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闻言都张大了嘴巴,这个家里除了侯爷和夫人还没人敢对谢清棋说过一句不是。
“我可以滚,但你保重身体,先把狐皮穿上。如果嫌我穿过不干净,就让李嬷嬷再给你拿一件新的过来。”谢清棋声音里的关切是真的:“别落下病根了,你还要做很多事,还要活很久。”
李嬷嬷反应很快,已经小跑到屋内,抱了另外一件干净的狐皮大氅出来。
谢清棋没想那么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黎淮音早亡的画面,如果是现在落下的病根,那“谢清棋”罪该万死。
可如果,还有挽救的机会呢……
黎淮音咳嗽了一下,谢清棋立刻紧张起来:“我刚才不是演给你看,你现在病症很重,要赶紧医治了。”
“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
谢清棋百口莫辩,心里骂了无数遍原主,但她是医生,做不到见死不救,而且,她的命也是命,她也需要被救啊!她不想以后横死街头啊!
谢清棋吩咐道:“竹月,去外面请大夫过来。”她现在还不敢表现出自己会医术,只能后面再做打算。
迎着黎淮音杀人的目光,谢清棋越过地上的裙子,走近道:“你需要看病,跟我回房......”
“啪!”一声脆响。
刚走到半路的竹月听到后心里一惊,世子这一巴掌少夫人怕是要吐血啊!竹月急忙加快脚步,一路跑向府外。
黎淮音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打完后手掌停在空中,因为过于用力有些微微发颤。
谢清棋被她打得偏了脸,但不得不说原主身体不错,就这样也没有被打倒在地。
“好疼!啊啊啊啊!”谢清棋心里哭天喊地,这人怎么这样,不给她治病,让她等死算了!
黎淮音一整天没吃东西,刚才又用力过猛,此刻感觉院子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昏了过去。
“碰瓷啊!”谢清棋松开捂着脸的手,及时接住了她。
见李嬷嬷还愣在一旁,谢清棋忍着脸疼道:“别看了,去收拾房间,再打点热水过来。”
李嬷嬷心里直呼今天真的见鬼了。
谢清棋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人横抱起来,差点被晃得向后仰去。
好轻!
怀中的重量完全不像一个成年女子该有的,谢清棋能感受到女人背上的骨头一块块突出,她尽可能地放轻步伐,生怕多余的动作弄疼了怀中的人。
看了眼黎淮音身上的泥土和血痕,谢清棋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将人直接放在床上。
谢清棋将她用厚厚的被子包裹住,仍觉得不够,吩咐李嬷嬷再去生一盆炭火。
人都走后,她牵起黎淮音的手腕搭脉,脉象滑涩无力,虚微急促,又受寒湿侵袭,气血亏虚,好弱的身体啊。一息过后,谢清棋急忙探向黎淮音额头,好烫!
“世子,张大夫来了。”听到竹月的声音,谢清棋松开手。
“见过世子。”
“张大夫不必多礼,麻烦快来看一看我夫人的病情如何。”谢清棋起身让开位置,张大夫打开自己的药箱。
“我来吧。”谢清棋接过问诊垫,将黎淮音的手从被子中拿出,小心放在上面。
张大夫注意到病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痕,赶紧别过眼。搭脉后心里一惊,偷偷瞅了眼谢清棋,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这侯门子弟竟真如外面传言般恶劣不堪。
张大夫收回手,站起身道:“少夫人受了风寒,加上连日劳累,心情郁结,这才晕了过去,我开两副药,世子派人去抓就好。”
黎淮音脑子昏昏沉沉,没有睁开眼,只听到谢清棋在旁边说:“多谢张大夫,竹月,替我送一送。”
谢清棋会有这么好心找人给她看病?
眼睛轻轻睁开,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谢清棋坐在桌旁,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笔在写东西。
等放下笔,谢清棋叫来竹月:“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
原来是想毒死自己。黎淮音面上一片麻木。
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也要活着。黎家被抄家……她爹绝不可能叛国,她要弄清真相。
谢清棋转过头发现黎淮音醒了,职业病上来,张口关心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黎淮音语气冷淡,又悠悠补了一句:“等会儿就未必了。”
谢清棋当她担心自己报复那一巴掌,摆摆手,道:“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就不计较你打我那一巴掌了,你安心养病。”
黎淮音闭上了眼,不愿与她多说。
谢清棋在屋里原地踱步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还有一件事,你衣服脏了,要换衣服吗?”
黎淮音闻言猛地坐起来,伤口被牵扯到,疼得她倒吸一口气,发现衣服并未凌乱才看向谢清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谢清棋觉得无奈又好笑道:“就是怕你多心,我都没敢让人给你换衣服,直接就放床上了,我都没嫌弃你衣服脏呢!”
谢清棋说完就后悔了,黎淮音身上的泥土和血迹似乎都是拜她所赐,谢清棋抵唇轻咳一声,心虚地看了眼黎淮音。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把我放在你与青楼女子朝欢暮乐的地方。”黎淮音没有被谢清棋的话影响到丝毫,但是对这个房间的嫌弃显而易见。
谢清棋无话可说,在心里一遍遍骂原主。现在想证明她的清白,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自己是女扮男装,但那是欺君之罪啊!
