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尊……你说什么。”落裳的声带着莫名的颤抖,她心中不断提醒刚才定是自己听错了!
而罚殿之主却淡淡转过身,缓缓接下了黑纱,露出一张异常美丽的脸庞,上面尽是舒心的笑意,一张当年扰乱整个祭府的容颜--詹台裳!
这世间之事果真不可揣摩,谁能想到那就像个迷一样的女人尽是傲然凌立于大陆的罚殿之主呢?
“很惊讶对么,我居然跟凡人生得一子。”詹台裳淡笑,眼底却有一丝谁都看不见的没落与愧疚。
简陋的院子实在说不上特别,更比得刚才经过的那些雕栏玉砌,这里透着的是无尽的孤独,寂寥之味。詹台裳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中噙出了眼泪,有悔有痛。
一手搭在心口,那里有股锥心的痛,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落裳努力平复眼中的震惊,注视着前面的背影。
过了许久,詹台裳才摇头一叹,声音哽咽:“可惜她仅有五岁的时候……便撒手……人世,这……却都是因为我这个做娘的决绝。”
“……至尊。”
落裳嘴微张,这一刻莫说师尊就是她都是乱的。这些年来,她可以说是与詹台裳最为亲近不过的人,却从未听她提起过有什么孩子之事,今天这突入起来的一句话,让她如何不吃惊。
当年师尊回来后变得有些不对,现在看来应是有了这些牵挂吧……
“师尊,这祭府据我所知好像只有二子二女,离世的也不过一子,但那是十年前的事,你说的。”想到这个祭府之事,她觉得有些对不上实情,时间。
“我的孩子是个女孩,当年我给她取了一名,唤璃裳。”詹台裳苦涩一笑。
当年她自知与凡人不同,早晚都要离去,但是却碍于许多事,所以根本无法带走刚诞下不久的女婴,外加与当年游历凡间时有缘结得二位姐妹发生了误会,知道缘尽于此,该是离去时,她便没有丝毫犹豫,狠心的离开了祭云,离开那个孩子。
但是,真的能走的洒脱么?
无论是祭云还是孩子早已成为了她心中的一块伤,故此为那女婴取名做璃裳,意有离殇之意。
灰蒙蒙的天刮着瑟瑟冷风,不多时便以雪倾满城。
当年不光是圣殿之主看见了那道裂缝,她同样也发现了那丛异世闯进的灵魂,与此同时那年仅五岁的小璃裳在同一时刻寻根回到了她的身边,与她见了最后一面,虽是无言,却怨气滔天。
她痛,她悔,却于事无补,只能将那最后的残魂收起,寻得机会让她重还于世。所以,当那日在天音上空看见璃裳之时,她知道那就是她孩子原本的躯体,就如一个母亲般深深的望着她,如果自己的孩子没有遭不幸,那么这一刻她就是这个样子,这个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璃裳自然不知,自己当日的好感就是因为这具躯体,骨肉相连让她深感亲切,却不知那双对自己百般仁慈的眼只是对于这个躯体并非她的灵魂,她的人!她更不知道,这个致命的错觉将来又带来了一个怎样的劫。
詹台裳没有急着解释孩子,而是将当年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落裳。
从詹台裳与若水等人的相遇,再到结识祭云,最后离去。
落裳听完,心中震撼自不会少,而让她体会更深的是在她心中一直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尊,原来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果真,只要是一个人就不可能真的能摆脱人世的情长困苦,想到这里,她不仅又多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忽觉飘渺之感慢慢变的真实。
她同样明白,那个名叫祭璃裳的人恐怕才是此次师尊真正下山的目的……
……
这些天之中,璃裳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究竟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的她已经名动天下,因为出资救助那些因为战争落难的百姓,许多人已经将她当做了活菩萨,更有人为她建庙朝拜。这一点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一切来得太顺利,顺利到她敏锐的感到这其中定有问题。
但是问题究竟是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顺其自然了,无论怎么说,她若真就能得到百姓的敬仰,那老者的天下归心她倒是完成了一部分。虽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对她心怀感恩,但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作用,将来这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青阳依旧在无止尽的吞噬他国,眼看着幻羽与风炎都将国破,而天音有了凤飞羽早可以不攻自破,但是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动手。
而在这天下动荡的时候,除了三公子这个名号之外,还有一位被百姓称作白衣神医的人也同样名动四方,据传闻此人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的之能,为这个烽火连天的年代救赎了许多人的生命。
而没过多久,这个名字已经传进了璃裳的耳中,而她几乎是听到的瞬间便再也坐不住,直觉告诉她,这个白衣神医定是妙莎!
