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一股霉味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尽管是白天,但是室内依旧昏暗。
只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从破败的窗棂间漏进,勉强照亮了这个逼仄的空间。
薛崇环顾四周,只见地面上满是灰尘和蛛网,角落里还堆放着几个破损的陶罐和竹筐,显然已经无人使用多时。
而在这杂乱无章的环境中,却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显得格外整洁。
那里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床,床上铺着一张单薄的被褥,虽然布满了补丁,但却洗得干干净净。
床头放着几本破旧的书册,虽然纸页已经泛黄,但却被人仔细地整理好,整齐地叠放在一起。
薛崇凝视着这个角落,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齐文正蜷缩在床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埋头苦读。
相比之下,别的学子居住条件显然比这里好太多。
也不是没有好的房间,只是当时对齐文这样资质平平又不争不抢的人,住在这里算是最合适的地方。
要是安排在别的地方,耽误其他会给自己送礼物的学生住进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时过境迁,现在再看,薛崇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悔意。
要是当初对齐文再好一点,现在拥有这个天之骄子的就是景南书院了。
那自己的脸上也会跟着粘不少光。
正当薛崇沉浸在自责之中时,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床脚的一堆杂物上。
那里胡乱地堆放着几件破旧的衣物,显然是齐文离开时来不及带走的。
而在这些衣物之上,却赫然放着几个烂苹果和一堆垃圾,一看是被人故意扔在这里的。
那些衣物上满是泥浆和脚印,显然是被人蓄意糟蹋过。
而那些烂苹果和垃圾,更是明晃晃地昭示着某些人对齐文的恶意。
薛崇皱着眉摇了摇头。
看来齐文这小子,着实受苦了。
正欲离去的时候,脚下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件物什。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支破旧的毛笔静静地躺在地上。
薛崇弯腰拾起那支毛笔,拂去上面的尘土,凝神细察。
突然间,一丝久远的记忆瞬间划过他的脑海。
这笔,分明是当年自己随手送给齐文的那一支!
那时齐文初入景南书院,一无所有,自己见他资质平平,也就随手赠了他一支不入流的笔,权当施舍。
但谁曾想到,时隔多年,竟会在这样的境况下重逢这支笔?
薛崇手捧毛笔,只觉掌心微微颤抖。
他仔细端详着这支饱经风霜的笔,只见笔杆上满是岁月留下的刻痕,然而那笔尖却依旧顺直,显然是经过了多次的修整。
薛崇的心中顿时泛起了千层浪。
他万万没有想到,齐文竟然会如此珍惜自己随手送出的一支破笔。
这笔在自己眼中,不过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废物,根本不值得花费心思去保养。
然而齐文却能将它修复如初,甚至留存至今,足见他对这支笔的重视。
一时间,薛崇只觉得心潮起伏。
若非有齐文的珍重和爱护,这支笔恐怕早就化为尘土,再无踪迹可寻。
而如今,齐文的才华已经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他的前途注定无可限量。
但自己却将这样一个璞玉般的奇才,亲手逐出了书院的大门!
就凭这一支笔,就足以说明当初自己要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话,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景南书院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奇才,竟然就这么错过,简直是莫大的损失啊!
薛崇懊悔不已。
悔的不是没有给齐文该有的尊重。
而是没能留住这个足以让景南书院发扬光大的大好机会!
要不是来走这一趟,薛崇都不会发现事情原来完全可以不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和这种旷世奇才能给自己带来的名利相比,其他学子送得那些礼物简直就是垃圾!
可惜啊可惜,盼望了一辈子的东西竟然到最后被自己亲手断送!
念及至此,薛崇直接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
此时的齐文被一队衙役簇拥护送,朝着求文阁行去。
身后的白衣衙役列队紧随,肃然无声。
一时间四下无人,唯有马蹄声在暮色中回响。
夕阳西下,斜阳如血,将青石板路染得一片殷红。
秦舒袖身着一袭素白长裙,远远地立在广场一隅,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齐文。
看到齐文的瞬间,她赶紧迈开莲步,径直朝齐文走来。
身后还跟着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不用想也知道,正是李玉堂。
他一身绛紫长衫,气度不凡,英武不凡。
然而此刻他的面色却是阴沉似水,恨不得将齐文剜上几眼。
他身后的两个小跟班见状也吓得跟鹌鹑一样,只敢跟着,不敢多言。
眼看秦舒袖愈走愈近,齐文赶紧对身后衙役抱拳一礼。
“诸位大人,在下到此便可,不用远送了。”
衙役们见齐文如此说,也不好多言。
他们躬身还礼,随即便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秦舒袖已然来到齐文跟前,一双美目上下打量,面露忧色。
抬手便要去探齐文的额头。
齐文却是一动不动,任凭秦舒袖检视。
此情此景,落在李玉堂眼里,无异于一记重锤砸在心口。
这是当着我的面就开始调情了吗?!
一双眸子几欲喷火,脸色黑得堪比锅底。
齐文余光瞥见此景,心下瞬间了然。
原来又是一个舔狗呢。
他故意摆出一副亲昵模样,对秦舒袖嘻嘻而笑。
“师姐莫担心,我无恙。”
秦舒袖这才松了口气,虽还是有些担忧,倒也不似方才那般紧张。
“师弟,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无事,只是去见故人罢了。”
秦舒袖却是摇了摇头,眼底忧虑未散。
“阁主和王师妹都在找你呢。”
齐文心中诧异,阁主找自己倒也不奇怪,但王语嫣找自己做甚?
难道是急着要伺候自己了?
不太可能吧……
“景南书院的教书先生找我,我只是去与他们交代清楚,往后再无瓜葛。”
秦舒袖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她虽仍有疑虑,但见齐文如此说,也不好再多问。
齐文这才转过头去,懒洋洋地望向秦舒袖身后那个一直瞪着自己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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