谢清棋在黎淮音这里完全讨不到好,想到自己将来的悲惨命运,叹了口气,一个人走去院子里。
周围环境既熟悉又陌生,她脑海中都是有记忆的,但又清晰地知道生活在这里的是原主,不是她。
谢清棋在廊下走着忽然闻到了一股中药味,循着过去就看到竹月正在煎药。谢清棋没出声音,闻着药香一点点散发出来,莫名地感觉到安心。
过了会,她突然开口道:“火候小一点。”
竹月听到声音吓得站起来,差点尖叫出声,忙道:“世子。”
“吓到你了,抱歉。”谢清棋走过去,直接坐在了药炉边,接过扇子一下下扇着,吩咐道:“这里我来看着,你去把套房的里间收拾出来。”又嘱咐道:“一应用具,都要最好的。”
——
黎淮音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忍着身上的剧痛就要下床。
一阵脚步声渐近,黎淮音停止动作,坐在床边看谢清棋端着“毒药”进来。
“药来啦~ ”谢清棋语气轻快,笑容满面,彷佛刚才被骂的不是她。这是她面向病人习惯的做法,一个好心情更有利于病人的康复。
看到黎淮音坐在床边,谢清棋放下药,着急道:“快躺好别着凉了,你这样病会加重的。”
黎淮音见她要过来,喝道:“站住!”
谢清棋果然不动了,耐心道:“知道你嫌弃这里,我已经让竹月去打扫了里间,你今晚就可以搬过去。但现在,你需要保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虚弱得厉害,再不医治恐怕会……”
黎淮音冷声道:“别啰嗦了。”许是真的太冷了,说完她躺回床上,盖好了被子。
谢清棋见有效果,心里一喜,继续道:“你喝药,我就不说话。”
“不喝。”
“不行,不喝你的病好不了。”
黎淮音看她有硬来的意思,语气骤冷,道:“正常折磨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谢清棋拿药的手一顿,不明所以,笑道:“喝药就算折磨啊?放心,我这次开……煎的药没那么苦的。”说着她搬来板凳坐在床边,汤勺递到黎淮音嘴边,自己却先张开了嘴巴:“啊。”
这人心思歹毒,哄人喝毒药时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黎淮音有些看不透她了。
先前的打骂与折磨,虽有些难以承受,但也上不得台面,黎淮音根本瞧不起她。可这又是哪一出?
谢清棋见她戒备的样子,心领神会道:“担心有毒?我喝给你看。”
黎淮音脸上划过一丝狐疑,盯着谢清棋,就见她将勺子慢慢递到嘴边,正要张口喝下,又将勺子放回了碗中。
就知道,果然有毒。
谢清棋将碗放下,转身取了一个新的勺子,盛起来后一口喝下。似乎猜到了黎淮音心里所想,还特意举起来证明勺中的药一滴没剩。
“怎么样,没毒吧?”
黎淮音:“你总不会真想救我。”
她亲眼见到那药方出自谢清棋之手。
谢清棋见她还是心有疑虑,直言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谢清棋了,你信我,我不想伤害你。”
谢清棋端着亲手熬制的汤药,目光诚恳地请黎淮音信她。
黎淮音神色不为所动,“你目的是什么?”
“我想害你有一百种方法,何必选择这种费时费力的。”
谢清棋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知道没个说法黎淮音不会轻易相信,灵机一动道:“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以后飞黄腾达了,不仅给黎家平反冤案,还做了当朝首辅,是女……是圣上最信任之人,而我流落街头,下场悲惨,现在对你好点,没准你以后会心软接济我。”
黎淮音觉得好笑,勾唇讥讽道:“你母亲是宁国长公主,当今皇帝是你的亲舅舅,你这位京城第一大纨绔会流落街头?还是说,你在提醒我,当初我流落街头是你捡回去的?”
“绝无此意!”谢清棋放下汤药,叹气道:“爱信不信,我的梦一向很准的。选择全在你,要是不愿意,你就躺着等死好了。”
谢清棋气呼呼走出去,刚到院子里就听到宁国长公主萧婉华的声音,“棋儿,你的脸怎么样啊?”
“母亲,我没事。”看到身后的李嬷嬷,谢清棋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萧婉华看到谢清棋脸上的巴掌印,心疼道:“这个黎淮音,怎么下得去手!你为了娶她,放着侯府的荣耀与脸面不顾,还被你父亲打了军棍。”
“你让我进去跟她讲讲,要不是看在秦素的份上,我指定让你休了她!”
谢清棋看了眼屋里,急忙拉住萧婉华:“母亲!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黎淮音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想起从前的时光,她轻声呢喃道:“母亲。”
现在父亲生死未卜,黎家含冤蒙难,她若是自暴自弃,栽在这种人渣手里,母亲九泉之下又怎么能安息?
想到这里,黎淮音端起一旁的药,一饮而尽。正要放下时,她注意到碗的另一侧竟放着一颗栗子糕。
黎淮音看着那块糕点,没有动,任由苦味在嘴里蔓延至整个口腔。
谢清棋将萧婉华劝走后,蹑手蹑脚进了房间,黎淮音已经睡着了。
谢清棋看到喝光的药,放下心来,但是碗旁边的栗子糕没动,不禁叹了口气,捏起来填进了自己嘴里。
书中明明记载黎淮音最爱栗子糕啊,这位首辅大人每日废寝忘食,唯独爱放一盘栗子糕在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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