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殇昔脚步一顿,唇边噙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微微偏了偏头:“二皇子的女人?侍妾?”
皇沾燊还没有皇子妃,连侧妃也没有,侍妾是唯一的可能。
茗碎脸色一僵,又昂首挺胸道:“不论是什么,我说到底都是二皇子的女人呢!”
“哦。”凰殇昔淡淡地说,又问:“所以你找我你来炫耀一下?”
茗碎笑道:“五公主,我现在可是二皇子殿下的女人,按辈分算,难道公主殿下是不是也该尊称本人一声皇嫂?”
凰殇昔面无表情,扯唇吐出一番见血封喉的话:“本公主若没记错,你连茗碎只是皇沾燊身边的一个侍妾,不过是比普通丫头多了点能耐能上得了皇沾燊的床罢了。
就连皇子侧妃都不敢嚣张地让人唤她为皇嫂,而你一个小小的侍妾……呵!
别以为你是冠了我皇室“凰”家姓,上不了玉碟的小小贱妾也敢与本公主叫板,当真可悲!”
言毕,拂袖转身,凰殇昔走了几步冷嗤道:“皇嫂?本公主的皇兄只有太子殿下一人,而区区皇沾燊?永远也不够格。”
凰殇昔心中好笑,还真是不明白,一个侍妾罢了,也会觉得自己有多高贵,甚至还跑到她跟前来蹦哒?呵呵……
琐玥停在了茗碎身侧,语气是从未见过的冷森:“公主殿下称你‘连茗碎’也算是看得起你,若非公主殿下容许你姓连,我连家势必不容你如此羞辱!”
言毕,跟着凰殇昔拂袖离去。
连茗碎在原地气得脸色通红,猛地跺脚,不甘地瞪着凰殇昔离去的方向。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子侍妾的身份,居然让凰殇昔如此不屑,甚至还能出言侮辱!
凰殇昔,你有种!
转身,愤然地离开了。
回到乾陵宫,其实凰殇昔是不想搬出这里的,有倾箫在身边,相互也有个照应,而且要是皇沾燊想出什么幺蛾子,他们两个在还可以讨论讨论。
对她最好的只剩下倾箫了……她不能,不能再失去了……
可是为了皇倾箫的名声,她却不得不搬去属于她的乾承宫。
打点好一切之后,便带着皇倾箫亲自挑选的宫女太监,已经在他寝宫里选出的一些,去了自己的寝宫。
来到那的第一时间,就是把里面所有的人都撤换了,安置自己的人上去。
哪怕是惹怒那些特意安排到她身边那些探子的幕后黑手也没办法了。
她的行踪,不喜欢让别人探知,她也不喜欢让别人监视。
处理完宴会上的事情,很快凰殇昔和皇倾箫的名声再次一升千丈。
有个好妹妹,同母哥哥的名声自然也会跟着涨,反之,有个好哥哥,妹妹的名声也会跟着涨,当然,前提是没有让人亲眼名声随涨的那人的不堪。
碍于白齐的面子,对于白齐的使臣,紫荆帝没有惩罚什么,并且白齐使臣把责任全都拦到自己身上,也不好追究白齐国的什么责任。
所以,白齐国只需赔礼道歉,并且赔礼到凰殇昔跟前,亲自跟她道歉。
这的前所未有的,毕竟这种涉及到政治纷争,一般都是皇帝出马,对皇帝赔礼的,还从没试过给公主的,哪怕宴会的主角是五公主。
这前所未有的待遇,足以表明了紫荆帝对这五公主凰殇昔的宠爱程度。
而听到凰殇昔将赐给她寝宫里的那些人全都换掉了,紫荆帝眼里是有满满的宠溺,挥了挥手说。
“她喜欢怎样都行,若是缺侍卫了,你便带朕身边的亲信给她……记得了,要偷偷的,别让她发现了,那丫头,可聪明着呢。”
心腹太监笑了笑:“皇上可辛苦了,想帮着五公主,可又担心太过宠溺了公主不喜欢,老奴看啊,公主就几个自立自强的女子,这一点跟皇后娘娘很像,皇上就顺着公主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意思吧!”
知道当年皇虚筌想立琴雪沁为后的人不多,这心腹太监就是其中一个,为了讨好主子,他每每都是叫“皇后娘娘”的。
紫荆帝难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是啊,朕的这个女儿,遗传了她的娘,性子也像极了朕……朕就担心她会吃亏!”
心腹太监笑得更开了,“皇上,五公主不是有您嘛……”
“对,有朕在,谁也不能欺负她,朕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儿伤害的,朕错过了她娘亲,朕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皇虚筌能看出来,凰殇昔在龙鳞吃了很多苦,就从她那双眼睛能看得出来……
时间很快又过了两日,皇宫内异常的安静,皇沾燊没有任何动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让凰殇昔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她觉得,这就是暴风雨来临的欠揍,这样的感觉,在龙鳞皇朝的时候就有出现过。
而那时候,果不其然,不好的事情就发生了……
琐玥将玉笛子还给凰殇昔,凰殇昔不宜出宫,但是琐玥还是适合的,如今宴会的风头暂时过去了,玉笛子也该物归原主了。
凰殇昔接过,琐玥支支吾吾道。
“主、主子……夙公子那边……”
凰殇昔扬眉,轻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站到了夙寐那边了?他给你什么好处?”
