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峡山山谷的那一场恶战之后,西诃深受重伤,终日留在四方之天的西殿里休养,而东兰神君则一直待在绵山,等待那个凡人男子的到来。
两位神君的关系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善,四方之天的仙童和仙子们,也因为东兰神君和西诃神君的矛盾,终日都是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
四方之天的冬天,远远比凡间的冬天还有冷。
因为山鬼作祟,凡间经历了一场浩劫,无数的凡人,死在了这一场浩劫之中,山崩地裂之后,天帝便立即联合众多仙家,用法力修复开裂的大地,但是,死去之人,却再也无法回来了,就这样过了十年,十年一个轮回,那些在灾难中存活下来的孩子们,如今,已经为人父母了,他们一定不知道,他们怀中所抱的孩子,其实是他们亲人的转世,这是冥界,给凡人的一个小礼物。
冬天到底是来了,眼看着竹林的叶子一天天的变黄,一天天的掉叶子,寒冷的冬天,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来了。一夜之间,整个大地白茫茫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自天而落,盖住了枯枝与碎叶,只留下点点的黑色痕迹,一年里头这是最寒冷的时节,也是最安静的时节。
双鬓花白的苏清月,披着雪白色的斗篷,立在长廊下面,看着这一场大雪,雪花飞舞,随着风儿吹落到她的脚边,苏清月看着铺满茫茫白雪的大地,看着调皮的雪花,跑了院子各处去玩耍,每当这个时候,苏清月总会想起花生,总会想起那个情景。
花生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人,当她在窗户看到雪落时,便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激动地大喊着:“下雪了!下雪了!”她依然穿着那一身红衣,从未换过,红色的娇小身影,在茫茫雪地上奔跑着,欢呼着,银铃般的笑声,在安静的季节里,格外的响亮与动听,庆丰就这样,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花生,静静地陪她笑。
“枫哥哥!清月姐姐!你们瞧,下雪了!”花生又一溜烟地跑到庆丰的面前,露出比冬日太阳还要灿烂的笑脸,“陪花生玩雪,花生第一次见到雪,”红扑扑的小脸,纯真的笑容,庆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花生便笑得更开心了,她一把将他拉到雪地里,推雪球,扔雪球,玩得十分的尽兴,她的笑声,响彻整个竹林。
万籁俱寂,银装素裹的冬日,从高峰俯视,整片大地白茫茫的,雪是公平的,它覆盖了万物,万物都是一样的白,一样的安静,天地之间,纷繁复杂之事全都消停了。
步履沉稳而缓慢,精致的匕首在腰间显露,衣服与天地成一色,唯独肤色略红,清冷孤傲的她,在这天地之间行走着,浅浅的脚印,留给了雪地,前头是一处亭子,但是她并没有快步走去那个方向,苏清月从长廊处走了出去,她立在苍茫天地之间,任由白雪落满她的肩膀,“多美的雪花啊,”
“瑞雪兆丰年,明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季节,”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长廊处慢慢走来了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男子,他撑着一把纸伞,慢慢的,慢慢的走到了院子中间,替那个院子中间的女子,撑起了纸伞,来者正是这名女子的丈夫曾应,十几年前的曾应是个终日只会嬉笑的少年,而今,他已经沉稳了很多。
时间是会改变掉一切的,包括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苏清月和曾应,他们两夫妻,站在茫茫白雪里,凝视有些阴沉的天空,那些痛苦的、快乐的一切,都被时间所冲掉了。
不知道,站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苏清月慢慢地说道:“我们回去吧,今年的雪确实是下得很大,明年真的是一个丰收年。”
苏清月转了身,曾应也随着她转过身子,然后,两个人并排站在了长廊一下。
“近日,安儿可有书信寄回来?”
