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后来，她成了沈殿青的执念
一念至此宿九幽心中一顿。
半晌之后，他轻叹着，又轻笑着，遥遥望了一眼顾卿九那边。
“罢了，这祸害与其放在天澜，还不如叫本尊带回魔域。”
左右杀又杀不死，若当真是那么好杀的，上古浩劫时又岂会那般惨烈。
只是，这黑衣萧悯他可以带走，但旁的域外邪魔，他却是没那个空闲一一去寻了。
天澜磁场坏成了这般模样，就是不知，那位做主此地的天衍神尊谢演之，是否了解，又是否知情……此刻顾卿九正在艰难抵挡，她身前是季厌笙和萧恨离，不知何时苍祈竟然也已跑了过来。
足足三人，也是三层屏障，那些黑蛇想要冲向顾卿九，就必须先经过他们。
“该死！该死！该死！”在场这几个，脾气最为暴躁的定然是苍祈，他整张脸都黑透了。
“这玩意果然难缠，抓都抓不住，给我锁！”
几条黑蛇穿透了苍祈的身体，他的手在发光，突然握住了蛇尾，想把黑蛇从体内扯出。
季厌笙和萧恨离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对视了一眼，下一刻萧恨离突然抬手按在季厌笙心口。
根本不需交流，只一个眼神彼此就已懂了对方的含义。
“乾坤开启！”
季厌笙突然一声低喝。他掌控时间、空间，有回溯之力，通晓古今，但岁月长河也分多层。
多地方季厌笙以前曾带顾卿九去过，但那不过是岁月长河最外层的分支河流，一幕幕人世画面是众生百态。
然而长河尽头却是法则牢笼，或是黑棺，或被人钉死在这儿的残肢断臂，或是由一支羽箭射穿的头颅，也或是一片漆黑的 深海，如浓墨一样的汪洋。
这法则牢笼内皆是他所封印的域外生灵，这些邪魔并未死去，只是被囚禁再次失去了像黑衣萧悯那样在外作乱的能力。
但他到底只是一具残缺的神灵，修为不如巅峰时刻，想要开启深层的法则之门并不容易。
但此刻萧恨离毫无保留将他自己一身修为全部灌入季厌笙体内，总算扣动了牢笼的大门。
只是饶是如此，依然吃力了些。“收！”
季厌笙咳出了一口血，顷刻之间，那些流窜作乱的黑蛇全部被他吸入了法则牢笼。
远方正欲出手的宿九幽愣了愣，“不妙不妙，这可不行。”
“罢了，那些小鱼小虾收也就收了，但这个，以你如今可难以消化。”
说罢他一步踏出，飞快来到萧悯身侧。
而萧悯此刻如怨魂一般，正阴毒地死盯着顾卿九那边，越来越多的黑蛇从她体内沸腾汹涌，在钻出之后又分成两半，一波冲向顾卿九，企图突破季厌笙等人的防御，另一波则是向下方的顾湛岚等人席卷。
然而突然之间，“在我天澜作乱，可曾问过本尊意愿！”
一道冷笑自她身侧响起，萧悯一怔，而下一刻，“啊——！”！。
一声凄厉惨嚎突然响起。
无人能伤萧悯，因她这具肉身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虚幻，她甚至并不具备天澜众所皆知的神魂之力，她完全来自另一个令众人倍感陌生的修炼体系。
可此刻宿九幽甩手一掌，掌心一阵冰冷暗芒闪过，萧悯的身体竟陡然虚幻，她被扇飞出数丈远，就连脸骨都已憋了下去，整张脸变得畸形扭曲可怕至极。
同时一股寸劲，仿佛自她挨过一掌的脸庞不断入侵，仿佛在吞噬着她，在从内部瓦解着她。
“不！你敢！？”
“不对，你怎会有我族重宝，你到底是什么人？”
宿九幽却懒得答对，又是一步踏出，一把薅住了萧悯。他使用的是沈殿青的身体，但自从降神开始身体就覆盖着血色薄膜，模糊了真容，使人看不出他长什么模样。
但在出手那一刻，薄膜崩碎，露出了沈殿青的那张脸，只是那神色，那神态，却依然是宿九幽。
“轰！”
九霄之上雷声轰鸣，“魔皇，你该去了。”
天道突然沉声提醒。
宿九幽皱了皱眉，“糟老头子，少在那儿废话，本尊此次也算是为你那些儿子们出力。”
他好像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一扯，不小心用力太大，竟撕拉一声扯掉了萧悯的断臂，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拽，旋即化作一抹黑气直升九霄，没入云层，不过眨眼之间便已带着黑衣萧悯冲出天澜，在域外流窜的罡风之中，直奔魔域所在。
同一时间，虚空之中，沈殿青一脸苍白，他恍惚着睁开了双眼，而后身形一晃，踉跄着。
他往后一仰，身体自高空之中翻滚着坠落，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一幕幕凌乱的回忆画面在他脑海炸开。
“喏，吃吧，你怎么又受伤了？”
那时幼时记忆中的小女孩，像个粉嫩的小乖乖，撅着小嘴巴凑过来：“不痛不痛，九儿帮你呼呼就不痛啦～～～”
后来是降神结束，那一场大病，带走了他一段回忆，他睁眼看见了怯怯的顾云婳：“殿青哥哥，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缺失的回忆中有个人，他下意识地想寻那个人，而顾云婳握住他的手，双方接触时，不知怎的，突然无尽的喜爱之情满溢而出。
他就以为，顾云婳是她想找的那个人。“沈殿青，我不懂，为什么你们总是护着 顾云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在嫌我厌我？”
那是处处长成的顾卿九，神色黯淡，青涩稚嫩的脸上好似挂着一抹苦笑，双眼却无半点神采，而他一次又一次，凉薄转身，漠然无视，偶尔想起反感地直皱眉，心中生出了厌烦。
“你说我与她自幼定下婚约？可这婚约我并不想要，既我不承认，她又算什么未婚妻？”
他曾与人这般言。
再后来是守陵村那一件，他那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星灼伤了他，杀他半条命，而后又换成手握长剑的顾卿九，一剑斩断他生机。
直至她真正下手前，他都不愿相信，她真的能舍得下手，她从前一直跟前跟后，一直在盼着他回头，她从前如一道影子，她心心念念全是她。可她说，他于她来讲，不过是和顾家那些人一样，少时曾拿他当成半个哥哥，她曾有过情，却也是亲情，可这份情却被他，被他们，联手毁了。
那一剑斩杀了他，可师尊在他体内布下禁止，可保他一命，他看似死了，实则不过顷刻之间，便已传送至海外仙岛。
他在蓬莱仙岛养伤，却不知怎的心如死灰，始终难以振作，甚至还在那些颓然无力中逐渐入魔。
可入魔之后反而是一场噩梦的开始，那是永无休止的噩梦。
凡是入魔，定有执念，她是他的执。
他放不下的所在。
并不是所有魔都能如顾厌珩那般。
那些心结一旦解不开，将是夺命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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