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7章 是下官来迟了！
七八个布衣百姓之中，有和这老杨头同村的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从人群里站出了半个身子，为老头说了几句公道话。
其他两三个不认识老杨头，但也看不过眼的百姓举起手抗议：“我们不认识这位老人家，但且看这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来这里交粮税已经不容易了，听这意思家里也是无依无靠的，还要拖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孙子，通融通融怎么了？何至于对一个老翁拉拉扯扯的？”
“就是啊，这要不是粮道大人过来了，刚才那一下岂不是要把人打去半条命？”
几个人这般议论后，抓着扈杰裤腿的小男孩再也绷不住了，抓着扈杰哇哇大哭起来：“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哇，呜呜呜，若是拿不会粮食，我和爷爷就熬不下去了，我只是一天没吃，可爷爷为了凑足这个粮，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小孩子越说越伤心，豆大的泪珠从皲裂的小脸上滑落下来。
就是连扈杰这样的硬汉子看到小男孩哭的这么伤心，也不由地心疼，松开了差役头子的手，转而俯下身将挂在字迹腿上的小男孩抱了起来：“小娃，别哭，叔叔给你做主。你可是小男子汉，这么爱哭可不行，你爷爷日后还指望你呢。”
“嗯，大人，你一定要把粮食给我们要回来，我们把周围的街坊都借遍了，如果拿不回米，邻居街坊也不肯在给我们借米了，我爷爷可能会饿死……”
小男孩委屈至极，抬起脏兮兮的小手，用破了袖口的袖子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扈杰心疼的抱紧了孩子，转身看向后面那几个还盛满金黄谷子的木斗，大声问：“这几个木斗，哪一份是这位老爷子的？”差役头子好不容易才被扈杰松开，手腕子已经被攥的发红，又不敢不答，边揉着手腕便回答：“好像，好像是最右边那个，里面的就是这位老，老爷子的。不过，咱们这没这个规矩啊，只要是进了木斗的，他就不能往会拿了，这就是属于衙门的了，只有筛子筛出来不要的那些，他能往会装点，但那里面还有别家的谷子呢，得等忙完了细分……”
“什么规矩，哪里来的规矩，我被调来做粮道之时也看过收粮之流程，朝廷明令上也没有写这样的规矩！”扈杰单手抱着怀里的男孩，微微俯下身就要把那只装满谷子的木斗提起来了。
“哎哎，粮道大人，不可啊……”
眼看着扈杰的手已经抓住了木斗边缘，马上就要上提的时候，一旁的差役头子和几个差役马上过来阻拦。
场面又要混乱。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扈杰就要把木斗单手提起的时候，后面衙门口突然传来了郭一贤的一声喝令：“且慢，且慢！”
扈杰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十来步之外的他衙门口台阶上，郭一贤穿着官服站在平台上，一脸惊慌地对着自己招手：“扈粮道且慢啊！下官来迟了，下官来帮着处理！”
一边说着，郭一贤已经提着身前的官袍，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台阶上跑了下来。
“你怎么才过来？郭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身为岳阳城的县令，又是收粮的主使官，就该在这里好生盯着，怎么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的时候，并不见人？”
一看到郭一贤走过来了，扈杰才慢慢松开木斗，手里一依然抱着孩子。
郭一贤走到扈杰面前站定，又是作揖又是赔笑脸，解释道：“的确是下官的疏忽，这人也有三急，我原本也是在这里守了一下午了，刚才忽然内急，这才离开了片刻。”“那那个师爷呢？”
“师爷负责督运刚才收来的粮食入库封箱。所以不在。”郭一贤笑着说完， 又讨好地看着扈杰怀里的小男孩，“呦，这小娃长得多俊啊。怪我，是我没有一直守着，刚才你爷爷的事情，已经有差役进去给我禀告了，我都知道了。”
说完，郭一贤还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顺便又把立在一旁的差役头子一顿臭骂，骂他不会灵活变通，既然是这么大岁数，实在家里困难的， 该退粮就得退粮。
“还有你，怎能随意动手呢，这位老大爷都这把年纪了，万一伤者了，你赔得起吗你？”郭一贤骂完那个差役头子后，然后亲自抱起地上的木斗，“快，把老爷子的谷子还回去。”
看郭一贤要把谷子重新倒回到麻布袋里，有差役赶紧把独轮车上的麻布袋拿来，张开口袋，配合着郭一贤将木斗里的谷子全部倒了进去，扎好口袋放回了独轮车里。郭一贤还又补上一句：“你是差役里的总指挥，却办事不力，行为粗鲁，实在有失管家风范，罚银三个月，以儆效尤！”
“是。”先前耀武扬威的差役头子乖乖地躬身行礼。
郭一贤又快步走到桌案旁，孩子啊大喘气的白发老爷子贴心的扶起，还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老人家，这今下午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我的不是，是我属于对这些衙役们的管教，这才让某些人气焰嚣张，不过您老人家放心，有本官在，翻不了天，这银子是本官的体己钱，拿来给您赔个不是。”
说完就把银票塞到了老头桑手里。
银票上赫然写着十两银子。
杨老头深知郭一贤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赶紧推辞，顺便对自己小孙子招手：“孙儿过来了，咱们赶紧回去，继续筹粮。”那小孩一听爷爷招呼，马上从扈杰怀里跳下，跑到老人身边。
郭一贤赶紧跟着虚扶了一把老头，嘴上还在客套：“老人家，筹粮不必了，差了多少，等下本官从自己的家里划过去补上就是了。”
老人不敢应声，再次说了一句回去筹粮食，就推着独轮车，带着孙子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衙门门口。
扈杰踱步到郭一贤身边，仍然气咻咻地提醒：“郭大人，我可告诉你，今儿是我突然想起过来看看，若下次再让我瞧见还有此类事情，我可不轻饶了！”
“是是是，今晚下官集议此时，杜绝这类态度不佳的事情发生！”
此时，街尾暗处。
暗卫小六穿着普通的短褐布衣，在默默观察这一切，看了片刻后，便朝驿站方向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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