辗转十年光阴,再得故人消息如何不欣喜?
璃裳的功力早就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但是当听到有了妙莎的消息后,她的眼中还是有了难以克制的笑容。
“枭祭,妙莎终于出现了!哈哈。”
爽朗的大笑几声,她的影子一闪便消失在了梦回九千。
白雪覆盖着大地,在一片空旷场地之中,搭建着许多破旧板房,一眼看去,这里有不下万数的难民团积再此。哭喊声阵阵,有大人也有孩童。
与那酷寒想比,简陋的板房想要御寒实在牵强。
但是就算这样,人们的眼中多少还是有些希望,他们在这一刻通通望向那场地的中央位置,那里有好几口大锅,下面是燃烧的熊熊烈火,锅中的药水沸腾,闻着那股特殊的药味,每个人身上的寒气似乎都少了那么一分。
这里的难民,多数体弱,更有许多受风寒者,风寒一发那传播速度用恐怖形容都不为过,而在这医疗措施落后的古代,遇到这种近似流感的病,外加如今的境况,等待他们的除了死亡,再无其他。
然而,有句话怎么说,上天给你关了一闪门,指不定真的就会开了一扇窗。
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候,一个面带白纱的女子像是从九天下凡的仙子般带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在这些巨大的铁锅之中,便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而那个白纱女子也在其间来回踱步,勘查着锅中药汁,时而还会搅拌几下。
一些身重风寒之人,已经排出了一条长队,手中拿着碗,等待着女子散药治病。
“一个个来,不要急。”
温和熟悉的声音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响起,不是妙莎又会是谁。这十年过去,她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不过做事说话之上少了当年那份女儿家的羞涩,多了几分成熟。
当璃裳身至此地之后,虽是茫茫人海,但她还是第一眼便望见了那道白色的影子,一如从前熟悉。
“谢谢神医。”
“谢谢神医。”
人们接过药汁,对于面前的女子感激涕零,而妙莎皆以笑容还之。
在这些人群中,多数都是写老弱病残,又或妇女儿童,很难见得身强力壮的男丁,因为这样的人基本都被抓去充了军。此地属于天音境内,自从祭云消失之后,对于青阳的侵犯自然也有人代替他的位置,但是究竟是谁已然不重要,因为一切早就是逢场过戏。不过到现在为之,她还是始终不明白,那姬梦尘为什么要逼宫,又为何要陷害祭云,如今更是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音被陷绝境。若说是为了图得什么而跟天庭的异常交易,那么他究竟是图什么呢?
漫步穿梭在人海之中,她忽然到来还是引起了一片唏嘘之声,这里除了难民就是难民,能像她这样衣冠楚楚的人实在没有。
妙莎很快感到了身后位置的动静,带着诧异同样望了过去,而这个时候,璃裳已经离她不到百米的距离。
当!
看清来人后,几乎下意识她将手中的铁勺落入了锅中,怔怔的望着来人。
当年谁都没有想到,一个照面转身过后,再相见便是十年!
璃裳望着依旧面笼轻纱的人,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说不出的感觉。
很久以后,璃裳才知道当年她落入陨仙崖之后,妙莎后来的几天里放弃了寻找那灵果,与祭末凡二人几乎发了疯般的找过她,而她们也曾踏足了那片禁地,但是终归没有寻上他们的路。
后来,她又问了她为何会去往绿林,而妙莎给出的答案着实让她一惊,想不到妙莎那疯疯癫癫的师父风尘尽是绿林的主人,而妙莎作为他的亲传弟子也必将接受下一任绿林之主的位置。但是令风尘头疼的是,当妙莎知道这一切后断然拒绝了风尘的坚持,并且告知“师父传授给徒弟的是救人治病,如何做好一个医者,所谓医者既是悬壶济世,游历人间,我怎可在这绿林之中孤独终老。”
这一句话说的让那风尘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背过气去,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拿她没有办法,只是告诉她等他这老头子归西之后,绿林还是得由她来接手,实在不想做绿林之主话,那就让她再带出一个靠谱的徒弟来。
就这样,妙莎一口应了下来,多年以来在绿林中又跟着风尘学习了一段时日,当听闻天下战乱之时,已然决定出来去献她的微薄之力。
对于这一点,璃裳打心底的佩服,她那三公子的名号完全是刻意而为,并非善念。而妙莎却与她不同,对于这一点璃裳也倒坦然,她从前就说过自己,并非善类。
(https://www.bqduo.cc/biquge/137_137215/c4679308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bqduo.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qdu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