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中的笔都不由自主地一颤，墨迹晕开，竟不知如何是好。
不少人还以为遇到了地动山摇的异象。
而在考场正中的高台上，苏鸿渐也感受到了这股震荡。
片刻之后，他便释然一笑。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齐文那小子。
而此时考场内的众多考生，却已是心中惶恐不已。
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这异象实在太吓人了！
若是放在寻常时日，必会引起一阵恐慌。
但考试在即，容不得他们多想。
很快，众人便重新埋首于试卷之中。
然而不少人却已是心神大乱，再难凝神静气。
难道今年的状元，已经在这震荡中提前揭晓了？
而自己的卷子，恐怕连个秀才都难中吧！
不少人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浮想联翩，不知今年还能否考取功名。
当那股震荡传来时，季无言也不禁一怔。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
能在考场上引发如此异象，来人必然非同凡响。
只可惜，自己也在这次考试之中。
究竟谁是大小王，考试结束见分晓！
随后他也不再多想，而是更加专注于眼前的试卷。
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
不多时，他也完成了第一部分的考卷。
而就在他放下笔的那一刻，一道绿光再次亮起。
瞬间，季无言也被带进了虚境。
而又被绿光闪了一下的考生们，心中更是悚然一惊。
距离刚才那个人进入虚境才多久，又有高手杀到！
这下众人再也坐不住了，一个个笔下飞舞，使劲赶着速度。
齐文此时已然入定，神思超拔，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的笔下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气势恢宏。
周身的文气更是汹涌澎湃，如同江河决堤，山呼海啸。
在这股文气的推动下，齐文只觉得灵感如泉涌，妙思连篇。
正想趁热打铁，赶紧把这首诗写完的时候，一股熟悉的脱力感忽然袭来，瞬间把他淹没。
齐文心下一惊，不禁暗自警醒。
上一次在求文阁里文比的时候也是这样！
如今这般感觉再次降临，莫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他反复搜寻自己的识海，检视自己的修为。
自从上次参悟书仓之后，他的境界就已经今非昔比。
以他现在的修为，绝不该再出现这般情形才对。
难道是哪里还有疏漏？
或者说，是还有什么关窍没有参透？
若是不能参透其中奥妙，恐怕就难以真正进阶，踏入更高的境界。
念及至此，齐文闭目凝神，把心里杂念尽数驱散。
他收敛心神，尝试重新凝聚起那股文气。
渐渐地，还真就让他找到感觉了。
只觉得周身氤氲着一股清明之气，如同雾霭散尽，万物皆清。
在这清明之中，他的心境也变得空明澄澈，再无半点杂念。
良久之后，齐文才缓缓睁开双眼。
紧接着再次提笔，笔锋如剑，浩然正气氤氲其中。
只见他身形一晃，竟隐没在无尽的文气之中。
再出现时，一首诗已然写就。
只见墨迹未干，纸页飘飘，似有风从字里行间穿过。
“堂上不阿谀欲进，卑身屈体同群小。
如何直节生畏途，端坐公堂贵显耀。”
短短几行，字字千钧，句句痛心。
直指世间百态，时弊当头棒喝！
而随着最后一字落下，面前的虚境再次陷入一片混沌。
就如上一次那般，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坍塌，分崩离析。
那些奢靡的景象如烟云般散尽，露出了其下腐朽的本质。
那些作威作福的权贵，也在这首诗的力量下土崩瓦解。
他们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昔日的权势已然化为泡影。
但当腐朽被清除，齐文却并未看到美好的愿景。
在那断壁残垣之中，民众依旧饱受煎熬。
这番景象，竟与之前那满目疮痍的世界并无二致。
齐文不禁百感交集。
他恍然意识到，驱除腐朽并非一蹴而就。
历史从来就不是童话故事，创伤也绝非一夜能愈合。
犯下的错误，往往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那代价，又岂是区区几个权贵的覆灭可以弥补的？
正在齐文陷入深思之际，脑海中那尊半圣雕像的虚影忽然浮现。
但还不待他细细体味，虚影便已然消散。
齐文不知此景寓意为何。
难道这是在暗示，他距离参透真理还有一段距离？
亦或是在警示，纸上谈兵终究难以改变现实？
高台之上，苏鸿渐静静地注视着下方的考场。
他虽身处高位，但目光却无比敏锐，洞察一切。
当齐文在格子间内激起文气风潮时，苏鸿渐清楚地看到，那半圣雕像竟然分化出一缕虚影悄然飘入齐文所在的方位。
那虚影在齐文身边盘桓许久，好像是在细细品评他的作品。
随后，它又飘然离去，重新融入了圣像之中。
而圣像之上，竟隐隐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若连圣贤也为之侧目，这齐文的才学，当真是今古罕见。
这样一篇佳作过几天被女帝看到之后，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齐文诗作所引发的异象，也引起了不少其他考官的注意。
那骤然暴涨的文气，竟然穿透重重屏障惊动了在场的所有考官。
众人皆是侧目，暗自惊叹。
在这威严肃穆的考场上，竟然有人能掀起如此波澜，实属罕见。
就在童生考试即将结束之际，考院之中又一次出现异象。
虽然这一次的动静不及齐文那般惊世骇俗，但也足以令人瞩目。
晶莹剔透的金色光芒再次充盈在半空。
而在那金芒之中，隐隐约约可见另一首诗作若隐若现。
字里行间，一如既往的惊才绝艳，只是比之齐文，少了几分飘逸洒脱之感。
几位考官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能在考场上再次引发异象的，除了那个叫季无言的才子，恐怕再无旁人。
苏鸿渐微微一笑。
今年的科举当真是群英荟萃，人才辈出。
若是这二人都能齐心协力，辅佐女帝，定能开创一个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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