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东陵玖这古怪的表情,凰殇昔已经完全无语,她是没想到东陵玖露出这种表情的原因,但她如果知道,或许更加无语了。
凰殇昔的视线转到榻上,眯了眯眼,随即走过去坐下,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刺客,挑眉问。
“六王爷看,这人是不是昨夜刺杀太妃的刺客?”
东陵玖也收起了不正经的态度,摆出严肃之意,他抿唇:“没与本王动过手,本王无从得知,不过……”
他一顿,让凰殇昔心中刚刚升起的“成功”的小心思给浇灭了。
“以本王的直觉,这人不是昨晚的刺客!”
凰殇昔偏头笑,“原来王爷也会凭直觉做事?”
东陵玖拉下脸,知道凰殇昔这是讽刺他的意思,他不甘示弱地抬了抬下巴,声线挑衅意味十足,“怎么,不服本王直觉准?”
“本宫只是觉得好笑,王爷,有时候太嚣张是被人扁的哟!”凰殇昔笑眯眯道。
不知有意无意,凰殇昔居然选了“扁”来代替“揍”字,让东陵玖想歪了,一个寒颤起来,双腿不由得并得更紧了。
但东陵玖还是欠扁地回了句:“本王直觉向来准,就没出过什么歪子,皇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羡慕本王,不服气的话,有本事过来揍本王!”
说着,东陵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
凰殇昔也很配合地点头,笑得让人毛骨悚然:“本宫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不如现在就过去?不用担心,本宫下手会温柔点儿的!”
东陵玖唇角一抽,又往后悄悄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凰殇昔,却硬是要摆出一副“本王不怕你过来”的模样。
“哼!小女子就是小女子!心肠那么坏!长得俊的人一般不和女人计较,本王那么俊,不和你一个小女子较真!”
这回,唇角抽搐的换作凰殇昔了,王爷,能别那么自恋?你是遗传谁的?
凰殇昔与东陵玖已然没了共同语言,这时,太妃的侍卫军到来,东陵玖也不打趣,让他们把那黑衣人带走。
“虽然本王的直觉已经告诉本王不是昨晚的刺客,可好歹也是名刺客,本王抓回去也好给母妃交待,皇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本王说。”东陵玖道。
凰殇昔心中一动,软软的一层被他触动了,有少许冷硬的轮廓线渐渐柔和了下来。
她听出来了,东陵玖要拿这人去给太妃交差,就说是昨晚的刺客,或许东陵玖没有猜到她和玄吟的关系,可也看出了她在极力避嫌。
于是他就帮她一把,把人从她这里抓回去上交,她的嫌疑就会减到最低,太妃那边,自己若有什么事,太妃也会帮衬了。
东陵玖在如她所愿。
凰殇昔终于露出一个正常的笑,点头:“好,那日后本宫的事,就有劳王爷了。”
东陵玖也笑了,他终于等到了,等到凰殇昔肯将信任给他,哪怕是只有那么一丁点,他也满足了。
用这来换取凰殇昔的信任,值了。
东陵玖,是个懂得以小利益谋取大目的的人,但他是真心想帮凰殇昔,也真心想和凰殇昔分享,这是他唯一一次以损害自身利益去为了一个女子,一个他唯一动心的女人。
东陵玖心知不宜久留,正要告退,凰殇昔喊住了他。
她嫣然笑道,笑容真挚无害,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一字一句:“王爷,本宫要让他,死、无、全、尸!”
东陵玖一怔,半响才回过神,目光复杂地答应:“好!”
东陵玖离开后,凰殇昔敛起了表情,度他已经出了凤鸾宫,她才将手伸进被褥底下,拿出一张字条。
为何不问我行刺龙鳞太妃的原因?
凰殇昔微微勾起了唇,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笑意,走到烛台前,将它烧了,灰烬一吹而散。
火光照映在她脸上,他若自己不愿说,她问来有用么?她不逼他不愿做的事。
握了握玉笛子,片刻后才松开。
不久,妽岚过来侍候她洗涑,顺便告诉她昨夜太医已经来过,琐月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此刻还在睡,茗碎在一旁候着,让她不用担心。
“茗碎的状态如何了呢?”她边洗边问。
“奴婢不太清楚,奴婢只知道她很尽心地照顾琐月。”妽岚呈公式化回答。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凰殇昔放下帕子,面无表情地问。
妽岚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奴婢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茗碎去了哪,奴婢看到她的时候就是在侍卫军找上寝宫的时候。”
“嗯,没事就多留意一下她,看看她的动向,毕竟不论怎样,都是本宫的人,本宫对你们都得负责。”
凰殇昔洗好,擦了擦手,“去用膳吧,你把早膳端点儿给茗碎,准备一些清淡的给琐月。”
“喏。”妽岚淡漠道,好似之前和茗碎闹的矛盾并没有发生一般。
凰殇昔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折腾了这么久,她昨晚就饿了,要不是担心玄吟,她肯定自个儿跑出膳房做点吃的来垫垫肚子。
俗话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饿得都憔了……
食不言,免浪费,吃得好一向是她的用膳标准,可她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好似自她回到宫中,基本就没见过宫里的那些女人了,在她所知道的权利高背景大的人,除了梅妃和子贵人死了,那其他的人呢?
