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里面的情形出现,一阵烟雾过后,棺材里面的情形显露无疑,那里面只有一件衣服,一件染成红黑色的衣服,没有人骨!
凰殇昔神情稍微松开了,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空坟!真的是空坟!
这场赌,她赌对了。
凰殇昔长长舒了口气,她看向东陵梵湮,不明白他为什么脸色比之前还要阴沉。
“你看,那里面是空坟。有人告诉我,你的娘或许没有死,如今葬在里面的空坟,皇上,这不就在证明,你的母亲真的没有死吗!”
话音落下,凰殇昔没有看到东陵梵湮的脸色有缓和的趋势,更甚,她竟还觉得他似乎更为愤怒了,那来自心底的火似乎更加剧烈了。
凰殇昔朝他身后的人看去,那些人个个面目阴沉,眼神冒着熊熊的大火,好像恨不得将她拆筋扒骨,蠢蠢欲动。
好像只要东陵梵湮一下命令,他们能立刻扑过来让她生生活剥了一样。
她不懂,为什么还要生气?为什么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愤怒,恨不得杀了她呢?倘若还有尸骨在,她承认她犯下了弥天打错,可是现在,那明明是空坟啊!
东陵梵湮低沉嘶哑的声线在这个时候显得各位诡谲,“凰殇昔,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朕的母后已经死了十五年。”
凰殇昔凝眉,眼中还是带着不解:“十五年又如何?哪怕二十年呢?里面是空坟的事实又能改变吗?”
一声充满嘲讽的冷嗤,东陵梵湮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她看不到从前他对她你份特意藏在眼底不让人发现的柔情了。
东陵梵湮,为什么?你笑什么?我并没有说错啊……我在这么努力想挽回我们,为什么你要不相信我?为什么?
一旁的东陵无锦看他们两个人似乎没有要完结的意思,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线有几分黯然,也有几分失望。
“凰丫头,梵湮的母后死了十多年,尸骨早就已经消失,散在石棺的每个角落里,梵湮早便知那石棺成为一座‘空坟’了,但是他亦知道,他的母后还在里面,如今你这举动,彻底让慈太后的灵魂消失了。”
东陵无锦的一席话,让凰殇昔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她被人陷害了……
原来,有人想让她死。
原来,有人知道她幼时的作为,想利用东陵梵湮生母的事情,把她打入地狱。
竟,这般狠毒?
古代和现代人的知识面不同,他们并不知道,一具尸骸若是葬在土里,或是与空气隔绝,可以上万年都不腐朽。
但是古代人没有啊,他们认识不到什么“有机物”、“细菌”这些东西啊,在他们眼里,人骨就算消失了,也是上天要收回的。
在他们眼里,葬了十多年的尸体,就会消失不见的,这是上天的安排,他们不知道人骨是细菌“吃”不了的,只能等风化然后经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会消失,这短短十几年,又怎会消失呢?
但是她不一样啊,她有这个知识,所以她中招了,彻底掉进了别人的圈套里。
她不一样啊,她心里很迫切地想挽回什么,而那个人,就利用这一点,利用她这个时候考虑不周,脑子混乱来迷惑她,想让她死……
能知道这些的,除了太妃,她想不到别人了。
太妃是先皇的嫔妃,东陵梵湮的生母怎么死,她小的时候有做了什么,太妃是一清二楚的。
凰殇昔自嘲地勾起唇角,抬眸,对上东陵梵湮的视线,她问:“如果我说,下葬的尸骨,上万年都不会消失,你、信吗?”
在场的人哗然,个个都是一副嘲讽冷笑的表情,只有东陵无锦,没有带嘲讽,只是他的表情里,明显是不相信。
凰殇昔没有理会他们是什么态度,她只看东陵梵湮,只看他的态度而已,其他人,又与她何干?
东陵梵湮那冰冷的神情,那比深海之下还要冰寒的双眸,凰殇昔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凉透了。
不相信,他的眼中只有不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她说的都是实话,东陵梵湮,你不是说过,你信我,无论何时何地吗?
那你告诉我,现在是何时何地,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你所谓的信我呢?去哪了?
凰殇昔自嘲冷笑,眼角晶莹的泪光袭出,氤氲眼前,“对啊,陛下不信我,确实该不信我的,我算什么东西呢?我凭什么要让你信我?
