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回头看向那艘几乎要了她们性命的大船,瞧见少年正站在船头,微笑着朝他们挥手。
少年的身后立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抵在少年的后腰。
虽看不清真切,却能猜到抵在少年后腰的是什么。
翠云红着眼道:“小姐,咱们快些去报官,说不定三公子的军队就在附近。”
站在翠云身后的廖妈妈一把拉住翠云的胳膊,急道:“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这种事怎能报官呢?”
少女的目光始终都在那温润如玉的少年身上,看着那张脸,看着那个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心砰砰砰狂跳着。
这时她听见廖妈妈的话,立时皱了眉道:“死了那么多人,恩人也还在他们手中,怎能不报官?”
廖妈妈忙道:“小姐,可万万不能报官啊!若让外人知道咱们的船被北漠蛮子劫过,小姐您的名声可怎么办?”
少女一愣,想到表叔家的一个庶女。只因那庶女去城外寺中上香时被人劫过车,名声便全毁了,直接被家人送去庵里做了姑子。
“可是——”虽然想到表叔家庶女的事心里害怕,可让她眼睁睁看着恩人为了救她们而身陷匪窝,她如何能忍心。
“别可是了我的姑娘,那位小公子是个大好人,定有天佑,咱们还是顾好自己个儿吧。”廖妈妈说着便拽住小姐的手,拉着要走。
一旁的翠云听了廖妈妈的话,眼泪滚滚而落,心里是着急的如被油煎般难受,却又无法可施。
恩人的性命重要,小姐的名声也同样重要。
如何两全?
少女被廖妈妈拉着走,她挣脱不开,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渐渐驶离渡口的船,看着那年轻公子被推搡着转身,她心里突然有了决定。
那公子救了她们所有人,甚至保住了所有人的清白,她不能做那没有良心之人。
就在少女准备大声喊叫之时,船上竟在这时生出变故。
只见那被推搡着前行的灰衣少年突然转身冲向船尾,在那两层高的甲板处纵身一跃。
岸上四处都站着人,有接人的,有送人的,有取货的,有上货的。
有人从船上跳水的动静可是不小,许多人都看见了。
看见了自然要惊呼嚷嚷,这一嚷,岸上可就热闹了。
翠云吓的腿都软了,忙哭着喊着让人下水去救人。
而少女则直接惊的晕了过去。
然那小公子跳下水后,便再没冒过头,只余一方浅灰束发素巾在江面上随波飘荡。
原本在舱室内休息的墨扎被人扶着出来,他攀在船尾扶栏处探头往下看,除了碧波荡漾外,什么也没瞧见。
“怎么,怎么会——”他一把揪住小胡子军师的衣襟,本就苍白的脸,显得越发惨白。
小胡子军师忙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是烈性的,竟然趁我不查就跳了江。”
“没让人去救?”墨扎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压得他十分难受。
小胡子军师道:“这水深不可测,他一下去就没了踪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小胡子军师打量着将军的脸色,心里暗暗奇怪。
将军似乎对这小路大夫很是在意。
在意的有些过分了。
“将军放心,刚刚他已经给了属下解药。”
墨扎像是没听见般,只缓缓松开了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往舱室。
小胡子军师瞧着将军的背影,竟瞧出几分萧索来。
————
“大夫,我家小姐的病如何?”翠云朝正在写药方的老大夫问。
老大夫拿着刚刚写好的药方吹了吹墨,这才慢条斯理道:“姑娘不必忧心,只是伤寒症,吃几副药看看吧。”老大夫说完便将药方递到翠云面前。
翠云面上浮起失望之色。
又一个说是伤寒症的,连这开的药方都一模一样。
可这样的药方,小姐已经用了好几日,病症一日盛过一日,从未缓解减轻。
“有劳大夫。”她接下药方,拿出一只事先准备好的荷包,打发大夫离开。
廖妈妈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刚煎好的药汁,见翠云愁眉不展的模样,忙问:“大夫怎么说?”
翠云道:“还不是那套说辞,又是一个庸医。”
这里是遂阳,虽水路繁茂,却也只是个小城,想寻个有真本事的大夫也是不易。
若是在京都,他们直接能将太医请进府里来,哪里还用得着听这些庸医的废话。
廖妈妈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床前,两人一个扶一个喂,也没将药汁喂进去几口,反而吐了一身。
翠云见小姐这模样,急得在房里连转了好几圈,“不行,我们不能这样耗下去,再耗下去,小姐的命都要耗没了,我再去找大夫。”
翠云放下碗便往外冲,一气冲下楼下的柜台处,拉住一个伙计便问:“你们这遂阳城里最最有名的大夫是哪个?”
伙计道:“最最有名的大夫不就是刚刚从你们房里出来的张大夫么?”
“不,一定还有更好的大夫,你快告诉我,我家小姐不行了,不能再拖了啊!”翠云急得一头汗,死死抓着伙计的胳膊不放手。
伙计也是无法,他知道的厉害大夫,可不就是张大夫么,旁的还真没听说过。
“你家小姐怎么了?”
清润的声音在翠云身后响起,翠云身形一震,眼睛瞪的大大的,呆看着眼前的伙计,就是不转身。
是幻听了,一定是幻听了。
那个公子,明明跳江死了,连尸首都没捞着,怎会在这时听见他的声音呢。
“小哥,求你行行好,再帮我寻个名医来,我家小姐可真的——”
不待翠云说完,那声音便又响起:“你家小姐究竟怎么了?”
这时伙计朝翠云身后笑道:“路公子您这是要出去?”
身后真的有人?
翠云猛的回身,目光落在身后那如仙似玉的少年身上。
依然是一袭寻常的灰布衣衫,一条同色布巾束着黑发,素雅高洁,不似凡人。
“你——你没死?!”翠云又是惊又是喜,伸手想去抓那少年的胳膊,却被少年避开。
“我这不好好的?”秋岚珺笑笑。
对方这一避,翠云立时红了脸,暗骂自己太过失态,不知羞臊。
见女子突然红着脸扭捏起来,秋岚珺又道:“你家小姐究竟怎么了?”她想起那日在船舱里见过的少女,明明害怕又强装镇定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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