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因爱生恨吗？
顾卿九来之前就知道兴许会在此地遇见顾湛岚，不过真正见了面，也并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
视线淡扫而过，仿佛那不过是个陌生人。
她气定神闲，与陪同在侧的宋钊罗飒在此闲谈。
当沈家老祖派人过来恭迎他们这些所谓的“贵客”时，她作势抬腿要走，但，“九儿！”
顾湛岚突然惊呼，顾不得与皇室之人争执，他急忙朝顾卿九走来。
“顾首领，烦请止步！”
宋钊一步踏出，横档在顾湛岚前方，罗飒冷冷一瞟，那神色也透着几分不喜之意。顾湛岚脸色一沉，“你二人难道就非得阻挠不可？我是九儿的亲哥哥，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
宋钊一怔，旋即沉了脸，“顾首领，您恐怕是忘了，就在数月前您曾率领北溟蛮族和顾家一起威胁我鸿蒙道府交出少主，当日一战我道府所损毁的建筑至今尚未全部重建，您这么快就把那些事全抛之脑后了不成？”
罗飒也笑了，“宋哥，何必跟他废话，他顾家从前做的那些事儿早已有目共睹，如今又厚着脸皮贴上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你们！”
顾湛岚既是气，也被这二人噎得不轻，因他无法反驳。
“当初是我对九儿有所误解，可如今……”
“误解又如何？”两人冷了神色：“你顾家误解，便可随意打杀，你顾家误解，便可随意欺辱？而你顾家如今知错，我们少主便必须给你台阶，必须接受你这可笑的求和？”
“那不如这样又如何？顾首领，你引颈待戮，我杀你一回，我再向你赔罪，你看你可接受？”
顾湛岚并非独自一人，他身旁还跟着几名蛮荒兽人，那些人一步踏出：“尔等是否太过分了些！”
可宋钊姿态无比强硬，“过分的又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顾卿九轻飘飘地瞟来一眼，“你想在这儿打，还是出去打？”
她那冷淡的视线落在顾湛岚身上，而顾湛岚身形一晃，他不禁后退了数步，什么也说不出来。
见此，顾卿九淡淡地别开视线，“走吧。”
宋钊罗飒跟随他身后，又冷冷地瞥眼顾湛岚等人，旋即与寒剑宗和神药殿的人一起走向前方。
南火皇室派来的是一名长相阴柔的老太监，那老太监身后跟着几名皇家禁军，见此不禁讽刺地笑了笑，“顾首领还当真是让杂家看了场好戏。”
说完，又一脸奚落，旋即便也带人走了。
“首领！”
那几名蛮荒兽人怒不可遏，他们双目怒红，强壮的臂膀肌肉虬结，有人甚至从鼻翼间喷出一管粗气来。
“那顾卿九当真是不识好歹！她怎能……”
本是为顾湛岚抱不平，但顾湛岚蓦然一瞟，对方一愣，旋即恐惧地噤了声。
顾湛岚则不禁恍惚，曾几何时，九儿也曾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二个，娇娇软软，殷殷叮咛。如今的她，看起来好陌生，但宋钊罗飒那些人或许并未说错。
是，全是他顾家的错，既已做了，就不要后悔，因为再也没那后悔的资格……
南地各大势力齐聚一堂，要么主事人亲身前来，要么则是派出各宗掌门或老祖，为的自然便是沈殿青入魔一事。
鸿蒙道府地位超然，众人落座时，顾卿九坐在象征道府的位置上，而宋钊罗飒则是一脸冷肃地站在她身后。
至于另外几方人马则是争执不休。
“沈家老祖，你沈家少主竟沦落为魔修，魔修当年作恶多端，我南火境内一向视魔修为死仇，你沈家是不是该拿出个说法来？”
“沈家既为四大世家之一，合该为我南火境内修士做一个榜样，沈殿青便是天资再高，但魔就是魔，与人殊途！”“为魔者天理难容，此子合该诛杀！”
顾卿九垂眸抿了一口茶，宋钊见此立即从乾坤袋中取出几盘可用来佐茶的糕点。
顾卿九冲宋钊笑笑，旋即又神色淡淡地瞧了瞧在场众人。
群情激愤。
也不知上辈子得知自己掌控众多魔修，尊为魔族之时，这南地的各大宗门是否也曾这般聚众商讨？
如今她仿佛在看个乐子，也不知为何就觉得特别可笑。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问：“你可是忘了，你亦是魔，便是迟迟不曾入魔，也早已是半魔。成为魔族，于你而言，也不过是早晚之差。”
顾卿九袖长玉腿左右交叠，她单手托腮，笑得漫不经心，同时在心底问：“醒了？你上次开口还是许久以前。”那藏匿在她心底的神秘心魔：“……”
心魔疑似上任魔主，而上任魔主名叫墨敛，天衍神尊谢演之身边有一块墨玉，那墨玉的名字也叫墨敛，并且应是一件法器，是一件杀器。
顾卿九不太明白为何一个人的灵魂竟然能分裂为三，但至少能确定这心魔便是魔主，天尊那块墨玉也是魔主的一部分。
不过这事儿也并不难理解，算是分裂又分裂，早年谢演之分出七位分神，分神之一为魔主墨敛，又分裂出这心魔和玉佩。
顾卿九有始有终感觉，他们这种行为类似断尾求存，仿佛在留什么后手。
不过这只是她单方面的猜测而已，并无证据能够证实。
“你修为已逐渐稳定，可有考虑过何时前往魔土？”心魔墨敛再次问道。
顾卿九扬了扬眉，只是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此刻现场争执已越演越烈。
沈家老祖黑了脸：“我沈家在此之前并不知晓殿青入魔，甚至我沈家此前一直以为殿青已经死了！”
沈家老祖说完这话，突然看向了顾卿九，“鸿九少主，根据我沈家所掌握的消息，当初正是你与另一人合力击毙了殿青，殿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你又是否得给我沈家一个说法？”
所谓追究，虽迟但到，早在沈殿青名牌碎裂时，沈家便曾想过借此省事找顾卿九麻烦，只可惜没能得逞而已。
顾卿九失笑，“沈老祖您这话未免可笑，我只负责杀人，他入不入魔又与我何干？我顶天是赞他一句性命够硬，明明那般惨重的伤，竟然还能侥幸留一命。”
沈老祖眼底寒光一闪，而顾卿九则是心不在焉地剥了个葡萄，“你若想祸水东引还是免了吧，今日诸位聚集在你沈家这边，所为的是什么，你一清二楚，莫要模糊焦点，少来在此攀扯我。”
说罢，那葡萄丢入口中。
沈老祖被她扯掉了一层遮羞布，顿时那脸色难看得厉害。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南火皇室那位老太监阴柔地说道：“鸿九少主这话未免不对，依杂家之见，这沈家老祖也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在沈殿青入魔前，他所见的最后一人乃是你，也是自那日之后，他这人突然不见了，外界也传出他死讯。”
那太监又笑了笑，说：“听闻你二人从前有过婚约，虽后来已秘密解除，但毕竟曾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鸿九少主如今这副姿态，可是在为他遮掩什么？”
“又或者，是因爱生恨？”
“须知这天下之大，想使一个人入魔的法子千千万万种，若是人为干预，也未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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