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厢房里,洛无忧抬头凝望着男子,脑海之中却是不时的浮过男子曾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好像还回荡在她耳边一般。
他曾说,她若想报仇,他帮她,颠皇权,他帮他,哪怕是她想倾了这天下,他亦帮她。
他曾说,名利,富贵,权势于他来说都不重要,对他而言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一样,便是,她的笑。
他曾说,不管生或死,不论轮回否,都要她陪着他,生同衾,死同穴,碧落黄泉,永不离。
他还曾说,不管她要做什么,她的背后,都有他!
他更说过,谁若伤她一分,他必灭其满门,若天下人要伤她,那他便屠尽这天下。
北越坠崖之时,他义无的顾随她纵身而下时亦说过:不管天上地下,哪怕是九幽地狱他也会陪着她!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对她说过的情话许过的诺已如此之多。原来,这就是容狄,这个霸道至极却又温柔至极的男人,他一点点走进了她心里。
那般强势的让她无法拒绝!
“本郡曾说过,无忧与本郡乃绝配!”看少女突然变的柔和若水的眸光,容狄笑得更渐开怀,声音微扬亦带着一般子的强硬:“如今无忧可想起来了?只有本郡与无忧才是绝配。”
洛无忧眼眸陡然一亮,遂而却只能无奈的笑:“说无忧自负,郡王不也如此的自负?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彼此彼此?”是了,那也的确是他曾说过的,还有很多很,一字一句她都会记得,绝不会忘记。
男人只绽出一抹更渐璀璨的笑颜,那眼底满满的柔情却是早已满溢,无忧无忧,这两个字,这抹倩影,这张脸,亦是早已镌刻在他心里,成为永恒也无法磨灭的记忆。
这注定是个缠绵而不舍的夜。
当天空浮现出一抹鱼肚白,却也代表着分离之时的到来,男子一身戎装,早已穿戴整齐,在少女的注视下出了王府,前往点将台点兵出发。
秦皇圣旨,容狄为此次出怔的平南大元帅,率三十万大军怔讨南齐,南宫允为监军随行督军,一同前往。随行容狄出怔的自是容家军,容狄手下的那三十万精兵。
点将台上,高插着容家的旗帜。
男人站在点将台上,一身战甲威风凛凛,却是一字未言,只眸光一扫看向下方的无数将士,冷喝了一句,出发,而后便当先跨上了战马,率着蜿蜒的队伍出了秦都城,一路向南进发。
洛无忧并未来相送,他们都是不喜分离的人。
然则,如此大的动静,让都城的百姓再次喧哗,高高的阁楼之上,亦有无数的眼睛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人确实领兵出了城,方才又各自散去,向各自的主子禀报。
“真是未想到,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这个容狄,他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秦都,远赴南齐?当真是太过出人意表。”甚至他还连那个女人都给抛下了?
傅皇后坐在凤榻之上呢喃自语,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回神看向下首的黑衣暗卫,声音透着几分冷戾:“你们确定,容狄他当真已经出发了?是他本人,且已在出了城?”
这不能不让她怀疑,这场出兵来得太过突然,是个人都会怀疑。
“回主子,确是容郡王无疑,属下等看着他从容王府出来,也看着容王爷容王妃还有容郡王妃送他出府前往点将台。为了确保万一,属下等也按照主子的吩咐一路上派了暗卫跟踪。此刻他们已然出都,绝不会错。不止我们的人,还有战王与少主子也都派了人。”
看来倒是真不出她所预料,南宫景修到底比韵妃强多了,经历这么多的事以后也终于看出了不对。当然,这其间少不了她的提醒之功。如此甚好,能够多个人牵制容狄与她来说自然是好事。
“既然如此,你们先下去吧!”傅皇后摆了摆手,挥退了暗卫,眼中的疑惑却是不少,倒是没想到容狄突然会来这么一招?此时离开,莫不是当真如璃儿所说,他想避开这一切?
若真是如此,那她还真是估算错误。
只是,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不想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这世上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哪个人又没有七情六欲,谁又不想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更何况他离那个位置可以说只一步之遥。
只要他自己肯迈步跨过去,那位置于他来说十拿十稳绝无意外。否则她又何必费尽如此的心力去对付他?可时至今日,她倒是有些相信璃儿所说之言了,只怕这世上还真有那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男人!
容狄,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娘娘,那我们的原本安排的计划怎么办?是不是要奴婢传讯下去,将此次的计划取消?”这时,嬷嬷在一旁插嘴问了一句。
“先不急让她等等再说,就算是容狄走了,可计划还得继续,不过却是得稍做修改,你别忘记了他走了,可还剩下了一个,那也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容狄刚才出发,若真的此时容王府内出了什么事,难保他不会半路转回。一切等他们到了边关再说。”
容狄走得突然也走得极快,原本她打算等太子死后,过段时日便为璃儿策立正妃,到时候便也可找机会将傅雨鸯送去容狄的身边。以傅雨鸯勾人的手段就算不能拉笼容狄之心,可是制造些误会总是足够的。
那个女人清丽时可无暇,媚骨时惑人心,相信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便是容狄是颗冷情的石头当真媚惑不了。可是女人的嫉妒之心却是她们完全可以利用的砝码。在后宫争斗这些年,这点她看得太明白。
诸如秦皇明明对这后宫的女人尽皆无情,可这后宫的那些个女人们还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争风吃醋么?只可惜可笑之人却终是不知自己的可笑,却还依然乐此不疲的针锋相对,演出一出又一出的好戏来愉悦了看戏之人。
说来亦是愚蠢至极!
