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可是顾祈洲，你已经不欠我了
而见长老执意如此，顾祈洲也只能一笑。
旋即，他才转移视线，看向位于人群后方的季厌笙一行人。
他首先看的是顾卿九，但那清淡的眼神仿佛不过是一扫而过，并未在顾卿九身上逗留太久。
他只是谦逊地说道：“阿白此前为我着想，夺走你们诸多盔甲与法宝，而今我来是为物归原主。”
说完，他从金项圈的宝石空间内取出几个乾坤袋、储物戒、臂钏、储物手镯等等，这些东西皆是属于季厌笙、萧恨离，还有苍狼国主和赤牙道主的。在拿出的一瞬间，这些东西便是悬浮在半空，而顾祈洲则是徐徐转身。
在背对众人时，他垂了垂眸。
他走得并不快，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但直至他一步步走上了山岗，却始终没有听见那个他想要听见的声音。
“嗷呜？”
本是懒洋洋趴在地上的大白虎立即爬了起来？它仰起一颗大脑袋望着顾祈洲，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清澈和懵懂。
它仿佛不懂，这个人类崽崽怎么啦？
在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白虎看来，顾祈洲，可不正是一只人类崽崽吗！
而这只人类崽崽现在正眼梢微红，虽然唇边勾出了一抹笑，可看起来就仿佛难过的快哭了一样。
季厌笙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旋即才弯起眼睛说：“我没事。”
他抬手轻抚大白虎的头，然后又笑了一声，说：“走吧，我们回去。”
是的，回去。
这天澜大陆，他唯一留恋的，也不过就那么一个，可那一个，也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他弄丢了。
岁月是不能倒流的，但倘若时间能回到从前该多好……
可就在顾祈洲即将迈出脚步时，突然一道女声从远方传出。
“……顾祈洲。”
在听见这个声音时，顾祈洲又倏地一怔，他恍惚了片刻，才飞快转身，难以掩盖的紧张布满他那张面容。
顾卿九不知何时走出了酆都幻界。只有她一个人，并未带上季厌笙和殷如诲。
并不是那两个人不想跟着，而是因为顾卿九拒绝了。
此刻她一步步走向顾祈洲，在来到山岗后，她深吸口气，而后从至尊神藏中取出了一些东西。
“你已经还我一条命。一码归一码。”
“这头白额碧睛虎虽然抢走了季厌笙他们的法器与盔甲，但你也如数奉还。”
“可方才若不是这头白额碧睛虎出手相助，我们这边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这份人情我领了，而这是我给你们的谢礼。”
说完她看向那头白额碧睛虎。
而白额碧睛虎则是猛地瞪圆了一对儿大眼睛。“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人类崽崽，快看呀！
这也太太太奇怪了叭！
这个漂漂亮亮的人类女崽崽她竟然有虎果，是我们通灵大陆的虎族圣果呀！
阿白我都好多好多年没吃过虎族圣果了，做梦都在想这个味道啊！
大白虎激动之下上蹿下跳，围绕着顾卿九团团转，而远方的季厌笙等人则是心头一紧，见了这一幕多少有点头皮发麻，他们生怕顾卿九有什么好歹。
不过，在顾卿九递出满满一口袋通灵特产的虎族圣果后，那只大白虎用嘴巴叼着，乐得见牙不见眼，赶忙甩着大尾巴走到了一旁。
而此时，顾卿九神色又一顿，她看了顾祈洲许久，似乎不知该给他什么才好。
最终她才取出一个乾坤袋，里面有防御法衣，有法器，有许多东西，这本是她为苍祈和战霄准备的，毕竟不日之后天澜便要陷入大乱之中。
当她递出这个乾坤袋时，顾祈洲怔住了许久，半晌才又抬起头，凝视着她的双眼问：“这真的可以吗？”
顾卿九又是一怔。
很奇怪，分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而已，但此刻她却立即懂了顾祈洲询问的是什么。
他是问，她是否已经释怀。
他是问，她是否真的可以送东西给他。
他是问，哪怕兄妹之情已经彻底毁了，可从今往后，哪怕只是做两个陌生人也好，他不想太奢求，也不敢太奢求，而这，可以吗？
倘若是不可以，那他又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令她真正的释怀？
倘若不可以，那么他的这条命，她随时都可以拿去。他也随时，都可以，为她再死一回。
顾卿九喉中突然有些哽咽。
她第一次正视了她和顾家，和顾祈洲，和她那些血脉至亲之间的问题。
“我无法一笑泯恩仇，已经造成的伤害永远也不会消失，可是顾祈洲，你已经不欠我了。”
“你所欠下的，你已经用一条命还了。”
“我想我们回不到从前，过去真的已经过去了，但我们也没有以后，因为是我心胸太狭隘。”
顾祈洲怔住片刻，旋即一笑，他抬起了手，接过了顾卿九递出的那个乾坤袋。
他懂了她的意思。
所以他说，“好，那我们，两清。”
“从今往后，谁也不欠谁。”
顾祈洲不再欠她的，亏欠这种事，不论是亏欠的一方，还是被亏欠的一方，都无法置身事外，他们之间没任何人能够好过。
所以顾祈洲不再欠她了，他不再欠了，顾卿九也可以放下了。
而顾卿九也不欠他任何东西，白额碧睛虎此次覆灭了异兽群，间接帮助她们这边减少了伤亡，她送出的，是谢礼，也是在买断这一次的交集。
顾祈洲收起了那个乾坤袋，他又重新抬起头，他看了顾卿九许久许久，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可到底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徐徐地抬起手，那手落在顾卿九耳边，帮她整理一下耳侧的碎发。
他终究是没能忍住，终究是再也无力遮掩，彻底地红透了一双眼。
“我……”
他想唤她一声九儿，可这一声九儿，到底是没能真正唤出。
最终他又克制地收回了手，他红透了眼梢冲她笑了笑：“我想，这应该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以后我会生活的很好，不必担心，不必挂念，我只是离开了，去寻找另一片天地，有阿白跟在我身边，我很安全。”
“不要想太多，也……小心保护好自己，珍重你自己。”
他或许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而剩下的千言万语，全部堵塞在心底。
最终，他又笑了笑，然后捏紧了顾卿九送出的那只乾坤袋，他转过身去。
“阿白，我们走。”
几乎是语毕的同时，顷刻之间，他身形一晃，他与那头白额碧睛虎一起消失不见。
而顾卿九伫立在原地，她前方已空无一人，再也看不见那一人一虎的身影。
而她绝情又冷静的表情，仿佛被缓缓撕裂了一般。
一抹红染上了她眼角，她凝睇前方许久，那是顾祈洲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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