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乞丐从昨天起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是会被卖掉，还是会被送到另一个人间地狱？
没有明明白白的去处之前，谁也不敢真正放心，谁也不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陌生的老太太会平白无故地对她们好，因为她们的性别就让她们遭受到了来自人间的第一份恶意。
可是这群小乞丐为什么不反抗呢？
或许是因为在她们有限的生命中，遭受的就是一次不如一次的对待，就如同马戏团里的大象，从小就被铁链子拴起来，幼时就无法挣脱，被拴着长大，也就失去了反抗的想法。
即使成年的大象早就有了挣脱铁链的力量。
没有人教过她们，怎么在这个世界上体面地活下来。
小冬好像是不一样的，她这会儿中气十足的指挥着大家打扫这里，擦干净那里，她在一群小乞丐中，有自己的色彩。
“快点儿，这次咱们是遇上贵人了，扫干净些。”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啦，以后再也不用被打，也不用去要饭了，老夫人还说，要给有家的孩子找家呢！”
小冬知道，她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出生就是女孩，才会被家里扔掉的。
真是一群勤快的姑娘啊，裴老太心里格外畅快，老天，你看啊，这些女孩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活下来的！
裴老太将何秋雨留下，自己去附近找医馆，现在这个时代，女医很少，医馆传男不传女，如果有女医，那多半就是家里世代行医，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而正常的师徒传授，几乎不收女弟子，裴老太也没想着一定要找女医，有就最好，毕竟书院里大多都是女孩子。
“生尘堂，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这是附近最近的医馆，看着破破旧旧的，不像医术好的样子，也没几个客人来往，店里只有一股子药香传出来，沁人心脾。
就凭这个名字，裴老太直觉这家药店还可以，不像她之前见过的一家药店，客人倒是多，可见一个也没被治好的，名字更是叫什么好又来，这不是诅咒人多生病吗？
裴老太踏进店里，没一个人来招待她的，店铺里一个老大夫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嘴里还念着小曲儿，另外还有两个伙计，一个背对着门口出来药材，一个在后院切东西，哐哐的。
“大夫，有空能出诊吗？”
老大夫这才抬头，“什么病症，多长时间了，病人男女？”
“没什么病，一群小孩子，男孩多女孩少，以前是乞丐，没吃过饱饭，现在就怕有什么病拖着以后治不好。”
“对了，要是您这儿有医女就更好了，更方便。”
裴老太说得很详细，谁知老大夫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不去，没有医女。”
什么？裴老太以为自己听错了，为啥不出诊？这儿不是医馆？不是药店？
她又不是不给诊金，难道生尘的意思是她多想了，人家根本就是不出诊，不接待病人？
“为什么？”
裴老太追问道，这年头奇葩事儿越来越多了，她有时候都看不明白，是她太正常了吗？
“没有为什么，不仁不义的银子，不赚。”老大夫看着裴老太的眼神，格外看不起，十足十的蔑视。
裴老太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她可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什么不仁不义的银子。你认识我？”
裴老太自己觉得，她做的生意光明正大，不偷不抢，也不坑人，怎么就不仁不义了。
“不认识，只是略有耳闻，你的生意我不做，你这个人也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店里，否则小心老头子我一生气，忍不住一包毒药毒哑了你。”
好好好，语气平平淡淡，可字字句句都是讨厌和威胁，这老头儿，有毛病啊！
“你说什么呢，我就一个请你出诊的，你要把我毒哑？怪不得药生尘，有一个算一个，进来的都被你治没了吧！”
裴老太也被气打了，有病是不是？不做她的生意，还说她不仁不义，挣的钱不干净呗，最重要的是不认识她！还脾气大，想把她毒哑！
裴老太第一次见到这种不讲理的人，还能当大夫的。
“砰！”
老大夫把书本往柜子上一砸，“你污蔑我！污蔑！”
做大夫的当然把自己的名声看得很重，名声不好谁还来找他看病？
被裴老太一说，他也生气了，可以质疑他的医术，但不能怀疑他的人品！
“哈哈哈，气死我了，现在我就开药毒哑你，免得你一张嘴胡说，你这样的人，挣银子也是不义之财！你放心，这贴毒药免费，送你！”
裴老太感觉这个大夫完全没法交流，“哈哈，我还得谢谢你是吧？别以为我不是大夫就不懂，什么毒药还加开胃的山楂？怎么，让人开胃，吃了还想吃？”
给她气坏了，哪有这样的大夫，当着顾客的面威胁要给对方下毒，还现场配药，这要是遇见会功夫的，三两下就得把他这把老骨头掀翻。
也就是她，人好，不会功夫，不然一把就将桌子给他掀了。
老大夫狠狠地往里面加了几颗山楂，“对！就是给你开胃用，让你吃着不那么难受，我就是这么心善！”
两人谁也不让谁，裴老太觉得肝都气疼了，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的？还是咯天不让她做这个女子书院的事儿？
这才刚开始呢，就已经出状况了！
她冤啊！她什么坏事儿都没干过，怎么就要毒哑她的程度了？
一气之下，裴老太直接冲过去，一把抓起山楂塞进嘴里，这么老的老头子，肯定是不能打的，讹人她有经验。
一边狂嚼山楂，裴老太一边含糊不清地嘲讽老大夫，“这药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头一回听说做大夫还需要嘴上积德的，捡这样的，毫无医德！趁早下去，别耽误了病人！
就是有病的人来你这儿，也得被你气得直接送走，正好也不用治了！”
呸！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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