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本想逗一逗媳妇儿,却反被七姜哄高兴了,搂进怀里狠狠亲了口,若非父亲派人来传话,他们且要温存片刻才好。
展敬忠找儿子,是定下明日一早去王府吊唁的时辰,展怀迁去了一趟回来,告诉七姜,郡主今日被孤立了。
眼下,晋王府怀疑王妃的死与瑞王府脱不了干系,其他皇亲又忌惮两家正在风口浪尖,若非不得已去吊唁,巴不得不往来,对瑜初自然是躲得远远的。
此刻,展怀迁沐浴,七姜为他搓背,一面说道:“岂不是正好,没有人搭理她的时候,我去搭理她,人心都是肉做的,我若真诚相待,她早晚会感受到。”
展怀迁不禁笑:“你真诚吗?”
七姜毫不犹豫地说:“我可是真心要救她,不想她卷入朝廷的事,一个姑娘家,好好活着不好吗?”
“那倒是……也罢,你只管交友,其他的事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明日去过晋王府,你和父亲忙你们的去,我去找郡主。”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带上玉颜也好。”
七姜绕到前方来,笑着说:“门前都是朝廷的兵,门里也有,出不了大事,你放心。”
展怀迁见她热得出汗了,抬手轻轻抚过,却忘了自己浸泡在浴桶中,反将七姜的头发打湿。
“你真是,讨厌……”
“非要进来陪我,看把你热的,快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七姜却暧昧地看了他一眼,霸道地念着:“这不是我们都忙,从早到晚也说不上几句话,我才想黏着你。你可别不稀罕,改天我烦你了,再也不愿意亲近你,你哭都来不及。”
展怀迁凑了过来,带着一股子又热又烫的气息,他身上的肌肤比脸比胳膊都要白,那么白花花的还能看出肌肉的棱角,真真是个练家子。
“做什么呀?”
“雾气太大看不清你……”
七姜软乎乎地笑起来,摸一摸他的脸:“别在这里腻歪,热死人了,快洗完了我们回房去,有好些话和你说呢。还有,替我给我爹娘写封信,我要告诉他们,再遇上暴雨发大水,过后如何预防疫病,很是要紧。”
如此重要的事,展怀迁不再开玩笑,沐浴后和七姜回房,照着她说的,给舅兄写了信,再命福宝去济世轩配药,预备两大箱的药粉,好早早给岳父岳母送去。
展怀迁才知道,竟然还有许多地方,会在天灾后由于百姓的无知而发生瘟疫,虽然地方之治会迅速有效地控制,不至于泛滥成灾,但治标不治本,若遇上灾情凶猛,老百姓没有自救的意识和本事,早晚会酿成大祸。
七姜便安安静静坐在书桌旁,看展怀迁工整地写下奏折,恳请朝廷未雨绸缪,注重百姓对于疫病的防治意识。
“诰命夫人可以给朝廷写折子吗?”
“眼下还不行,但你想说什么,我能替你递上去。”
七姜说:“倘若我和茵姐姐,想要改变现下的奴役制度,她成为太子妃或是皇后之后,该怎么做?”
展怀迁道:“陈茵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将一群能干的大臣收入麾下,这些大臣便是她的口舌,替她上奏朝廷,并与反对势力相抗衡。但这样一来,她干预了朝政,就是整个朝堂的敌人,乃至威胁皇权,会四面楚歌、举步维艰,事情并不是想的那么容易。”
七姜认真地听罢,不禁叹:“到头来,咱们还是躲在人后,不能出头是吗?也许千百年后,奴役制度不存在了,但功勋簿上,并没有陈茵和云七姜。”
展怀迁笑道:“你们若真踏出这一步,有生之年,我必定将你的名字载入史册。”
七姜摆手:“我才不稀罕呢,若真有一天,丫鬟小厮们不会再被随随便便打死,那就足够了。”
展怀迁放下笔,满眼真诚地问:“从刚来那会儿,时时刻刻要逃离这里,到如今,有了理想抱负,甚至愿意为我去做一些冒险的事,还念书写字,为我们家清理门户。姜儿,你累吗,辛苦吗,是急切想要融入京城这个世道,是被人推着催着一步步前行,还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想听实话。”
七姜把墨迹晾干了的信纸折叠好,小心装入信封里,一面思考着展怀迁的问话,最后粘上信封,递给展怀迁签封条。
看着相公写字时,她才说道:“没想到那么多,眼门前有什么,就做什么呗,我根本没想给你们家清理门户,若不是老太太和上官清自甘下贱来作弄你,我是不会和她们过不去的。每件事都不是平白无故发生,我也没那么闲,改日累了倦了烦了,自然就不再管,郡主那儿关系着谋反大事,我只想帮些忙,好让茵姐姐和太子……”
展怀迁签好了封条,抬头问道:“怎么不说了?”
七姜苦笑:“天知道太子和茵姐姐怎么样了,我倒是盼着他们能顺利大婚,可万一成了亲还是不对付,茵姐姐多可怜。”
展怀迁写完最后几笔奏折,拉了七姜到一旁坐,拿着扇子轻轻为她扇风,说道:“他们最近,好得有些微妙,有话传出来,如今每天都见面,陈茵换了一处殿阁,从东宫过去更便宜,太子每天都去看她。”
“真的?”
“虽然不被待见,可太子依旧每天都去,我明日去见太子,再替你细问问。”
被念叨的两个人,此刻正在月色下站着,太子手里的玉骨折扇呼哧呼哧地扇动着,热得很不耐烦。
陈茵淡淡地看着他,开口道:“殿下请回吧。”
项景渊没好气地说:“我又招惹你了吗?”
陈茵颔首:“这几日,风言风语又起来了,殿下就不能放过我吗?”
项景渊瞪起双眼:“你给我好好说话,别夹枪带棒,要不要我请先生来教你怎么说话?”
陈茵欠身告罪,自此闭嘴,太子气得来来回回徘徊了几趟,恼怒地瞪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茵说:“不知为什么被您厌恶,不知为什么白白被羞辱了几年,虽说您如今的诚意,让我隐约有了几分指望,可过去的事都没弄明白,实在没勇气去想将来。兴许某一天,又被厌恶憎恨了,我何苦来的?”
项景渊压着声道:“我说了,那些事已经和你不相干。”
陈茵微微一笑:“殿下这话,我都听了八百遍,你曾经变着花样地羞辱我,怎么搪塞的话,翻来覆去就这几个字?”
“陈茵,你别不识好歹。”
“我一个满心赴死活着的人,识了好歹又如何,这些年被羞辱的人,又不是您。”
“好……”项景渊收了扇子,猛地抓了陈茵的手,“跟我来,你不是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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