琐玥蠢萌地挠了挠头,咧开嘴笑了笑:“怎么会呢,琐玥一直都是站在主子这边的……可是琐玥觉得,夙公子也挺可怜的,
自从夙公子醒来之后,琐玥听纪云说,夙公子每日都要问一下主子你什么时候会来,然后就整日靠在窗边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琐玥还亲眼见过呢,琐玥就是觉得夙公子好可怜,好像后宫那些整日盼着皇上过来的妃子一样呢……”
凰殇昔脑补出了琐玥口中描绘的画面,配上夙寐那张绝美的脸……别说,这样的形容好像还真是!
凰殇昔唇角的弧度忍不住更深了。
宫外。
夙寐独自一人靠在窗边,长臂曲起手握拳支着头,闭目假寐,桃花瓣般的唇瓣微微向上勾起,模样慵懒而享受。
清风拂过,带动他散落的长发。
下巴精雕细琢,五官精致到极点。
凰殇昔进来的时候,夙寐还保持着这样魅惑的姿势,凰殇昔看不见,因此不知道夙寐在干啥,而琐玥看见第一眼,便是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听到有动静,夙寐慵懒地转过头去,动作懒散而诱人,就像一只高贵的猫,目光在看到凰殇昔那一刻,妖冶的桃花眸闪了闪,随即立刻站起了身。
大步走到凰殇昔跟前,一把拽过紧怀里将她紧紧搂住。
他眸子带着几分危险,语气起伏波动,“凰姑娘,可让夙某好等。”
琐玥见状,连忙退了出去,候在外面。
凰殇昔在他怀里挣了挣,夙寐则是搂得更近,那怀里的女子还在挣,夙寐眯起桃花眸,语气带着威胁道。
“若再动,夙某不介意吻到你没力气。”
立竿见影,凰殇昔果然不动了,让他乖乖抱着。
“夙寐,让我想想你抱着我做什么?”
“思春了吗?琐玥说你一直望着窗外看来来往往的小姑娘,现在看到有女人来了就凑上前去搂搂抱抱,是不是看上本小姐的美貌了?”
夙寐俊脸一黑,随即收紧手臂:“对,我就是思你的春了!”
凰殇昔笑得更乐了,不再闹了,伸手推了推他,夙寐果然不肯松手,她无奈道:“好了别闹,松手,干正事呢!”
夙寐是知道凰殇昔的脾气的,不顺着她的意思来,她来脾气了就难搞了。
而且,他已经能这般靠近她没有惹来她冷冰冰的话,已经是很好了。
将她松开之后,夙寐就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
凰殇昔退后一步两步,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蛊毒对你还有没有影响?”
夙寐摇了摇头,想到她看不见,说道:“已经无事了,夙某暂时没感觉又什么异样。”
凰殇昔点头,随即找个地方坐下,凝眉一副认真的模样,夙寐跟着她挨着坐下,桃花眸流盼异彩。
“夙寐,我问你一个问题。”
“凰姑娘请问,夙某若知道,定悉数告知。”夙寐桃花眸含笑,口吻轻松,看样子蛊毒已经基本祛除了。
“现在派人上肃寂宗,你说还来不来得及?”凰殇昔认真地问。
夙寐好看的桃花眸眯起,桃花瓣般的唇瓣稍稍抿起,沉吟半响才道:“现在去的话,要救下肃寂宗不成问题,前提是能进得了进入肃寂宗的机关,不过……”
夙寐顿了顿,美艳的桃花眸落在凰殇昔那张紧绷的小脸上,继续道:“不过夙某不敢肯定,宗主和两位长老还在……”
凰殇昔绷紧的小脸一僵,随即她深深吸了口气,长老和宗主全死光,她已经预料到了,可让人亲口对她说出来,哪怕是不确定,她心中也想是被狠狠抽了一把。
都是她的亲人……
夙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变化,知道凰殇昔不喜欢人盲目安慰,若是有事的话再安慰,这便没什么。
良久,凰殇昔那张唇瓣有些干燥了,夙寐斟了杯水,送到她唇边。
凰殇昔接过,喝了几口,淡淡道:“无妨,在刺贞门闯入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了,罢了,能守住宗主的宗门,娘亲的娘家,逝族的地方,就够了,不奢望太多。”
夙寐盯着凰殇昔许久,见她没有别的神态,才微微松了口气。
刺贞门,确实是她血海仇人,灭族灭宗灭亲人的仇,必报不可。
只要能闯进去,巫族只会用巫术罢了,武功也不怎么了得,不过是单独训练过一批百来个武功尚且还算高的人罢了。
若是被闯进去围攻在内,插翅难逃。
至于肃寂宗的机关,既然刺贞门的人能进,外面的人自然也能进,只要能找到这些机关就不是难事。
可是,他们哪来的人力物力财力去灭了刺贞门呢?
