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倾箫同样也是个速度派,第二天就让人将东西送过去了。
没过几日,夙寐跟她说他也先回去一趟,看他神色有些凝重,许是出了什么大事,她点点头。
这个紫荆国的皇宫,又变了以前的模样。
这三年内,她和倾箫是一直在紫荆的皇宫里的,当日她在鹊桥上突然反悔,可是孟婆却推了他们一把,重生之后的她出了一张脸外,其余的都和她穿越而来得到的身体不一样。
而且这张脸,也有些不同,就是那颗泪痣。
倾箫重生后,是没有分毫的改变的,她不禁感到奇怪,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也正因为他们两人的回来,皇虚筌才停下了对龙鳞的挑衅,全部军兵都撤了回来。
凰殇昔不想自己的身份曝光,皇虚筌点头,后来的一段时间,她在紫荆皇宫和肃寂宗来回穿梭着,直到最后,她在肃寂宗的书库里,翻找到了最为古老的一本书。
估计已经是很久了,她也是很艰难从一堆书底下找到了。
里面记载了三大氏族的兴起和发展,是从很古远的时候就发展起来,三大氏族,本就是团结一体,后来因为自身利益的原因,便开始疏离,后来便发展到如今的局势。
她将那本古老的书籍一页一页看下去,看到最后那一页,动作就顿住了,手,抚上了自己眼角那颗妖娆的泪痣。
那本书记载,除了三大氏族魅逝巫之外,很久之前还有统领三大氏族的氏族之首——泪族!
其实,上古强大的氏族,是四个,而泪族因为早在几百年前突然消失,从而让人们遗忘,以为只有三大氏族。
泪族他们的能力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清楚,也正是因为神秘,才会成为四大氏族之首!
泪族中人是很容易辨认的,那就是因为他们眼角具有一颗妖娆的泪痣,出现在眼角想泪痣,那是圣女的象征,其余的人,则是出现在太阳穴等不是眼角部位的泪痣,不过是普通的泪族人。
书籍中记载,泪族人唯一透露出来了的一种能力便是——泪族人,不是正常死亡者,能再活一次!
凰殇昔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穿越,原来是因为如此……
或许正因为泪族人死后能重生,但是重生的地方不是原来的大陆,而是到了另外的大陆,这才会让泪族人在这篇大陆灭绝的原因!
那么……十七也是如此了?
十七生前也是有泪痣的,不过她去医院把泪痣点了……
原来,她和十七都是泪族人,所以才穿越过来了!
那么这具身体,应该是她原来的身体了……只是相貌稍微有了些改变,因为她本来就和这真正的凰殇昔有六分相似。
三年里,凰殇昔一直不出面示人,只有倾箫恢复了身份,皇虚筌对外说,因为摄政王当时病重,为了避免心存不轨者,便对外宣城皇倾箫已死的消息。
如今病好了,便回来了。
至于皇倾箫为何能够回来,皇虚筌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皇倾箫就是他的儿子,父子连心,这一点,不需解释。
因为凰殇昔不想露面,皇倾箫暂时还没有登基的意思,皇虚筌没法子,只能坐在帝王不下了。
时间过去了二十天,紫荆寄过去的药材估计已经到了,而那边穆医老者接到药材,应该也在弄了。
凰殇昔在皇倾箫寄了东西过去之后,便也修书一封,告诉穆医老者,要他东陵梵湮之后,便修书告诉她,她会出去见他,付要需要付出的代价。
她整日窝在自己的乾承宫,足不出户,皇倾箫每日下朝都会在乾承宫外看上一会儿,才会离开。
很奇怪,他来,并不进去,就是远远地看一阵子,走得时候,表情都是凝重的,还夹带叹息的声音,宫人们看着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主子们的事情,他们也不敢议论。只能蹑手蹑脚地做自己的事情。
又过了十来天,皇倾箫再次来到乾承宫,这一次,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在外面看,而是迈步走进去了。
此时的乾承宫,凰殇昔正托腮坐在后院内,眼中焦距涣散,不知落在何处,身后有清浅的脚步声传来,凰殇昔似乎没有听见,动作一动不动。
皇倾箫来到她身旁,低眸看了看她发呆的模样,轻笑着抬手揉上她的脑袋。
凰殇昔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抬起眸对上皇倾箫温柔的目光,“倾箫,你怎么来了?”
皇倾箫笑而不语,揉了一会儿之后才才在凰殇昔身旁坐下,语气温和无比,“在想什么呢?”