“当然,他说,他正在塞外过冬,等明年开春了再回来。”
“明天开春了才回来?那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他呀,”苏清月有些想念她的儿子了,“曾应,你给他回一封书信,就说,明年开春的时候,不必回来了,我们去塞外找他就行。”
“我们要去塞外?”曾应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妻子,他们两人成亲之后,极少踏出平山镇,更别提去那遥远的塞外了。
“对,我们要去塞外找她。”苏清月转脸,望向了北方的天空,他们真的许久都没有出过远门了,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是何模样。
新燕啄春泥,停在房梁上,叽叽喳喳的叫声,两只新燕为了新屋而来回奔波,劳累了许久的它们,总算是建成了新窝,曾应想着,或许再过几天,窝里头就会有几个鸟蛋,不久之后又会有几只小燕子。燕子自远方而来,飞到他的屋子中,待在床榻之上的日子,吕进心情很差,也多亏了这两只忙碌的燕子,灰暗的屋子里,才多了一丝的生机。
新燕啄春泥,春泥成新窝,窝中育雏鸟,鸟儿飞四方。
春天来了,冰雪融化之后,苏清月和曾应便开始整理行囊,准备赶往塞外,因为整个冬天都在下雪,所以,曾应便把他的第三头毛驴,圈养在马鹏子里,每日备好粮草好生喂养着,只待开春之时,骑着它去塞外见见他的安儿,第三头毛驴,他还是将它唤作“小花”这一只毛驴可比前两只毛驴还要高大,毛色还要漂亮,因而,曾应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日,他刚刚将它牵出来,便开始夸赞起这么一头健壮的毛驴。
“小花,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想着,要是我死了,你一头驴孤单地活在世上,该是怎样的痛苦啊,小花啊小花,天知道,我多喜欢你的大眼睛,门牙虽然难看,但是我也喜欢啊,”曾应一边抱着他的毛驴,一边述说他的想念,毛驴一脸茫然,它只知道曾应勒得脖子好疼,它在试探着,自己的短腿能不能踢到他,能不能顺利地把他踢飞,因为,曾应真的好烦啊!
“小花啊,你在马鹏里吃粮草的日子,你有没有想我啊,”曾应继续说着,经过他旁边的几个过路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眼睛里头都有这样的疑惑,这个人是疯了吗?这个傻子,在和毛驴说话。一旁的苏清月,也尴尬得不得了,她大声地咳嗽,想要提醒曾应,但是曾应依然忘我地聊天,抱着驴脖子,完全不理会,苏清月受不了了。
她正牵着她的高头大马,她直接上了大马,包袱里头背着寒冰,经过曾应时,直接给了他一脚,曾应痛得大喊大叫起来,“你杀人啊!用那么大的力!”北方大汉们,又转过头来,瞄了几眼,苏清月装作无事,轻轻咳了几声,便骑马离开了。
早已经年过半百的两人,还是像年轻的时候一样,一出门,就开始拌嘴、逗趣。
跨上了小毛驴,曾应摸着大腿在嘀咕,十分不痛快地,瞧着前头的白色人影,“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出门,你总是去骑大马,本以为,我们该换一换的,你骑驴我骑马,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要骑着小花,去追你的大马!真是的,一个姑娘家,干嘛非得骑大马啊!”
曾应一边埋怨,一边踢着驴屁股往前走,马背上头的苏清月听了他的嘀咕声,忍俊不禁,虽然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她嘴角的弧度,柔和的面庞,是瞒不住她的好心情的,不知不觉中,她与曾应已经成亲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是在灵山寨那会儿吗?他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还是这两天,他在雪山之上,尽心尽力地保护她,还是他日日的嬉闹声,不由自主地笑了。
后头的他,埋怨不断,但是苏清月已经喜欢上了他的埋怨,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喜欢他与小花的谈话,喜欢他那痞子般的笑,还有亲近她。有时候,这些事情,都会莫名地让她开心。
平山镇已经被两人甩得很远很远了,但此生,他们都不会忘记,那个已经坍塌的雪山,还有这么一座给了他们容身之处的平山,他们对于蜀地是有别样的情愫的,无论去了何方,蜀地永远都是里头那个忘不了的好地方。
曾应与苏清月经历生与死,苦难与折磨,还有浓浓的温情。
“驾!”
“喝!”
一马一白衣,手握缰绳赴东方。一驴一灰衣,皮鞭响震四方。
塞外的风光如何,他们还没有领略过呢,这一回儿,他们是要去寻找他们的好儿子的,儿子已经长大了,现在,要由他来给他的养父母介绍塞外的风土人情了。
苏清月和曾应,很期待和儿子苏安的见面,他的儿子在信中的语气很是欢喜,看来,他们应该可以见一见他们的好儿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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