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伯府侧门。
门悄悄打开，人悄悄进去，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
秋岚珺暗自嘀咕，觉得自己来这里给人看病，怎么弄成作贼似的。
宋诗也觉得对不住他，尴尬的笑着道：“路大夫莫介意，我只是不想惊动我娘，她现在也病着呢。”
秋岚珺倒是无所谓，只要病人能好，也有担责的人，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来到上回来过的院子，守着院门的婆妇见是宋诗带着年轻大夫过来，略略犹豫了一下便给开了院门。
毕竟是小姐，是主子，她们得罪不起。
更何况，小姐也是一腔美意，都是为了二奶奶好。
进入里屋，正在屋里床头伺候的丫鬟赶忙起身让开位置。
宋诗朝床头的红枝问：“我二嫂如何了？”
红枝轻轻叹了一息，红着眼摇头：“您走后二奶奶醒了过来，没多久便又痛晕过去，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小姐——”红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宋诗跟前，“小姐您一定要救救二奶奶，二奶奶太可怜了。”
宋诗也红了眼，赶忙扶起红枝。
她和两个嫂嫂相处的都不错，尤其是二嫂，待她十分好。如今见二嫂这模样，她是一万个不忍心。
否则她也不会这般不顾礼数的寻去路氏药房，背着母亲将小路大夫找来。
秋岚珺将药箱递给上前来伺候的丫鬟，快步走到床前查看宋二奶奶的状况。
比之两日前，宋二奶奶的脸色越发苍白，脸也消瘦了许多。伸手一探颈脉，果如她心中所料，高热且心率疾快。
原本以为只过了两日，情况还不会太糟糕。
看来是她太乐观了。
眼前的宋二奶奶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
秋岚珺缩回手，扭头朝宋诗问：“你二嫂生了几个孩子？”
宋诗忙道：“一子一女，怎么了？”
秋岚珺松了口气，“已有一子一女，也算圆满，今后就算再无生育，也不至太过遗憾。”
宋诗闻言色变，忙问：“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岚珺还没来得及解释，闭着的房门便被人重重推开，许氏由人搀扶着快步进来。
许是因赶路很急，许氏的气息看起来不太稳，喘像明显。
“什么叫今后再无生育？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许氏正好听见这句话，显然是气的不轻。
秋岚珺看向许氏，面色清正，一字字道：“您儿媳的情况很危急，若不尽快救治，不说今后，今天也未必挨的过去。”
“你胡说！”许氏气的身子直抖，指着秋岚珺想怒斥几句，却因情绪起伏太大，一口气呛着，咳嗽不止。
宋诗赶忙上前扶住母亲，一手轻拍着母亲的后背，柔声道：“母亲，二嫂今日都痛昏过去三回了，真的很不好，您就——”
“住口——” 许氏怒斥，一把推开女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简直胡闹。”
宋诗还欲再说，守在床边的红枝突然叫嚷道：“二奶奶醒了。”
许氏一听二儿媳醒了，紧绷的面色陡然一松，也顾不上与女儿或小路大夫置气，快步走向床边。
床上的女人虚弱至极，一双眼也只睁开了一半，仿佛身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母亲——”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小腹处传来的剧痛令她生不如死。
可她不能死啊！
她的一双儿女还小，不能没有亲娘。
她最爱的丈夫还不知道她的病，她不想等他回来时看见的只是她冰冷的尸体。
所以再如何的生不如死，她都咬牙撑下来了。
“别动别动，母亲在这儿呢！”许氏在床边坐下，一把抓住二儿媳的手。
她有两个儿媳，一个性子直爽，一个温柔细腻，都与她这婆母处的极好。
她也真心疼爱这两个儿媳，两个儿媳亦十分敬重她，一家人将日子过的十分和美。
今时今日见到儿媳这模样，她是真的心疼啊！
“母亲别怪小妹，小妹也是为了我好。”宋二奶奶用她仅剩的一点力气抓着婆母的手。
许氏的心更疼了，像是被人紧揪着不放。
秋岚珺看着宋二奶奶的模样，心也跟着揪起，忍不住道：“宋夫人，再拖下去，您儿媳可就没命了。”
许氏的手抖了抖，扭头看向秋岚珺，问：“若让你治，你有几分把握？”
秋岚珺眉头紧锁，叹了一息道：“若上次您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可以说有八成把握，且不用手术，只需服药便可催化卵胎。可是如今——”
“如今如何？”许氏的心提了起来。
秋岚珺看着面色惨白的宋二奶奶道：“如今二奶奶的病情发生了变化，可以说是在短时间内快速恶化了，仅用药已经无法治愈，南需要立即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许氏听不明白，可瞧小路大夫这凝重的模样，想来不是轻松能治的。
“她现在要做开腹手术，具体要做到哪一步，需看她自身的情况来定。”在亲眼看到她体内的情况前，她也不好妄下诊断。要是这里能拍CT就好了，起码不用这么含糊。
“开腹？”许氏的身形晃了几晃。
不仅是她，房里所有人，包括宋诗在内，全都面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人的肚皮被切开了，还能活命吗？
“你们不用害怕，开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在三台县时，我为一个难产的妇人做过剖腹产手术，母子平安。”她淡声道。
“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这——这怎么可能？”许氏喃喃自语，实在无法相信这种宛如天方夜谭般的话。
“我没有骗您的必要。信不信由您，您儿媳的生死，亦在您的一念之间。”秋岚珺的目光从宋二奶奶的脸上转移到宋夫人的脸上，接着又道：“不过我有一件事必须先知会你。一旦同意开腹手术，我会采用最稳妥的治疗方法，尽量保留病患的输卵管。但也不排除病患情况太过严重，输卵管无法保留的情况，只能行切除之术。”
许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听的一头雾水，想问也不知该如何问。
宋诗倒是比她镇定几分，“路大夫，你说的输卵管是什么？切除与不切除的区别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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