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嘿嘿一笑，尴尬地搓了搓手，脑子在飞快运转。
“老山主，我来不是让您搬家，而是有人想见你。”大脑飞快运转之后，顺子终于找到了说辞。
戴振雄一脸不相信，朝顺子笑道：“你小子休想诓我，谁这个时候稀罕见我这个老头子？”
顺子趁戴振雄不注意，连忙朝宋颀挤眼，见宋颀微微点头，他这才说道：
“想见你的这人，可是名满江湖的大英雄。不过他说...”
说到这里，顺子停了下来。
戴振雄被吊起了胃口，连忙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现在到处都是鬼子飞机轰炸，戴山主为人虽然硬气，但是现在老了，未必敢出门...”
“放...”
戴振雄猛然打断顺子，说了一个字猛然停下，对方既然是大英雄，多少给他留点面子，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
他顿了顿，沉声问道：“你说的是谁？他在什么地方？”
“鬼手张，张永泰！”顺子压低了声音。
宋颀在一旁低声帮腔：“鬼手张昨晚跟咱们一起在租界里杀了几个鬼子特务，他说在整个申沪，就只佩服老山主您一人。只可惜人一老，啥心气都没了。”
“我老？他鬼手张能比我年轻几岁？”
戴振雄一脸不忿，抬脚一跺地面，“走，这就带我去见他！”
顺子摇摇头道：“不行，那鬼手张现在住在公共租界，老山主是万万不会去的。”
这话一出口，蔡文鼎都惊了，这多好的机会，顺子兄弟你怎么不抓住啊！
只听顺子继续说道：“毕竟租界里鬼子特务不少，未必就比外面安全。”
宋颀点头道：“鬼手张还说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跟老山主见面。要是因为杀鬼子特务连累了老山主，那可就不好了。”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说的戴振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气不断上涌。
突然，戴振雄发出一声长笑。
“哈哈哈，你们都把我戴振雄当什么人了？我还就不信了，在华夏的土地上还有老子不能去的地方！”
说完，戴振雄率先迈步走向前院。
俗话说老小孩，有时候还真不能跟他正常地讲道理。
看到戴振雄的这个表现，顺子和宋颀就差击掌了。
宋颀快步跟上戴振雄，护持在他的身边。
顺子在蔡文鼎耳边低声道：“照顾好兄弟们，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外面的轰炸已经结束，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肇嘉浜边的南马路上，一处弹坑旁边躺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好几辆黄包车被炸翻在地。
现场一片狼藉，军警和市政人员还没来及清理。
遭受轰炸较少的南市已经如此惨烈，淞北和宝山那边，估计很多楼房和街道都已经成了废墟和焦土。
顺子不忍再看，叫了一辆黄包车，把戴振雄扶上车，然后跟在后面，直奔徐家汇路和肇州路交叉口方向。
难民们哀求红头阿三无用，早已渐渐散去。
再赶上飞机轰炸，一个个早已躲得无影无踪，此时租界铁门前冷冷清清。
看门的阿三验过顺子的居住证后，点头哈腰打开大门。
上了自己的汽车，顺子一路把车开到孟纳拉路457号的院子里停下。
戴振雄下车之后，有些气急败坏，手指着顺子道：“你小子，知道编瞎话骗我了？怕是没有什么鬼手张吧？”
这地方他太熟悉了，前年过年在这里住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这两个小子不老实，唱了一场双簧，就是为了把他骗到租界来住。
他话音刚落，就见客厅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意外地看着戴振雄。
顺子连忙走到老张身边，凝声成线，把在雄风国术馆说的瞎话简要说了一遍。
他朝戴振雄笑道：“戴老山主，这位就是名扬天下的鬼手张。”
戴振雄则怔怔地看着老张，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鬼手张竟然其貌不扬，身材瘦小。
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见戴振雄还没回过神来，老张朝戴振雄拱手抱拳，“在下张永泰，您莫非就是雄风国术馆馆主戴老英雄？”
戴振雄拱手还礼，“英雄算不上，老也未必比你老多少！”
老张意外地看了顺子一眼，你小子把人家气得倒是不轻。
他连忙满脸堆笑，上前挽住戴振雄手臂，把他迎进客厅坐下，端上了茶水。
戴振雄依然怒气未消，看着老张道：“您就是鬼手张？不会是跟那小子合起伙来骗我的吧？”
顺子连忙道：“老山主，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老张也不说话，而是微笑着不停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房门钥匙，文玩核桃，三元法币，还有七八枚孙小头镍币，老张把这些东西一一放在戴振雄面前。
“戴老哥，您别生气，看看可还少了什么？”
戴振雄一摸自己口袋，随身物品竟然啥也没剩，全都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他自视武功不弱，能在自己身上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掏走，而且还一个不剩，除了鬼手张还有谁能做到？
戴振雄连忙起身再次向老张拱手，“张兄弟，你别见怪，我这也是被顺子这小子给气糊涂了。只是...只是...你怎么会来到他这里？”
老张爽朗一笑，“戴老哥，我来这里，是准备跟你住在一栋房子里，方便向您讨教，您不会嫌弃吧？”
“你住在这里？”戴振雄更惊讶了。
老张笑道：“这臭小子他是我徒弟，戴老哥您不知道？”
一个惊讶接着一个惊讶，让戴振雄反倒不奇怪了。他朝老张笑道：“难怪顺子能有这么好的身手，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提到徒弟，老张神色一黯，自己带了三个徒弟，最后只这一个还算成器，他根本算不上什么名师。
戴振雄只是听说了鬼手张的名头，一代江湖侠盗，劫富济贫无数，但来无影去无踪，他始终没有机会见面。
这次不仅有缘见面，而且还有顺子这一层关系，戴振雄不由脸上挂起了笑容。
“我始终没见过顺子的父母。你是他师父，按照江湖规矩，他的终身大事，你完全可以做主。今天咱们老哥俩就把这事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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