而如今容狄走了,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可也未必不是给了她另一个机会。如今她倒是希望他果真如璃儿所说无心于帝位,那样的话自然是更加方全他们的行事,也让她们更多了份胜算。
就算皇帝再想将那位置给他,偏人家不知好歹不受。
便是皇帝又能如何?
若他真能如何,便也不会下旨同意容狄南行出兵攻打南齐了,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可到这儿,却是得反着来。他们这位皇上,还当真是拧不过自己的儿子,还当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是,娘娘,奴婢会传讯下去。”嬷嬷恭敬的应声称是。
傅皇后敛思冷声道:“如此就好,左右本宫已等了这么些年,又岂会在乎这点时间,便如南宫景明的死,本宫不也盼了这么些年,他再能熬还不是逃不过一死么?既然那个位置已然空了下来,那个人也走了,本宫却是不急。”
“一点一点慢慢来,本宫总会拿到想要的,吩咐我们的人,是时候该加量了。至于朝堂那边,父亲想来早有安排。三管其下,本宫就不相信,本宫这次还拿不到本宫想要的。”
想着,傅皇后脸色舒缓的笑了:“不过派人多注意下后宫的那两个人,还有战王府和宸王府的动静,尤其是南宫景修那边,那两个人只怕也是很快就要有所动作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就像是给太子下毒那样的蠢事,不管那到底是否君倾城所为都好,那背后策划之人显然都是个愚蠢至极的人。用那种方法,不过是得不尝失,她亦未曾动手,太子还不是死了?
且还未牵连到自个儿半分,这样多好!现在只怕那后宫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位置,不管如何,太子已死,皇上便是再不想,也没有了推脱的理由,重新策立太子那是必定会进行的事。
皇上再拧,那也总是有治得了他的人。
……
容王府中,随着容狄的离开,气氛凝滞了下来。
容王妃送走容狄,便直接去了默园,显然有些担忧洛无忧的情绪,不过进入默园看到那正在秋千架子上晒太阳的女子,倒是颇愣了好一会儿。
回神她却是转而笑道:“看来是母妃担忧过头了,还以为儿媳妇儿这个时候定然是窝在房里哭鼻子呢?不想还有心思在此处荡秋千,倒是让母妃放心了,不过,我记得这默园好像是没有秋千架子的,你们何时绑的?”
“见过母妃,这是夫君前个儿替无忧绑的,母妃可要坐上来试试?”洛无忧看到容王妃带着明玉过来,遂从那秋千架子上站了起来,行了个礼浅浅笑问,这的确是那个男人绑的。
且还是他亲手替他绑下的秋千架子。
“好啊,我也来试试,赶明儿让王爷也替我绑一个,还真是好些年都未荡过秋千架子了,这狄儿还真是有心,连我都未曾想到,他居然会做这些个小玩意儿来讨女孩子的欢心。”
容王妃向来是个直爽性子,也未曾有半点的扭捏,说着便自坐了上去,洛无忧伸手在背后推了几下将人荡上了半空,容王妃眉宇间因着送走容狄的郁色倒真是淡去了几分。
荡了一会儿停下秋千架子,容王妃却是撇过脸看着洛无忧,颇有些奇怪的笑问:“儿媳妇儿,狄儿走了,你就不想他,不担忧他么?母妃倒是很好奇,你个小小女儿家,怎么就有这般好的心性?”这个问题的确让她很好奇。
若说她与狄儿感情浅,不在乎狄儿,那没有人会信。
尤其她与王爷当初从寒濯那里知悉她为了狄儿,不惜放血蕴养九天明月心的时候,看着她躺在榻上病弱焉焉的样子,能为了狄儿连命都舍的人,说她不在意她自是不信的。
可是狄儿出怔,她表现出的态度却又让她不得不讶然,她本以为她会像她一样不满,还指望着与她站在同盟阵线。有她在,她相信只要她开口,狄儿定会留下,可偏偏儿的,她却是与她站在反同盟的阵线。
反而倒戈站在狄儿那边儿来说服她?
这不是太奇怪了,身为一个女子,自己的丈夫上到战场去,只怕没有人会是这样的态度,又怎能不让她好奇和怀疑?
“莫不是你和狄儿两人瞒着母妃什么?”
容王妃问出了这两天的疑惑,明知道问狄儿便是真有什么狄儿也绝不会告诉她的,所以她便想着等狄儿走了再来问儿媳妇儿,都是女子,还是婆母,她们之间相处的也一直很融洽。
她自觉,从儿媳妇儿这里套话,肯定是更加的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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