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让玄清道长有事,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他知道怎么用地魂锁,而是因为还有一千多中阴人要靠他老人家出谋划策去救。
玄清道长还在咳嗽,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喷出来。
胡为民叫喊着要去找医生,被玄清道长拦住了。
“扶……扶我进棺材。”
棺材?
对了,玄清道长之前是靠棺材里的尸狗养身体的。
可是,我和胡为民在内室看了一圈,根本就没有有棺材啊。
我问玄清道长棺材在哪,玄清道长指着他刚坐过的凳子:
“拉开……它。”
胡为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凳子。
凳子没有靠背,四四方方的凳子面上铺着一个软垫,软垫四面的布垂下来,刚好盖住四条凳子腿。
胡为民看着凳子下面平整的地面,说:
“伯公,这下面什么也没有啊。”
玄清道长全身都倚靠在我身上,身体轻的像羽毛,说话也越来越费劲:
“你……脚下那块木板……撬……撬起来。”
胡为民蹲下去扣木板,很快一个通到地下的入口就出现了。
入口的台阶是木头的,因为不经常踩踏,上面的木纹还清晰可见。
地下潮湿,木台阶踩上去嘎吱做响。我和胡为民一边一个,扶着玄清道长往地下走。
地下没有一丝亮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胡为民想打火折子,被我拦住了。
我问玄清道长:
“伯公,为啥不用石头做台阶?木头的容易变形不说,还容易着火。这可是在地下啊,万一着火我们想跑都没地方跑。”
胡为民刚才还因为我不让他用火折子噘着嘴,听了这话立马把火折子收起来了。
玄清道长说: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师父,但是他老人家没说,所以我也是至今都不知道。”
我和胡看不见地下的空间有多大,也看不见玄清道长说的棺材在哪。
好在玄清道长对这里熟,他自己往左边走了几步,就摸到了棺材。
我和胡为民把玄清道长送进棺材,又服侍他在尸狗上躺好。
尸狗是活物,感觉到玄清道长躺上去后,立马蠕动着将他包裹起来。
我和胡为民又没有伤,为了不让尸狗把我俩也当病人养了,就跳出棺材在外面等玄清道长。
地下很黑,我和胡为民什么都看不见。胡为民实在好奇地下除了棺材,还有没有别的宝贝,就问我能不能借点冥火照个亮?
胡为民说的借冥火,和渡莱山的悬崖下,用骨泥搓鬼火不一样。
借冥火,是画一张冥火符,召一团在黑夜里绝对有,但是一般人看不见的冥火出来。
这种冥火只有亮度,没有热度,甚至用手摸还会觉得冰凉渗骨,所以绝对不会点燃地下的东西。
此时的外面应该是晚上了,我让胡为民画符,胡为民干脆利落地给我说了三个字:
“我不会。”
我惊了:
“你不会画冥火符?那你怎么知道冥火符的?”
胡为民理直气壮:
“你爹的驱鬼册书上写的,我看过,但是不会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胡为民之前说,我爹的驱鬼册书上,每个字他都认识,就是不知道怎么用。
不过没关系,这驱鬼册书上的每种符我都会画。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裱纸,凭手感画了一张冥火符。然后握在手心,催动心力开始念召冥火的咒语。
冥火符的咒语相对简单,虽然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出声,但是明眼人一看我的嘴型就知道,我说的是类似于“红红,火火”这样的发音。
其实这个咒语也确实只有很简单的两个发音,但不是红和火,而是灰和回。
冥火是白天那些带光的物质燃烧殆尽后产生的灰,因为能量被消耗没了,所以本该是要被天地回收的。
但是这种东西一旦在晚上遇到阴气,又恰巧阴气和它产生了剧烈的摩擦,那它就会形成冥火。
这种冥火一旦形成就会永远存在,只是一般人看不到。
想当年我爹走夜路时,就特别喜欢召冥火给他照亮,我也是从我爹嘴里知道这东西的存在的。
我继续念着咒语,直到冥火符在我手里化成一股水样的东西,又从我指间滑落到地上。
那东西像一种细长又会发光的虫子一样,顺着木头台阶就出去了。
胡为民还以为那就是冥火,追上去就要捏回来。
我拉住胡为民:
“它是引冥火归来的一点灵符之气,不要动它。”
胡为民停下,嘴里“啧啧啧”地惊叹着:
“真是厉害,这可比单纯驱鬼好玩多了。”
我看不见胡为民的脸,但是听他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有多羡慕我。
只是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厚着脸皮蹭到我身边来了:
“山桥,你爹的驱鬼册书上,还有好多好玩的符,你能不能都教教我?”
