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江做了一个多月复健之后,程颜斌的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如常,这对程颜斌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曾经性格开朗,动不动就跟程颜青互怼的人,突然之间就变得沉默寡言。
程颜青其实早有察觉,但她不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程颜斌想开,毕竟,伤不在自己身上,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早晨吃过早饭,程颜斌就闷闷地说,“你也该回海岛了,不是种了那么多的果树,是不是也到该剪枝打理的时候了,不要因为我耽误你的大事……我这边有大哥在,不会有问题。”
程颜青一边削苹果一边打趣他,“你都说我会重色轻哥了,我一走,岂不是正好坐实了这个罪名?”
程颜斌其实知道程颜青在担心什么,只是现在两人都不说破,在这个话题上绕弯子,程颜斌笑容有些牵强,“你不回去,陆今安要骂我了……陆今安在海上的时候跟我说,等他回来,你们就要结婚,现在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
“我曾经发过誓,以后在哥哥和陆今安之间选择,坚定不移地选择站在哥哥这边,所以,你不用拿这些话刺激我,我当尼姑也行,就是不能让哥哥寒了心。”
“我呸,我用得着你入空门吗,要当也是我去当和尚去。”
程颜斌这话一出,兄妹两人都愣住了,其实他们避讳这个话题很久了,今天似乎绕不过去,程颜青索性开门见山说,“前几天,你把高虹给气走了……这几天都没见她人,要不要我过去跟她解释一下?”
“你能帮我解释什么,说我腿瘸了,心还依旧……以后还会照样喜欢她?”程颜斌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来,手不自觉得放到那条伤腿上,膝关节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大概率好了也会留下残疾,以后,他走路就是一瘸一拐的,穿裤子两条裤腿都不一样长,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以后他跟高虹并肩走路时的样子,也不敢想。
程颜青苹果皮削得长长的,心想完整削完,一定会代表好运气,听到程颜斌说起腿瘸了,手一抖那苹果皮就断了,程颜青看着程颜斌说,“高虹如果嫌弃你,她就不会一开始那么热情照顾你,她不是那样的人……”
“正因为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才不能继续接受她的好,结婚又不是我们俩个人的事情,还有她爸妈……以后还会有亲戚朋友战友,他们怎么看她,怎么想她?她好好一个人嫁给我这么一个瘸子,后半辈子,都要遭受所有人的嘲笑,她受得了,我受不了。”程颜斌把话说得如此悲观,程颜青心口如刀绞,在一个月前,他还是谈笑风声,意气风发,现在却有如枯木。
程颜青把苹果递给程颜斌,他没接,只是把脸转过一边,程颜青说,“我能理解你,但不代表我能设身处地想到你此时的心情,但我还是想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最起码应该尊重一下高虹的想法,如果她有任何一点点犹豫或者退缩,你在这自暴自弃也就算了。可是如果她依旧坚定不移地喜欢你,你这样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到希望她犹豫……像白丽丽那样利用感情,她不是那样的人。”
程颜斌情绪明显的低落,程颜青也不愿意再触及他的伤心处,只轻声说,“医生说,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选个时间跟高虹谈谈吧……然后你跟我回海岛,至于高虹怎么选择,就交给时间吧!”
程颜斌沉默不语,程颜青也替他难过,这时,听到有人敲门,程颜青抬头看到是高虹,她手里还拿着一叠照片,“颜青,之前我帮晓玲他们照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你回海岛时候,给陆今安带几张吧,他肯定想看看陆晓玲一家团聚的样子。”
“好!”程颜青看了一眼程颜斌,接过照片,就对高虹说,“你跟我哥谈谈,我去问问医生有什么注意事项,明天下午,我们要出院回海岛。”
高虹其实已经从程颜俊那听说了,她才借着送照片的理由过来看看程颜斌,她是女孩子,主动来已经是鼓足勇气,她生怕程颜斌还是冷言冷语,于是开口就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想连累我……但是颜斌,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程颜斌没说话,只是用沉默应对。
高虹眼睛落在程颜斌那双手上,那次受伤,他几乎是遍体鳞伤,手背上全都是刀疤,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可是此时高虹只想握住他的手,想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
程颜斌声音出奇地冷,口是心非地说,“你也不用怕别人说你嫌弃我,这很正常,总比结婚以后动不动拿这件事情说事吵架,高虹,你长得漂亮,家庭也好,理应交一个更好的男朋友。”
高虹本来就气他这么逃避,现在说起这个,声音突然高了,“是你嫌弃自己,还是我嫌弃你?你从哪里看得出,我嫌弃你了?”
“你嘴上没说,心里这样想的!”
“我心里怎么想你能听到,你怎么不想想,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心里有多恨你?”高虹说着,哽咽出声,虽说明知道程颜斌是因为腿伤所以冷漠对待,可是她那一颗真挚的心还是一次一次受到凌迟般的极刑。
在海岛,程颜斌从沼泽里救起她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对程颜斌有了好感,只是她没有说,这次程颜斌住院,他们朝夕相处已经互生情愫,可是程颜斌突然变了态度,这怎么能叫高虹坦然接受?
程颜斌不说话了,两人这种沉默让离别更加的伤感,高虹握起程颜斌的手,嘴唇轻轻地贴到他的手背,“颜斌,相信我,相信我们的爱情不会止步于此,只要我们心怀信念,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明明是温润的嘴唇,可是程颜斌却觉得一片滚烫,似乎这个吻,直接浇筑他枯萎的心,如今那份感情再次变得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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