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莫名出口的这句话，让开车的李茂有些不解，“老板，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榆再也不看窗外，仿佛之前所有不过世间一隅之景，过眼云烟。女人的眼神平静却宛若一潭死水，沉静得吓人。
那些我们想要的，最终都会在我们的坚持之下到来。
无论是以什么方式。
“老板，我已经联系好福利院那里的人了。”李茂提了一句，江榆厌厌地点了下头，并没有开口的想法。
程铮死了，连舒雪妤和魏楚喻也都死了，这下子有的是让容戈头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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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回到办公室，连口水都没喝上，便被突然冲进来了霍凌吓得险些打翻了水杯。程铮被带走之后，他的右眼皮直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抵是他这第六感太准了，霍凌前脚刚迈进房间，还未开口，容戈便生生截了话：“出事了？”
霍凌沉重地点了下头，也顾不得顺口气，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开口：“程铮死了，就在警局门口出的事。”
这下子，水杯真的被打翻在地。“砰”地一声清脆的响声，杯子被砸得四分五裂，玻璃碎片溅出老远。
可容戈却顾不上这些，听霍凌说完拔腿就往警局门口赶。在办公室里的众人也是被这惊天的消息惊得愣了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时，容戈已不在办公室内，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也跟着冲了出去。
这个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足够让这个楠阳分局兵荒马乱。
容戈先行赶到了现场。
阎阙也在收到消息后带着法医组、技术组赶了过来。
警局门口一片狼藉，阎阙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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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在场的两名警察只受了点擦伤。他们只是片警，今天接到任务来刑侦局带人走，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上头会不会处理他们，这会儿正两腿打颤，哆哆嗦嗦地回着容戈的话。
“事情发生始末，说清楚一点。”
年纪偏小的警员正是案发时先行上车，坐上驾驶位，差点被魏楚喻发疯撞到的那位。看着车头已被撞烂的那辆出租车，以及一命呜呼的魏楚喻，年轻的警员难免觉得后怕。要是那个力度撞了上来，他恐怕也得去见阎王。
他不敢看刑侦队的队长——此刻正冷着一张棺材脸的容戈，只低着头，回答时舌头都没能捋直。“我先上了车，刚关上车门，那辆出租车就冲了出来，直冲着我。也就一两秒吧，又转头撞向了犯人……”
另一名警员年纪稍大，是他推开了程铮，也是他击毙了舒雪妤。只是开枪晚了，没从刀下救下人。也亏得他多吃了几年的盐，面对适才的情况能有所行动。“车子冲过来时，距离太近了，我只能把犯人往旁边推，自己也摔在了一侧。然后那女人便冲了过来，拿着把刀，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
这名警员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语调都拔高了，“我就下意识地拔出枪，然后那女人就倒了……”
年轻的警员脸色难看，另一名的脸色也说不上好。这一下子就死了三个人，这里面还有与案件有关的关键人物，事情正是发生在警局门口，还是在他们手里出的事……这要是被领导追究下来，写检查通报批评都是轻的。
年轻的警员憋不住气，了当地开口问道：“容队，你说上头会不会处理我们啊？”事情在他们面前发生，要想撇得一干二净完全不可能。
容戈心知这点，只是出言安慰：“我会给你们求情的。”
两人皆是点了下头，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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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阙做完了初检，魏楚喻被放在了担架上，盖上了一层白布，被人抬走。一串链子从魏楚喻的手中漏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是一串银链子，吊坠的图案是个太阳，在吊坠的后面还刻了“WS”。
容戈猜想，这“WS”大概是魏楚喻和舒晴阳的首字母大写。他盯着看了那吊坠数秒，心中闪过无数思绪，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将链子装进了证物袋中。
“老大。”周寻喊了一声。
容戈在物证这边交代了几句，才驱步前往。
“怎么了？”
周寻从那辆已被撞报废的车子里钻了出来，“有点情况。”
周寻让开了位子，换容戈钻了进去。容戈大抵知道周寻说得情况是在哪里，耳朵也注意着周寻说的话。
“刹车线断了，不然应该不至于撞成这个样子。还有，安全气囊也没有弹出来，不然……”周寻的话未说完，但容戈明白他想说什么。魏楚喻是不是真的倒霉，他不敢下定义。要是真是这辆车年久失修也就罢了，如若不是……
出租车的油箱没有撞烂，大抵已算是幸运的，否则这些线索只会被埋葬在熊熊烈火之中。
“刚刚痕检的同事说，刹车线不太像是被人剪短的，还有安全气囊……大概是魏楚喻真的作恶太多，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说到最后，周寻已在感叹“人千万不能做坏事，会遭报应”之类的话。
容戈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刻收住了嘴。
“仔细查。”即便被告知事实如此，容戈还是难安自己的心。这事真的太凑巧了，短短几分钟，愣是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程铮说自己交代完了所有，可容戈知道他还没吐干净。原想着来日方长，可这条线却是硬生生被人掰断了。连着魏楚喻和舒雪妤也是。
两个普通人，怎么能策划出步骤如此严密连环杀人案件？这背后，还有人在操控着一切。
风乍起，将容戈的碎发吹得杂乱。
连盖着三具尸体的白布都被吹得鼓起。
倒是有点风雨欲来的意思。
容戈细眯了下眼，不耐地“啧”了一声。追踪了快一个月的案子，竟是这般草草收尾，真是令人不甘心。
也正或许是他们已触碰到了罪恶的尾巴，才会让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断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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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阳福利院门庭冷落，但好在是不是传出点欢声笑语，让这幢房子有了点人气。
李茂陪着江榆进去，找到了不久前联系的方老师。
得知他们的来意，方老师先是吃惊，后又是不解，“真是奇怪了，怎么每个人都来找那孩子啊？”说罢，失笑地摇了摇头。
“还有谁也来找那孩子？”江榆开口问道。
方老师想了想，“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像是教书的。”方老师拿出了名册，一边翻一边说，“就是今天早上来的，手续办得快，没一个小时就把孩子领养走了。”
“找到了。”方老师将名册递了过去，嘴里说道：“姓孟，基本信息都在里面。”
江榆仅仅瞟了一眼，便合上了名录。
又抬头看向了坐在位子上的老师，语气难得带着些真心实意的温柔：“我想给福利院捐笔款，您看看要办什么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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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全程默不作声，江榆捐了一笔钱给福利院，他就负责在江榆身后递支票。
直到出了福利院，上了车，他才开口：“老板，要去查一下吗？”
江榆撑着头看着车窗外的福利院。即便是门庭冷落破败，也是许多人最后的归处。“不用了，随他去吧。”
江榆只要知道那个男人会善待这个孩子，并未所托非人，便是足够了。
“走吧。”
江榆合上了车窗，将那所福利院挡在了视线之外。
眼中的怅然也在转过头来的刹那，消失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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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偶有飞鸟盘旋，不过须臾片刻又飞入天际。
深渊之下，恶龙睁开了双眼，泛着幽光的眸子，紧紧注视着在深渊之上注视着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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