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很久以前她曾有软肋
她恨毒了萧悯。
“你该死！该死！该死！”
！。
只是一抹残识而已，但这一抹残识想方设法地撕裂着萧悯的神魂，双方你来我往地争夺，她妄想窃取萧悯的肉身，而萧悯也在不断地防卫与反击。
但她的状态实在太差了，早就已是强弩之末，早就已不堪一击，在这般折磨下，她险些叫伽罗得逞。
距离黎明仅一线之隔，这个夜晚尚未完全过去，战霄总算平定了他所负责的那片战场，当他匆忙赶来，就见此处全是废墟，那密密麻麻的瓷白玉翁，那些被萧悯利用提前布置在战族的阵法进行封印的天魔，竟是足有数十万之多。
而萧悯则是装若癫狂。
“杀！”
“杀尽天澜蝼蚁！杀光这一界！”
“解开封印，我要解开封印！还有那至尊神藏，那百万天魔皆我亲兵！”
分明依然还是萧悯那张脸，神色气质却与萧悯完全不同，她仿佛入了魔，不，她仿佛被附体，伽罗棋胜一筹，她主导了萧悯的躯体。
她试图利用萧悯的真血开启至尊神藏。
“给我开！至尊神藏！！给我解开封印！”
！。
战霄见此脸色突变，“住手！”
他几乎想也不想就要打断伽罗，然而伽罗却使用着萧悯的那张脸，憎恶地笑道：“蝼蚁一个，也敢阻我？你若杀我，便是杀她！你下得了这个手吗？”
是威胁，也是挑衅，然而她得意的笑容尚未收敛，突然噗嗤一声。
伽罗一怔，旋即错愕地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不知何时攥住了一柄匕首，锋利的匕首已经刺穿了她的腹部，又或者该说，是刺穿了萧悯的腹部。
女人的脸上出现一种撕裂感，一半疯癫，一半平静。
她身形一晃，赶在她摔倒在地前，战霄匆忙一步接住了她。
她口中溢出血迹来，紧紧攥住战霄的袖子，紧紧抓住战霄的臂弯。
“战！霄……杀！了！我……”
她的意识并不清明，伽罗只是被她短暂压制，正不断地想要冲破她封锁。她一字一顿地说：“宵……杀！了！我……”
她看战霄的眼神很奇特，仿佛在透过战霄看向另一个男人。
战霄在这一刻恍惚想起了一件事。
神界少尊，谢家少主，那位名叫谢演之，字青霄。
很久以前，也曾有人称其为谢青霄。
“宵，杀了我……”
“至尊神藏，不能开启！”
“杀了我，灭她神识！将神藏彻底封印！”
她在求他，可她求的又不是战霄。
只要杀了她，从此世间无神藏。
天魔王室的王女伽罗，以及那百万天魔，他们将永远地被封印在至尊神藏内，再也没有出来兴风作浪的可能。战霄这一生很少会有这么进退两难的时候，他与萧悯更像战友，短暂的几次见面皆是因为这场浩劫，从前曾听闻过萧悯的名讳，但彼此之间并无交集，直至这一场又一场战役，他对她心生敬意，可是……
“我做不到……对不住，我做不到，”他不是不想，而是他做不到，天魔的神魂犹如另一个体系，哪怕如今存在萧悯体内的不过是伽罗一抹残缺的神识而已，但正如域外天魔的不死之躯，杀不死。
血肉无法灭绝，神识也无法杀死。
可萧悯却恍惚地看着他，“你做得到，因为，你是战霄，你是他……”
“灭我神魂，灭她神识，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萧悯无法自我摧毁，她如果能自杀，她早就已经动手了，不必向外界求救。可很久以前她曾立下过一个誓言，她曾答应过一个人，她要好好的活着，血誓不可违背，所以她无法亲自动手。
而她又是萧族圣女，她是至尊道体，她生来就有天地庇护。
除了域外生灵，旁的修士也很难杀死她。
但战霄可以。
因为他是谢演之的分神。
因为在很久以前，萧悯曾有过一个软肋。
她那个软肋，就叫谢演之。
…
这场到此为止。
随着黎明的到来，季厌笙也已徐徐从顾卿九身旁走出。
“如今的天澜早已不再是从前的天澜，你们称仙墟为仙人遗留的废墟，可我等称仙墟为薪火之地。”
“上古萧族，萧族圣女，为仙界之人，亦是薪火之主！”
“上古唯二的两位至尊道体之一，以一己之力封印了天魔王女，以及百万天魔骑兵！与焚天狱主战霄共同设局，在二人大婚当夜再次以身为局，引来共计八十万天魔，以及三十万天魔援兵！”
“此一战萧悯身陨，为杜绝天魔王女伽罗从她体内复生的可能，她让战霄斩灭她神识，粉碎她肉身，不留痕迹！”
“一位半神，全盛时期的萧悯能以半神之身力战数位神灵而不落败，但她终究还是陨落了。”
“而尔等又如何能与她比拟？”
季厌笙看向前方众人，那些人的脸色青青白白，或是分神色复杂，或是羞愤交织，但季厌笙却只能看见他们的浅薄。
一时场面变得无比的沉重。
季厌笙眼底染上了一抹悲意，他对这片天地有无尽怜悯，他对天下苍生有同情之意，苍生、大义，谢演之的那份垂怜之心，全部化为一个季厌笙。
就像战霄象征那人全部的爱意，是一腔情深，季厌笙所意味着的，是那人对整个天澜的哀思。
他行走于岁月之中，他回顾古今，他纵观认识疾苦，他见证了诸多恩怨不幸。
萧悯之事他早就知晓，他是所有分神里最为心软的一个，可从前的触动却不如此刻这般大，或许是因顾卿九，或许是因身为分神的宿命，这是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长袖一甩，他挥手间收回了悬挂虚空的那枚岁月碎片，这碎片亦是萧悯曾在这个人世留下的痕迹。
人群陷入异常的沉默，萧恨离更是如此。
他全程双眼通红地看完了那些画面，他一颗心撕裂般的疼。
“所以，当年是阿姐亲自开口求你？”
战霄知道萧恨离这话问的人是他，但他只是沉默着低下头。
他们并没有看到战霄是如何出手。
萧恨离也只记得阿姐大婚翌日就传来死讯，说阿姐死在了大婚当夜，但原来是死在黎明之前的黑夜，可不论如何，那个夜晚到底是没能安然度过。
萧恨离突然转身，他背对着所有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仿佛在努力平复他自己的情绪。
顾卿九正低着头，她所受到的冲击并未比萧恨离少多少。至尊道体！至尊神藏！
神藏之中竟然封印着百万天魔，以及那位天魔王女伽罗的主神魂，之前在外作恶的黑衣萧悯，不过是伽罗的一抹残缺神识而已。
她脑海之中突然划过一幕幕模糊的画面，但那些画面又快得来不及捕捉，在亲眼见证萧悯的生平时，她的神魂仿佛在剧烈地波动震荡。
而在这近乎窒息一般的沉默之中，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既然上古一战那般艰难，为何你们如今竟然还反过来拥护那个伽罗？”
季厌笙愣了下，等循声一看，就见一位身着白衣的仙墟长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按住一件法器，那是一枚悬挂在女长老腰上的白玉葫芦。
而此刻那只白玉葫芦散发出迷迷蒙蒙的雪白光华，而后光芒消散，竟然蜕变成一名男子白衣胜雪的颀长身影。而这道身形。
正是顾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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