东陵梵湮啊,不信我好啊……真的好啊……我本来就是不值得信任的……”
语气充满了自嘲之意,凰殇昔脸上的满是嘲讽,是在讽刺她自己。
东陵梵湮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随后不带任何表情,也更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走出皇陵,这番举动,显然是凰殇昔已经寒了他的心。
凰殇昔唇瓣嗡动,看着东陵梵湮离开,她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红着眼眶看他离去的背影。
东陵梵湮没有吩咐如何处置她,那些侍卫即便再愤怒,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只能愤愤不平地离开。
东陵无锦看了她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声,留下一句话也离开了,“凰丫头,本王没什么要对你说的,你好之为之。”
凰殇昔紧咬下唇,看着他们都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像是被弃之如履。
她唇际勾起让人看不懂的弧度,似嘲笑,似冷笑,又似悲凉,她有些不稳地站起身,扶着墙壁,淡淡看了一眼被揭开盖的石棺,走出去。
外面,倾盆大雨狂泻而下,一场异常大的暴雨冲刷一切,空气之中除了丝丝凉意,还有泥土和雨水相夹的清新味。
凰殇昔走出来的时候,东陵梵湮和东陵无锦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很远,她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张口,用内力将不重的声线传出去。
“东陵梵湮,你说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信我,今天我是领会到了,不论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想过触犯你的底线,我只想看看,当初因为我一句话害死的人,是不是真的没死。
你不信,也罢,我的确不值得信。”
一话还未落下,凰殇昔便闪身隐没在黑暗中,只留余音存在。
她并没能看到,在她说说“无论何时何地都信她”的时候,东陵梵湮身躯步伐皆微微一滞,朝她偏过身来……
一夜狂风骤雨,似乎没有任何要停歇的痕迹,它狂,骤,却无法洗刷这一夜留下的狼藉,皇陵的残骸。
凰殇昔从骤雨中回到凤鸾宫,踏进凤鸾宫的第一步,身上淋漓的雨水便像断链珠帘一样往下掉,吧嗒吧嗒地重重砸在地面上。
满身狼狈的凰殇昔为了不让琐玥发现,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拿出衣服跑去浴房沐浴。
身子没入热气腾腾的雨水,绷紧许久的神经总算能稍微放松一些了,凰殇昔后脑靠在边沿上,身体的轻松感袭来,但她内心的疲惫就越重。
不管什么事情,都能瞬间化为虚无。
好累啊……东陵梵湮,我一早认为你不是我的良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我还是忍不住陷进去了。
我贪恋前几日的温馨小日子,我有预感我们的时间不长久,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到啊……
去皇陵,我真的不是……
不是……
唉——长长的无奈叹息,凰殇昔自己也说不清她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她真的不想变成这样的,她要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一些呢?
东陵梵湮虽没有亲口下旨惩罚她,没有处置她,可是挖皇陵这个不争的事实,悠悠之口难堵,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皇宫,到时候,她的刑法也就到了。
凰殇昔露出悲寂苦涩的笑,真的就要这么结束了吗?她还没有开始,这一波波袭来的事情,先皇,慈太后,皇陵,她不过想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就这么难吗?
烦躁的事情不断冲击她,凰殇昔无心在浸泡下去,她很快站起身,穿上寝衣,,推开浴房的门走出去。
抬头之间,她看见琐玥红着眼眶,抱着她离开凤鸾宫前换下的衣服,正盯着她的方向。
凰殇昔一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衣服,简单地敛起眉:“你都知道了?”
琐玥噎呜地点头,抽嗒着答话:“奴婢去过主子的寝室,敲了很久都,主子都没有回应,奴婢大胆猜测主子是不是去了皇上那,于是就打伞想去看看,途经皇陵,听到了……”
凰殇昔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边整理衣服便走,她不想聊起这个话题,不想让琐玥知道得那么清楚。
就在她饶过了琐玥往自己寝室方向走的时候,琐玥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主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进皇陵,做出那样的事情?”
凰殇昔脚步猛然顿住,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答,静谧的四周,只有外面狂风暴雨以及大雨落地的声响。
“琐玥,你也觉得本宫做错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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