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这喧闹繁华的世界和它那一切五光十色的玩意儿。也让这世界忘掉了您。在那里是得不到安宁的。您看见啦!这世界充斥着心怀仇恨的、诲淫诲盗的或者背信弃义的人。
——《死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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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楠阳郊区的某所私人疗养院原是盛意集团下的产业,几经变更,转手数人之后,如今明面上的持有者是个嘉湖本地的富商。而这所疗养院,也从原来的会员制,变成了私人制。疗养院内的楼层不高,只有四楼。平日里也算是安静祥和的,加上地处密林,每日与鸟语花香作伴,倒也算惬意。
现如今,疗养院的第四层寂静无声,整整一层的病房都被清空,只留下了其中一间的人。这里的医护人员、营养师都是专门配比,他们所要服务的人,也只有那留下的一间中的那位——一直没有醒来的病人。根据所有机器设备的数据显示,眼前人的生命体征正常,但却陷入了深度昏迷,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先生,都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一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对着身前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道。说话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不由透出格外的诡异感,他的嘴角是微微向上的,给人一种礼貌且疏离的感觉,但隐秘在阴影之下的双眼中却透着恐惧,仔细瞧还能看见他额间冒出的细眯的汗珠。
他害怕眼前这个人,这个名为玛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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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发上的玛门见此也不过是弯了一下嘴角,金丝勾勒的镜框,将湛蓝色的双眸衬得宛若蓝宝石般耀眼。他穿了一件红色绒面的西装,黑色的领圈衬托了他内里禁欲的美感,泛着冷意,与刺骨的危险。只见其稍稍弯下身子,在看到面前男人眼底的恐惧之时,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了两分。他说话的语调上扬,眼中却带着森然的冷冽感,“放心?都像只老鼠一样被赶到这里来了,你让我放心?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帮手啊……”
当玛门的话音落下之时,右手牢牢钳住了眼前男人的脖颈。男人下意识地反抗,却在看到玛门那一双湛蓝的眼睛之时,骤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一边呜咽着,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其面色随着一股脑涌上的窒息感而发红、发青。
玛门将眼中的锐利与冷冽尽数埋在了眼底,徒留一片疯狂。他似乎极为享受生命在他手中流逝的感觉,就仿佛真的是掌握了众生的神一般。玛门的右手手臂上有着一个黑色的纹身,被西装的袖口遮去了一般,隐约能瞧见纹身上殷红的眼和信子。
直到被掐着脖颈的男人两眼翻起,面上也染上了死色之时,玛门倏然松开了他。玛门冷漠地俯视着眼前的男人因痛苦而匍匐在地,因喉咙的痛感而止不住的干呕。
当玛门重新坐回沙发上,动作轻缓矜贵地抽了一张纸巾,细细将自己右手的每一根指头都擦干净。待他再次抬起头时,见眼前的男人依然是原先的那副姿势,眉头皱起,嫌恶地呵斥道:“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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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撤出房间之时,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倚靠着门框,看着他狼狈地从房间里连滚带爬地出来之时,唇齿间不由发出了一声嗤笑。同样,那男人也看见了他,就像是见了拿着镰刀的死神一般,离开的速度更是加快了许多。
抬手之间,一把袖珍枪倏然出现在了男人的掌心中。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适才还在奔跑的男人倏然脚步一顿,目光往下坠之时,只见自己的左胸口,心脏处,血如涌注。下一秒,男人的身子便向前倾倒,他看着白花花的墙面上的挂着的那副恶魔之眼,血红色的眼带着妖冶的气息,他目光逐渐灰暗,鲜血顺着大理石间的缝隙蜿蜒流淌。他的嘴里似乎还在喃喃些什么,可早已没有人回在意。
恶魔的信徒,用血供奉恶魔。
“秋林。”玛门喊了倚着门框的男人一声,后者收回了视线,并将袖珍枪重新放了回去。走廊之中的那一片血祭,是他们重临人世的第一个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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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林摘下了黑色的口罩,恭敬地站在玛门面前。他年轻的面庞上多了些凌厉,眼中的黑宛若浓墨泼洒的一般。“先生,医院那里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但是……他们可能已经摸到‘门’了。”秋林直视着玛门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着一个浅浅的弧度。他那薄凉的笑中,带着讥讽与冷漠,整个人就像是出鞘的利刃一般。
玛门换了个坐姿,嘴角噙着一抹笑。他将眼镜取下,用黑色的麂皮布细细擦拭,眼睑落下之时,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他抬眼看了下秋林,眼中也是如出一辙的、那似是而非的笑意。“你见过那个男人吗?”
“哪个?”秋林问道。
玛门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那个,让沙利叶魂牵梦萦的人……”玛门眼底的笑意骤然褪去,夹杂着寒意的凌冽将那双湛蓝的瞳孔包裹,“让她,不惜背叛我们的男人。”
秋林笑了笑,仔细看还能瞧见他嘴角两侧的梨涡。看着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任凭谁也想不到,适才手起枪落间,便要了一个人的性命。“见过几面,确实是个很耀眼的人。”
听到秋林的评价,玛门微微挑起了眉梢,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说话的语气轻而缓,就像是咏叹调一般的绵长:“那我还真想亲自去见见……到底是多么耀眼的人。”
玛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目光平静地望向了门口,沉着声说道:“利维坦呢?别让他过得太舒服。”
秋林点了下头,回应道:“那边一直是有人的,不过,他跟姐姐走得太近了。”提到“姐姐”之时,秋林的眼里似乎流淌过了一阵暖意。与那个冒牌货不同,这个“姐姐”,才是他真心尊敬的姐姐。
玛门轻轻颔首,听到秋林提到的人,嘴角也洋溢起了一抹笑意,不同于适才的冷漠,是一个带了点温度的笑。“你放心吧,她很快,就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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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恶魔开始低声吟语,迷途的人们被诱惑而走进了更深处的密林。等待他们的,是一片荆棘丛生的禁忌之所,是一条永不可归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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