我想笑。
还记得当初我俩第一次见面,嚣张的胡为民不但收我的百鬼换钱花,还非说我技不如人,让我拜他为师。
今天,风水终于轮流转了,他胡为民也有求我的时候。
“拜师,现在就拜师。只要你叫我三声好师傅,我立马就教你画符。”
我以为胡为民好歹有点铮铮铁骨,不可能为了几个没什么大用处的小符给我低声下气。
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这家伙。
只见黑暗里,胡为民丝毫不带犹豫的就说:
“好师傅,好师傅,好师傅。”
我蒙了:
“呃?这……”
胡为民喊完三声好师傅后就喜笑颜开,不停地追问我冥火符怎么画?
胡为民看我在黑暗里画符,以为这种能照明的符纸,只能在黑暗里被画出来。
我摇头:
“那倒不是。我眼睛不好,从小画符都是我爹手把手教的。只是我记性好,所有的符画一边也就记住了。”
胡为民“嚯”了一声:
“只一遍就能记住,那你可真是厉害。不像我,有次偷画一位驱鬼师的菩提保心符,偷看一遍不会,再偷看一遍还是不会。最后那个驱鬼师把符放在我面前让我画,我还是弄不清楚人家的笔画是啥走向。”
我乐了:
“那位驱鬼师也是好脾气,竟然把符拿给你画。”
胡为民又气又不好意思:
“哪里是脾气好,用他的话说,那就是没见过我那么笨的贼。”
我和胡为民才说了三两句话,突然就看见地面上爬进了一条细长的,但是又微微发亮的东西。
胡为民指着那东西说?
“那点灵符之气回来了,是不是冥火也快出现了?”
我正要点头,突然就看见地下的入口处飘进来一团惨白的冥火。
那团冥火追着那点灵符之气来到我和胡为民面前,还没等它靠近,我就感觉一股阴寒的气体靠近了我们。
冥火阴冷,但是用来照个亮绝对没问题。
我伸手将冥火拢到面前,借着它的光,开始和胡为民打量地下的情况。
地下和玄清道长的内室差不多大,除了四周的墙上有一排排的木头架子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胡为民看的奇怪:
“怎么都是木头的?就不怕着火后烧没了?”
我摇摇头:
“还是先看看架子上的东西再说吧。”
胡为民说:
“我看了,就是一些寻常的道家经书。什么《度人经》,《太上灵宝经》之类的。”
我也觉得奇怪,这些经书都是白云观里的弟子们人手一份的普通经书,不至于要特意藏在地下吧?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个架子上,摆着一个和我床底下装玉石人俑一样的木头盒子。
胡为民也看见了那个盒子:
“原来伯公有两个人俑,怪不得你爹要顺走一个。”
我哭笑不得:
“伯公就算有十个盒子,也不是我爹顺走它的理由吧?”
就在这时,胡为民又发现别的架子上还有四个木头盒子。
胡为民激动了:
“山桥,你不是说尸狗和雀阴都是七魄中的东西吗?现在这里有五个盒子,会不会就是另外五个七魄中的东西?”
我也激动了:
“应该是,不然不会这么凑巧。”
胡为民抱起一个盒子就要打开,我连忙制止他:
“别乱动,这是伯公的东西,别惹的他老人家不高兴。”
胡为民不听:
“只是打开看看,我又不会像你爹一样把它顺走。”
我还是不让胡为民动:
“不行,七魄都是宝贝,万一我们不小心弄坏一个,伯公肯定饶不了我们。”
胡为民抱着盒子不撒手:
“只是看一眼,不会弄坏的。”
胡为民说着就退后一步,伸手打开了怀里的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个和我的玉石人俑一样的人俑,除了勉强能辨认出来的五官外,身子也只是一块玉石的模样。
胡为民拿着人俑在手里翻看:
“估计也是要喂人血才能召唤出东西。”
我说:
“好了,你看也看了,赶紧把东西放回去。”
可是胡为民并没有听我的话,而是问我:
“山桥,七魄中的另外五魄,都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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