凰殇昔扬了扬唇角,勾出一个笑,但这笑怎么看怎么僵硬,“没想什么啊,无聊没事干,就发发呆。”
皇倾箫的眸子是温润似水的,但是那和大海一样深邃的瞳孔,却让凰殇昔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他面前是无所遁形的,她忍不住垂下了眼帘,不敢和皇倾箫对视。
“怎么不敢看倾箫了?”他的口吻依旧是温煦的,就如三月春风一般。
凰殇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和他对视,心虚吗?她心虚什么……
凰殇昔没有回答,皇倾箫也没有再问,两人都保持着沉默,许是都在等对方的话。
皇倾箫春风般和煦的眸子闪了闪,一眨不眨地盯着凰殇昔的侧脸,从额头到下巴,每一处他都看了几十遍,百看不倦。
他似乎是想将凰殇昔的模样记住,哪怕每日都能看见她,她却还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记不得一样。
最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菱形的薄唇微张,好听的声线从他嘴里溢出,“昔儿,你还恨么?”
凰殇昔身子一颤,眼帘垂得更低了,红唇抿起,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
说恨?似乎也没有了,说不恨?貌似心里的坎她还没有回去。
究竟是恨还是不恨,她自己也不知道,那要如何才能回答倾箫?
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皇倾箫弯起好看的眉眼,复而又道:“昔儿,当年的事情,你心里还是放不下的,对吧?”
凰殇昔依旧没有说话,手却已经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她低下头,沉默了好久才说话,可是并不是回答皇倾箫的问题的。
“倾箫,从我们走上鹊桥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了,我不是你的亲妹妹,我只是来自异界的孤魂,在你亲妹妹死了时候,霸占了她的身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皇倾箫唇瓣弯起弧度,似乎在笑,并没有任何恼怒的迹象,仿佛对于这个话题,没有一丝的怒意。
说他无情也好,冷心也罢,他也宁愿眼前的凰殇昔不是他的亲妹妹,这样,他便不用如此痛苦地承受道德谴责。
这样,就挺好。
“但是,倾箫。”她倏然抬眼对上他温和顺然的目光,眼神透着坚定的意味,“倾萧,不管以前如何,将来如何,你始终是我的兄长,在我心里的地位,从未曾改变。”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做你的兄长。
皇倾箫淡淡地笑,脸上全然是属于兄长的温和的笑,可心底的苦涩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凰殇昔这句话,也同样意味着,他和她,没有可能。
当初孟婆让她发下毒誓,可是回来之后,他们两人还是用以前兄妹的相处方式相处,很亲密,但不会逾越。
什么携手共老,都不过是说说罢了。
又或者,是在考验凰殇昔,考验她对东陵梵湮的爱,到了何种程度。
回来,她对当初的事情绝口不提,也没有任何要跟他在一起的迹象,在皇宫的时候,不去别的地方,大多和现在这般,找个地方发呆。
皇倾箫知道,她是在想那个人,哪怕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是否认不了的。
他知道,在凰殇昔心里,他输了,他比不过东陵梵湮。
重生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输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在他让她披上嫁衣,送她去龙鳞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温厚的大掌轻轻落在凰殇昔的肩头,她不敢抬头去看他,她怕看到倾箫眼底的陌生,对倾箫,她真的付出了亲情,发自内心的。
“昔儿。”一如既往的称呼和一如既往的口吻,她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她猛然抬眸,对上那一双如三月春风和煦的眸子。
凰殇昔靠在他的肩头,搁在膝盖上的腿攥紧,皇倾箫察觉出她的紧张,皇倾箫温柔地笑了笑,对于这个太过敏感的话题选择了俯视,转而找另外一个相对来说敏感程度少些的。
“昔儿,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怨,什么恨,也该放下了。”他轻柔的声线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凰殇昔没有回答,而是紧紧地攥着拳头,下唇也被她咬住。
皇倾箫抬手,往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昔儿,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再耿耿于怀,难受的是自己,既然你还爱,那便放开以前的恩恩怨怨,若是不爱,那就都放过彼此,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凰殇昔还是没说话,而是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之间,皇倾箫的笑声更浓了些,“昔儿,你曾说过,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如今又是谁,拿得起,放不下?
你当初说这句话,让倾箫原谅皇祖母,原谅她所犯下的错误,现在,倾箫用它来劝你,他所做的事情,和皇祖母对倾箫所做的,实质上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况且,昔儿,他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和几年前那个嗜血冷酷的东陵梵湮不一样了,他能用江山作为聘礼,还能拱手把龙鳞送给你,甚至还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昔儿,倾箫可以原谅,你也试着原谅吧?趁还爱着……不要等当真失去了,才后悔,到届时,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倾箫,你觉得,我和他,还有可能回的去吗?”凰殇昔终于说话了,声线闷闷的,很有低沉的意味。
皇倾箫笑了,笑得如同绽开的康乃馨,“既然你们都爱着,为何不可以?有什么东西,是爱冲破不了的么?”
