没有蛊惑他人,即使叶家小姐死了,那也怨不得我的头上……”
曾应恼火了,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搬弄是非、构陷他人的人,不容那个女子转身逃走,他便伸手要抓住她,但她的身形极快,从曾应的手中逃脱了好几次,曾应刚想念咒语困住她,两个蒙面的男子立即从巷子翻身而出,一左一右地攻击曾应,而那名女子趁着混乱,从他的眼前逃走了,女子一走,那两名攻击他的男子也没有任何的留恋,虚打一拳后,这两名男子也迅速离开了这条小巷。
曾应气坏了,他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心里头憋屈得很,他狠狠地踢向废弃的竹筐,无奈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疼死我了,连竹筐都欺负我!”这么一摔,他倒想起了自己把苏大美人丢在了裁衣铺,连忙爬起快步往裁衣铺跑去。
十日前,兄长苏旭日与梁梦完婚,苏清月回了一趟蜀地,在那里,她看见兄长最幸福的时刻,兄长与嗜香终于修成正果了,她激动得差点落泪了,就连离开竹屋时整个人都在傻笑,情绪波动的她拔剑起舞之时,剑柄上的璎珞飞了出去,而且穿着璎珞的红绳还被剑气削断了。
苏清月难过极了,这把可变成长剑的上古匕首是师父赠予她的,她可容不得它有任何损坏,因而,兄长的婚礼刚结束没多久,她便匆匆赶往汴京,想在汴京的商铺寻找一种编织绳,这种编织绳材质十分珍贵,就算出大价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苏清月在裁衣铺里挑选衣裳,并向老板询问编织绳的消息,正探听到一点点消息,对面却围了一群人,大喊大叫的,吵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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