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喻正整理桌上的杂物，容戈问的突然，他恍然间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作答：“那天晚上系里有个讲座，我全程都在的。”
忽然之间，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触电般转头过来，又在触及到容戈目光的一瞬，故作自然地向他们挥手道别。
容戈一边笑着与他致意，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几步之遥的魏楚喻。
容戈将车停在了学校门口。
自从当了警察，他便再没碰过二十万以上的车子。平常开的那辆大众今早不知为何无法启动，只能把罩在防尘罩下的路虎开了出来。
今早周寻对着这车两眼放光，恐怕再漂亮的女生从他面前经过，他也不会给予一个眼神。
“欸老大，你明天还开这辆吗？”周寻坐在驾驶位上跃跃欲试，容戈不知在手机里翻着什么，连头都没抬起来，只是应了一声。
那辆黑色大众还在厂里呆着，估计这一个礼拜都出不来。
周寻正想问容戈接下来的打算，便听他开口说道：“周寻，告诉徐嘉宜，让她把魏楚喻的资料里里外外都翻出来，一点都不要落。”
“啊？”周寻不明所以。
容戈依旧没移开视线，但答着周寻的话：“我刚刚确认了一下，孙澄的死亡时间没有对外公布或者泄露过。那么，魏楚喻是怎么知道的？”
孙澄死在东郊，有好事者将现场图片po上了网，虽然被及时屏蔽删除，但网络的传播速度之快使得这件事发酵迅速。
但经容戈的一再确认，网络上并不存在有关死亡时间的相关信息。凭着那些模糊不清的照片，以及照片上被野狗啃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就能判断一个人确切的死亡时间？
“但他不会是凶手啊……”周寻理了理思路，依然否定了魏楚喻作为凶手的这件事。
毕竟不在场证明做不了假，他有没有去讲座，有没有全程呆在那里，找人便知。
容戈不知道在敲打什么，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雀跃着，“他不是，但他一定是知情人。”
付迟传来消息，昌阳区看守所——也就是程诺被关押的地方，程诺暴毙那晚留守的警察已经过来报道了，让他们结束就回去。
周寻一路都卡着超速的线，飞着回了警局。临下车前，还深情款款地摸了把方向盘，看得容戈寒毛竖立，快步进了大楼。
“人呢？”办公室里只留下了付迟和徐嘉宜。
付迟见他俩回来，将手头的资料搁在了一旁，“我让于玢带隔壁了。”
容戈点了点头，随着付迟一道过去。
来的有两人，一个估摸着四十来岁，一个二十五六。
年长的是老李，做片警已经十多年了，据他所说，当晚就是他和身边的小林值得班。
“您还记得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程诺怎么就突然死了？”容戈找了把椅子坐到了老李对面，态度谦和。
老李舔了舔发干的嘴角，神情有些窘迫：“那晚我吃了份外卖，里面有花生碎，我也没注意，就吃了两口整个人开始冒红疹……小林帮我去附近买药，后来后半夜是小林守着的。”
容戈点了点头，起身给老李添了点水。
“你还记得那晚发什么了什么吗？”
容戈看向一旁的小林，看上去是一个斯文和善的人。
小林沉吟了片刻，“那晚老李不舒服，我就让他去睡了，我守的后半夜。一开始也没发生什么，每个牢房里都有监视器的。后来大概快两点时候，程诺锤了几下牢门，然后就蹲下去了。我看情况不对赶紧过去，已经晚了。”
“他们几个人一间？”
“就他一个。”小林补充道：“上头吩咐的。”
容戈的手指敲点着桌面，与小林四目相对，“然后呢？”
小林缓缓低下了头，“还能怎么办，家里人后来过来了，就埋了。”还没来得及等法庭宣判他的罪行，女生的屈辱还未得到昭雪，他便死了。死的悄无声息，似是死神都不想让他多留在人间一刻。
与舒晴阳有关的所有事情，在程诺死的那一刻便被结束了。
“他家来的是谁？”
小林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一个年轻男人，应该是他的哥哥。”
随后，容戈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于玢送人出门，付迟看向那二人的背影也若有所思起来。“你怎么看？”他看向依然坐着的容戈。
“呵。”容戈站起身来，松了松筋骨，走向窗台站定：“这里面肯定有事。”
他看着空中的飞鸟渐行渐远，最终成了一条线，一个点。蔚蓝的天空中，只荡着几缕白云，太阳晕成了一个光圈，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付迟以为他被复杂的线绕晕，对当下的局势感到困惑，正打算上前安慰，没料到容戈突然转过身，面上是自信盎然。
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可是容戈啊。
“程诺的死没那么简单，刚投案自首就暴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容戈快步走出了房间，对着身后的付迟说道：“这件事必须挖下去，很有可能……”
对于容戈未说完的话，付迟心下了然。
“查一下他们俩那段时间的资金流水，往来账户。”容戈与身旁的付迟说这话，差点撞上了来送孙澄验尸报告的阎阙。
“你走那么急干嘛？”容戈捡起了阎阙掉在地上的尸检报告，刚想翻开看看，被阎阙一把夺去。
阎阙心知事态紧急，翻得更急，“你看这！”
阎阙所指的地方是他所说的孙澄体内的不明物质。
“CNT0781？”容戈看着这串编码有些眼熟，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串编码的信息，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阎阙。阎阙点了点头，肯定了容戈透出的疑惑。
有些事情，开始串联在了一起。
容戈心里的念头一闪，打了个电话给正在盯梢的白甯，电话滴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白甯，你现在还跟着人吗？”
电话那头，吴海鸣开着车，白甯死盯着前面那辆黑色宾利，听见容戈这样问，自信满满地回答道：“那是。老大，我办事，你放心。”
白甯的话刚脱口，前面那辆黑色宾利便停在了一旁，白甯透过车窗瞧了瞧，车停在了“奥利弗德”酒店门口。
有钱人啊……白甯心下感叹道，正打算继续与容戈诉衷肠，电光火石间瞥见了那个下车与柳淮南交谈的女人……
不是江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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