皇倾箫将肩上的脸抬起脸,星眸中含着耀眼的吟吟笑意,宠溺的意味十分明显,“昔儿,人生苦短,何必还要恨,还要为难自己呢?”
凰殇昔睫毛颤动,那颗被恨意填充了的心,以及久久迈不过去的看,这会儿似乎能走得过去了。
“倾箫,谢谢你……”凰殇昔声线稍有些哽咽。
皇倾箫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顿时弯起了好看的星眸,一手抚上她漂亮的眼睛,“傻丫头,倾箫是你的皇兄,你是倾箫心尖,不必言谢。”
“殿下!殿下不好了!”有侍卫从外头匆匆忙忙赶紧来,身后还有琐玥急急忙忙地奔进来。
“什么事?”皇倾箫眉梢微皱。
“有,有人闯进来了!”侍卫急急忙忙道。
“闯进来?闯进皇宫了?”声线带着冷意。
侍卫忙不迭点头,就在皇倾箫想问是谁的时候,琐玥在不远处卵足劲儿喊道:“主子,是陛下!陛下来了!”
凰殇昔抬起头来,听到琐玥卵足气的大喊,她先是一懵,而后猛然站了起来,“你,你说的是东陵梵湮?”
琐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主子,是龙鳞的皇帝!”
凰殇昔脸上是震撼,又似乎是惊喜,还似乎是不可置信,一大堆的情绪涌进来,但她却想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定定地站着。
“闯到哪里了?”皇倾箫看了眼呆滞的凰殇昔,而后问道,声音已经变回了原先的平静。
琐玥终于来到了他们的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侍卫们挡都挡不住,这、这会儿大抵已经到了宫道大殿上,有人已经跑去禀报皇上,就、就要出动御林军射箭了!”
“传本王命令,御林军一概不准动!”
那侍卫应了一声,接过皇倾箫扔过来的令牌,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他旋即抬眼看向呆滞在一旁的凰殇昔,轻推了她一把,“还不去?哪怕东陵梵湮武功再高深莫测,面对几万侍卫,大抵也招架不住的。”
让皇倾箫推了一把,她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头,就慌忙奔了出去。
是啊,所有的恩怨,都随那具身体化为一抔黄土而埋葬了,她何苦还要受这等煎熬,所有人都看开了,只有她没有而已。
既然都爱着,那便,不要再放手。
皇倾箫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猛然捂住胸口,半蹲下身子来。
琐玥没有追出去,看到这样的情况,立刻焦急地上前,“殿下,您没事吧?”
皇倾箫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等心口的疼痛缓过去了,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再疼,也没有用,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哪怕心口再疼,也只能是疼而已。
从回来之后,这三年里,她就一直是闷闷不乐,哪怕是笑,他也看懂她笑中的酸楚。
在她打算去龙鳞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即将永远失去她了。
她的回来是意想不到的,她说不会再出去,更是出乎意料的,可是,这近一个月来,他看着她整日窝在乾承宫里发呆。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想了很久很久,他知道,时候让她离开了,她的心不在,人在,也无用。
与其让她痛苦地待在紫荆,倒不如,放手让她去幸福。
她只要幸福了,便好。
并不是所有的爱都非要得到,心爱之人能幸福,自己也就幸福了。
凰殇昔一路狂奔出去,好几次险些栽倒,她稳住自己的脚步,继续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见到他!
也不知跑了多久,看到眼前一道紧闭的大门,穿过这道门,她离他更近一些了。
守门的侍卫看见凰殇昔往这边不要命了似的跑过来,连忙派人上去想要拦住她。
毕竟听到消息说外面有人闯进来了!
凰殇昔几乎没做考虑,接住冲力伸手就把过来阻挡之人狠狠地推了出去。
那人被推得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候,宫门“轰”的一声别炸开,侍卫们连忙警惕地举起手中的长矛,眼看着门边出现了一抹身影,正要派人上去。
那个身影却是忽然闪了闪,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啊,糟了!往公主的方向去了!”
众人猛地转过头,果然看见有一抹白色往凰殇昔的方向飞速而去,凰殇昔的匆忙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一阵风掠过,凰殇昔只觉整个身体都让人包围起来了,耳边是他愤懑咬牙切齿的低吼,“凰殇昔,朕说过,你是朕的,你永远都是朕的,想逃?这辈子都不……”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吻堵在了口中。’
凰殇昔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急切地吻了下去。
东陵梵湮魅眸鎏光闪过,眸底深沉似海,手臂猛然便加重了力道,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几乎是在下一秒,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吻住她。
缱绻缠绵,不止不休。
爱似潮水,将两人包围。
东陵梵湮,你,是我凰殇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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