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宁顿住脚步，看着那具骨骸，心中略微思索，升起一种猜测。
这难道是半身仙骨，半身魔骨？
难道是裴玄的遗骨？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一样，那骨骸头骨处忽然飘出一团小小的光点。
那小光点飘啊飘啊飘到了姜岐宁的身前，最后幻化成一个人形虚影。
正是她所见过的城主裴玄的模样。
“是仙是魔，究竟是区别于外在，还是区别于本心，我一次成魔为救众生，本心向善，二次成魔，却为血屠他人，本心成魔，是对是错？”
“我以为是仙是人还是魔，区别于本心，若本心向道，修魔又如何，亦能成神成圣，本心向恶，即使为仙修又何如，迟早亦会堕魔，为人唾弃，泯灭于众生天道。”
姜岐宁不知道别人的答案会是什么，或许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不同的答案是，但这是她的答案。
那道人形虚影定定看着姜岐宁，最后倏忽一笑，“我知道了。”
接着他的虚影散去，最后只余一点光影散落在她掌心。
姜岐宁低头一看，一枚菩提戒静静躺在她掌中。
跟着掌心一痛，是那菩提戒饮了她的血，直接认主。
菩提戒认主的瞬间，姜岐宁眉心闪过一点玄光。
她又看到了当初她被传送阵传送走后，元都城内发生的一切。
那笼罩整座元都的诡异红芒，那些相继爆裂开的修士的血肉身躯，是因为这整座城池内设下了血祭阵法。
那是裴玄设下的阵法，当初所有元都城内参与了残杀元都城民的修士全部死在血祭阵法下。
元都城内的凡人和修士因那些仙门正道修士的逼迫几乎整座城池被灭城屠杀，而那些动手的修士最后却又死在裴玄手下，死在裴玄设下的血祭阵法下。
这是血债血偿，人命与人命之间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帐。
也是因为这座血祭阵法，借着那些被献祭的修士的力量，元都这座城池得以在亘古流长的时间中保留，那些死去的曾今元都内的凡人和修士的阴灵能够长存在这座城池地界内。
像是地缚灵一样存在于这座城池内。
不过尽管如此，在亘古流长的岁月间，还是有不少阴灵逝去。
裴玄的残魂在这座城池内又设下了一座庞大的幻阵，所有阴灵生活在幻阵中就像生活在曾经的元都，就算有哪个阴灵逝去，幻阵中的阴灵也不会察觉。
姜岐宁看着那半身仙骨半身魔骨的尸骸。
当初裴玄并没有完全成魔，但他曾经却又确确实实完全入魔过，只不过在血祭完成后，他自缚于元都遗城内的漫长时光内，心中感悟，突破至渡劫境，破境后半身魔气褪去，成了半仙半魔之体。
他纵有感悟，却已无心大道，无心飞升，最后守着道侣林清的尸骨，将自己与整座元都融于一体，坐化在曾经林清的洞府中。
姜岐宁如今被那菩提戒认主，便算是接下了裴玄的传承，但接下了他的传承并不是无偿的。
她戴上那枚菩提戒，看了一眼洞府外，她现在需要去一个地方。
走出洞府，姜岐宁往城主府的最中心去。
城主府最中心位置原本是一处清潭。
她走到记忆中那处清潭的位置。
原本那处清潭早已不再清澈，潭水深黑浸血，一眼望下去像是要将人吞噬的幽潭深渊，散发着丝丝缕缕淡淡的黑气。
姜岐宁回想记忆中参悟习得的剑意，手握栖梧剑，一剑往那幽潭所在的地方全力砍去。
一剑下去，尘土翻飞，以那幽潭为中心，地面裂开一条极深极大的裂隙，形成裂谷，原本幽潭内那些深黑浸血的潭水灌入裂谷，干涸的潭底处出现一道深黑幽静的虚空裂缝。
自那道虚空裂缝往外正在散发着一缕缕黑气。
那道黑气与外界缭绕的那股能够让人产生异变的侵蚀黑气似乎有所不同，又似乎有所相似。
姜岐宁想起自己曾经在玄隐宗传承中老祖查到的消息，老祖根据查到的佛门典籍，以为那是阴煞怨气，但她其实一直觉得好像不止于此，好像那黑气不止是阴煞怨气。
如今看到这处不会愈合的虚空裂缝中冒出的汩汩黑气，姜岐宁觉得自己的猜测似乎得到了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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