这是个问题,没有人马,说什么都是谈空的。
面若桃花的夙寐低声问道:“你想救肃寂宗,可你要怎么救?凭你,还是凭我?”
至少在夙寐看来,他们暂时还没有这个实力,可等她们有实力的时候,估计,肃寂宗已经完了。
凰殇昔勾唇一笑,“这个,自然有办法,到时候对付肃寂宗设下的机关,可得让夙公子为我效劳了。”
“夙某甘之如饴。”夙优雅地寐偏头,似笑非笑地问:“凰姑娘对夙某非要这么客客气气的么?”
凰殇昔玉眉一凝,随即笑道:“不需要客客气气?那夙公子是想要爱理不理?”
夙寐不置可否,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慵懒地托起下巴看她:“夙某以为,经上次之后,凰姑娘对夙某可以比先前更好。”
凰殇昔反问:“难道我现在不是么?”
若是还是以前的态度,估计这会儿她也不会来看他,直接让人治好他的蛊毒就扔他走了。
夙寐眨了眨桃花眸,眼中好似带了几分委屈,“可是凰姑娘还是一口一个夙公子夙公子地唤,这么生疏!夙某不喜欢。”
凰殇昔张了张嘴,差点就将“你不也一口一个凰姑娘这样叫着?”,话吐出到了喉咙就让她生生咽下了,差点就中了这家伙的圈套。
你不喜欢?我还不喜欢你呢!
抿了抿唇问道:“那夙公子,你想怎样?”
夙寐敛眉,阖了阖眼帘,掩去眼底的笑意,做苦思冥想状,最后桃眸闪闪,“凰姑娘若是可叫夙某为夙寐……当然,最好就是唤成‘寐’,‘夙’都成……”
凰殇昔扯着唇角,给了一个僵硬的“呵呵”两声。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凰殇昔低头苦思,也不知是在想。如果在紫荆皇宫活得风生水起,还是如何把肃寂宗救回来。
还是那些在肃寂宗重要的人。
外公,大伯祖,二伯祖,还有……玄吟。
沉默许久,凰殇昔忽然站了起来,朝那边的窗户走去,看不见,却感受得到。
清风缓缓吹来,三千青丝在飘动,紫袍挥动,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沧桑。
一生跌宕起伏,命运多舛,人生才开始不久便要经历这么多,她竟还能顽强地活到如今,这么累,是什么在让她坚持?
夙寐见到这一幕,觉得异常刺眼,他不喜欢这样的她,不喜欢她这样落寞沧桑。
站起身,走到她身旁,闪烁着好看的桃花眸想说话,凰殇昔抢先一步开口。
“一路走来,我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看到了险恶可怕的人心,遭受了常人不会经历的磨难,可我还是走到了现在。
夙寐,你知道吗,有时我会很累,我会问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累,为什么不放弃,这样就可以舒服地过完最后的人生,不用再那么辛苦地熬了。
但是有个信念在告诉我,伤害过我的人还逍遥自在,背叛过我的人还活得惬意,想置我于死地的人还在笑,我为什么要放弃让他们活得这么好?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笑得肆意?”
夙寐妖冶的桃花眸眯起,盯着她的侧脸,想说的话久久没有说出来,最后,抿起了唇,听她发泄。
“在龙鳞皇朝,我用心去对待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在我最难堪最落魄最需帮助的时候,竟然狠狠地放出一条毒蛇咬我,我以真心相待,却换来如斯下场……可悲又可笑。
以前的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有很多人都会帮我,我从未试过真正陷入险境,所以我从来都是依赖别人。
如今所有人都离开了我,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无用,我才终于知道,离开了别人,我什么都不是。”
说到这,凰殇昔低低地笑了起来,唇边满是自嘲的意味。
是啊……
东陵玖肯接近她,是因为她是逝族之人,他需要她的能力帮他,东陵落肯接近她,是因为她的美貌让他赏心悦目。
他们帮她,不过都是为了利用她,因为她还有价值,她暂时还不能死,所以以前遇到困难,他们都会出手想救。
然而……等她的价值没有人,所有人便将她弃之如履,她……真是可笑。
缓缓抬起头,挂着心中的无限冷意,她说:“别人总说,一个人是否成功,要看有多少人肯听命与她,但是我却觉得,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了,我如今只有自己,也会靠自己。”
夙寐看着凰殇昔那副看破桑田的模样,心中倏然有些心疼,硕臂一伸,将她拉到自己身旁,靠在自己身上。
凰殇昔也没拒绝,乖乖地让他拉。
只问他低沉性感的嗓音传来,“凰姑娘若是累了,夙某不介意接手你接下来的人生。”
凰殇昔身子一怔,体内的那颗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攥住了,让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忽然暗暗一笑,接手她接下里的人生?
这破烂身体的两年?
凰殇昔没有再说话,静静地靠在夙寐的肩头,感受来之不易的温暖。
靠一靠,或许不这么累了。
夙寐就这样弯着桃花眸看她,同样没有再言,伸出手手臂,将她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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