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入小巷，在楼栋前停下。
卓宇行熄火，抬头看着眼前这栋老旧的职工楼：“是这一栋么？”
宁稚看一眼：“是的。”
说着，轻轻摇晃张晗的手臂：“晗晗，到家了，起来吧。”
张晗幽幽睁眼，坐直了身子。
她神情迷惘，不像以往回家那般开心。
宁稚暗暗叹气，面上却挂着笑：“耶！终于到家啦！可以吃阿姨做的好吃的啦！”
她试图以高昂的情绪去感染张晗，可似乎没效果，张晗还是一脸木然。
卓宇行说：“你扶着她，我提东西。”
宁稚点点头，扶张晗下车。
卓宇行一人提两个行李袋，跟在她们身后上了楼。
距离张家大门越近，宁稚就越紧张，但一想到早晚得面对，又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人还活着就好，毕竟在张晗失踪的那24小时里，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怔神间，门开。
张母看到女儿和宁稚，惊喜道：“怎么突然回来了呀？”
说着扭头朝家里头喊道：“老伴，女儿和宁稚回来啦！”
张父也从客厅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浇花的水壶：“怎么突然回来啦？”
宁稚挽着张晗进屋，强撑笑意说道：“我陪晗晗回保定找白医生，就顺道回邯郸了。”
张母笑着说“好好”，在看到跟着进来的卓宇行时，一愣：“这位是？”
宁稚：“这是我和晗晗的朋友，这次他开车带我们回来。”
张母张父忙邀请卓宇行进屋，甚是热情。
卓宇行有点害羞，脸红了一道，拎着行李袋进屋。
宁稚接过行李袋，小声说：“你先坐，我带晗晗进屋休息。”
卓宇行点了点头。
宁稚带张晗进房，安抚她睡下后，才出来客厅。
张父张母忙着招待卓宇行，一时还没发现女儿的异常。
宁稚入座后，张母笑问：“这位卓先生和宁稚是？”
宁稚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有男朋友啦，他是我男朋友的好朋友。”
张父张母互望一眼，顿时也猜到卓宇行可能是女儿的男朋友，看待卓宇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张父问：“卓先生是哪里人啊？”
卓宇行微笑道：“我北京人，不过我经常来邯郸，有实验室和工厂在这里。”
张父：“卓先生是做哪行的？”
卓宇行：“我做新能源的，比如氢能。”
张父感慨道：“这是个有前途的领域啊。”
张母问：“那卓先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
卓宇行：“祖父母、父母和我。”
张母和丈夫互望一眼：“家庭倒也简单。”
俩人频频点头，对卓宇行很满意的样子。
时间一晃过了十点，俩老人留卓宇行吃午饭，赶紧进厨房忙活。
宁稚从张晗房里出来，见卓宇行站在电视柜前看着什么，走了过去。
他在看照片和奖状。
他拿起一个相框，唇角弯了弯，眼里都是温柔：“这是张晗几岁的时候？”
宁稚看一眼，说：“十来岁吧。好像是一个市级的唱歌比赛，她得了第一名。”
“没想到她还会唱歌。”
“她唱歌很厉害的，后来为了学业才不唱歌的。”宁稚望着照片感慨道，“晗晗真的是从小漂亮到大。”
想到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文康才会一再伤害张晗，宁稚觉得太过漂亮，对一个平民女孩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她奖状真多，”卓宇行说道，“多才多艺，很优秀。”
宁稚说：“是的，晗晗当初一直以清北为目标。上天不公……”
如果不是当初那件事，张晗会有美好的未来和爱情。
想起张父张母将卓宇行当成未来女婿看待，宁稚看一眼油烟机轰鸣的厨房门，压低声音对卓宇行说：“叔叔阿姨以为你是晗晗的男朋友，这样的误会不好，一会儿吃午饭，你找个由头让他们打消这心思吧。”
卓宇行看她一眼，没回应这个话题，转而说：“我出去抽根烟。”
他回到楼下，点了一根烟，后背靠着车子，单手抄兜，边抽烟边眯眼看向三楼阳台边的窗户。
那是张晗的房间。
楼上，宁稚开门进房，看见张晗坐在窗边，往下看着什么，走过去跟着看了一眼。
是卓宇行。
他抽着烟，也正看着这边。
宁稚看看他，又看看张晗，说：“你俩在对望呢？”
张晗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
宁稚把俩人行李袋里的脏衣服拿出来，准备拿出去洗，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问张晗：“一会儿和叔叔阿姨一起吃午饭，你要开心点哦，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张晗木然地点了点头。
宁稚洗好衣服拿到阳台去晒，张晗的父母招呼着大家吃饭。
宁稚朝楼下的卓宇行喊道：“吃饭了！”
卓宇行比划了个OK的手势，上楼来。
宁稚去房里带张晗出来。
众人在餐厅入座。
张母看一眼女儿，问：“晗晗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不说呀？”
宁稚正要说话，就见张晗虚弱笑了下：“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晕车了。”
宁稚松一口气。
张父：“吃完午饭赶紧睡个午觉，就不难受了昂。”
张晗：“好。”
张母：“我去煮点晕车汤。”
张父招呼大家吃东西。
见张晗只是用筷子戳着白米饭，卓宇行用公筷夹了一大块鱼肉到她碗里：“吃鱼有营养。”
张晗白着脸对他笑了下：“谢谢。”
张父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见张晗愿意和大家互动，宁稚也很欣慰，开心之余，多吃了一碗米饭。
张母熬了晕车汤端出来，放在张晗手边：“晗晗，趁热喝点，喝了就不难受了昂。”
张晗端起汤碗，喝个精光。
她努力地吃东西，努力地对父母笑，看得宁稚又欣慰又心痛。
欣慰的是，她也在勇敢，她也在努力。
心痛的是，她现在的状态，要多努力才能表现出这样正常的样子。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大家移步客厅泡茶。
张父对张母说：“老伴，把晗晗小时候参加比赛的录像带放出来给宁稚和卓先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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