依贵妃?还是只见过一次的施妃,以及……
从宫外回来的白贵妃。
想到白贵妃,凰殇昔锐利的凤眸忽地眯起,表情都凝住了,是呀,据说白贵妃比她回宫的时间还要早,现在至回宫到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一次都没见过那白贵妃。
是对方看不起她,在给她下马威还是不屑见她?
自己接触的重重事情,许多都指向了那白贵妃,她怎么可以到现在还不了解自己的劲敌呢?诶……真粗心。
白贵妃可能会是个强劲的对手,子贵人离开凤鸾宫时的疯言疯语还言犹在耳,琐月的事情,子贵人的死,朝她放暗箭的幕后之人……
思及此,她面对一桌的山珍海味,也食之无味了。
放下碗筷,她淡淡问:“妽岚,白贵妃有什么动静?”
她知道,妽岚对这定是清楚一些的。
不出所料妽岚沉吟半响就轻声道:“白贵妃自回宫后就一直待在寝宫里,谁也没见,更没有向太妃请安,据宫里嚼耳根的消息,是因为白贵妃在回宫的路上忙着赶路,不小心染病了,此时正在寝宫修养。”
“那皇上什么态度?”
妽岚顿了顿才回:“皇上回宫后便一直在忙,并没有去过白贵妃那,只让太医过去给白贵妃诊治。”
凰殇昔倚着身子,一手支着头,东陵梵湮在忙,没空去白贵妃那?忙?骗谁呢……
她笑,笑中夹着意味不明的味道,“收拾一下,白贵妃抱恙在身,本宫怎么也得去看看不是?”
妽岚颔首,退身去收拾。
凰殇昔已经没了食欲,干脆起身往琐月的房间走去,门是沿着的,她放轻了脚步,倚在门上,透过缝隙朝里面看。
茗碎正为琐月擦脸,嘴里念念有词,即使声音很轻,对于凰殇昔,她还是能清楚听到的。
“姐姐啊……你对风赧哥有感情,我看出来了,我也对风赧哥动心了,我们姐妹二人,怎么就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了呢?”
“姐姐,你能不能让给我,别和我抢……你都这样子了,到时候怎么照顾风赧哥?那是风赧哥照顾你才对。
风赧哥天天那么辛苦,姐姐若真心风赧哥,你忍心他还得照顾你这么累吗?你从小到大都让我那么多回了,再让我一回不行吗?就一回,最后一回……”
说到这里,茗碎说不下去了,片刻后她又咬着唇,艰难道:“或者……姐姐愿意让我和你一同侍奉风赧哥。”
凰殇昔面无表情,眉心折痕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最后是干脆她自己隐退了。
共侍一夫?她不会同意……
日上三竿,猛烈的太阳罩了下来,凰殇昔看着这往上垂直流动的气息,默默地后退一步。
这么猛的天气,她还是晚上再去吧?
妽岚也不动声色地跟着她后退一步,好似猜透了她心思一般:“娘娘,从凤鸾宫到白贵妃的寝宫,若是步行的话,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您倘若现在不去的话,夜里走过去,估摸着白贵妃已经歇息了。”
凰殇昔嘴抽,认命的迈步,没办法,同人不同命,人家哪个嫔妃能有她这么命苦?步撵都不多一个,真心想活生生累死她。
白贵妃的寝宫确实离凤鸾宫很远,一路上拐来拐去,经过很多宫殿,梅妃的寝宫就是其中之一。
凰殇昔停住脚步,玉眉锁起,一双有神的凤眸落在了废弃的宫殿上。
那里无比凄清,冷落寂寥,即使不走进去,凰殇昔也猜得出里面究竟有多清冷。
那禁卫军说,曲儿后来是来了梅妃的寝宫。
凤眸逐渐变得幽森而凛然,她要做什么?
脚步正踌躇着,要不要走进去,看看依贵妃要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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