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这么大的领导一起喝酒,而且是谈及私事,我的心里充满了忐忑。几杯酒下肚后,我的情绪才渐渐高涨起来,原本说不出口的话也滔滔不绝地涌了出来。由梦在一旁恭敬地为我们倒酒倒茶,倒也忙的不亦乐乎。我振作了一下精神,对由局长道:“由局长,说实话,今天这次过来,是有些冒昧,但是我对由梦却是真心的。我们两个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彼此都相当熟悉了。我真的希望能和由梦在一起。”
由梦在一旁听了,美滋滋的,面带微羞,若有所思地崩着嘴唇,但是她又装作一副坦然的样子,不停地倒酒换茶。
由局长嚼了两口菜,道:“我这个宝贝女儿啊,生性调皮,说一不二,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后来我送她到进军医大学读了两年,稍微懂了一些事。你看她现在都二十好几的姑娘了,还是那么任性,淘气。”由局长斜着眼睛望了由梦一眼,似乎是话里有话。
由梦不满地扮了个鬼脸,意在讨伐父亲的言行。我及时地向由局长解释道:“由局长,其实由梦在工作中还是比较认真的,在首长处工作的时候,她很有分寸。由梦完成工作也不错,保质保量,兢兢业业。上次X国总统来燕京大学演讲不是个例子吗,由梦处理紧急事件合理果断,避免了一起恶性事件的发生。”
由梦见我替她辩解,悄悄地向我暗送秋波以示感谢。而由局长拿筷子在空中一点划,笑道:“呵,你倒是挺会为下属辩白的。”
我道:“不是辩白,是真的。”
由局长开玩笑地道:“我不管是蒸(真)的还是煮的,反正你们俩在警卫工作中,千万别给我出事,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别看由梦是我的亲生女儿,在警卫上,她要是捅了什么篓子,我加倍处罚她!还有你,现在都是警卫秘书了,掌握着整个C首长处的警卫部署和安全工作,你更不能懈怠,知道吗?”
我点头道:“是,局长。”口上这样说,心里却开始发起了牢骚:这怎么又开起批斗会来了?看来当领导的即使是在饭桌上,也放下不领导的架势,放不下心里的工作和安排。对此,我只是顺从地洗耳恭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由局长接着道:“还有,这个,C首长明天有个安排,就是去一趟山西。你和由梦也别休息了,跟C首长去一趟。本来你们刚刚从交流会上回来,有一个星期的调整期,但是为了警卫目标的安全,你们就辛苦一下。没意见吧?”
我点头道:“没问题。放心吧由局长。只是,这件事情我怎么没听说呢?”
由局长道:“本来这件事情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我后来一想,还是派你和由梦去比较合适。这次C首长视察山西,主要是因为最近陆续发生的煤矿倒塌事件让中央首长们很闹心,C首长这次去就是想召集地方政府开个会,然后部署一下安全工作,很可能还要进行实际勘察。到时候还会有几个政治局的首长陪同一起,山西煤矿不安全隐患比较多,因此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你和由梦一起前往,这样正好你们回来之后赶上表彰大会,表彰大会之后,你们就可以投入正常工作了。至于筹建培训中心的事情,我会随时找你商量。”
我道:“由局长请放心,我一定完成局里交给我的各项任务。”
由局长点了点头,道:“这次一定要提高警惕,确保万无一失。”
我道:“一定。”
由梦在旁边听的有些不耐烦了,她盯着由局长轻声嘀咕道:“这怎么又安排起工作来了?”
由局长没理会由梦的牢骚,反而又讲了一番当前的国际形势,并进一步与我讨论了一下当前特种警卫工作存在的隐患和病症,以及下一步工作重点。确切地说,由局长是警卫方面的专家,他在警卫方面的理论水平,实在是令人叹服。从国际警卫形势到某几个国家首脑发生的警卫事故;从旧时期警卫执勤要求到新时期警卫工作人员需要具备的素质;从毛泽东的警卫员张思德谈到现代警卫人员的多样化;从警卫部署到警卫人员管理;等等,好一番滔滔不绝的论证,直听的我心服口服。
但是说实话,我虽然佩服由局长在警卫工作方面的造诣,但是却不希望他仍然是这样拿工作说事儿。我跟由梦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来听由局长讲课,也不是来听由局长分析国际形势。
我们是来――――是来宣布恋爱关系来了。
但谁想,怎么还受起教育来了?
我半带敷衍地听着由局长滔滔不绝的讲述,一边点头一边琢磨着策略。我想怎样才能让由局长谈到正题呢?
最终还是由梦含沙射影地道:“爸,您讲的真好。但是不适合在饭桌上讲这些。”
由局长略有小愤,但只是轻轻一笑,自嘲地道:“我这个女儿啊,什么时候能不拆我台就好了。”
不过由局长果然不再攀谈那些国际环境、警卫形势之类的事情了,而是开始引至正题。由局长若有所思地对我道:“赵秘书,这个,这个,你对我女儿了解的多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由梦冲我扮了个鬼脸,我才鼓起勇气道:“多。由梦是个好女孩,与众不同,很善良也很有正义感。”这话一出口才意识到竟然是如此的俗套。
由局长微微笑道:“也就是你这么夸奖她。我这个女儿啊,我最了解了。她啊,天生是个恶作剧的高手,捉弄人欺负人有两把刷子。”
我附和而笑。随即我倒满酒,敬了由局长一杯,道:“由局长,今天我跟由梦过来,其实,其实……可能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但是我现在向您表个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由梦,一辈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当然,我也会好好孝敬您二老。”借着酒劲儿,勇气一鼓,什么话都从嘴里溜了出来。
由局长稍微沾了一口酒,押了一口菜,道:“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我一愣,盯着由局长,用眼神提出疑问。
由局长笑道:“现在呢,你和由梦虽然已经开始交往了,但是我们家对这件事还没达成共识,还得进一步研究。”
由局长的话虽然说的很淡然,但是却很艺术。
也许,他在暗示着什么?
由梦原本嘻笑的脸色立刻崩紧,问父亲道:“爸,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们不同意我跟赵龙在一起?”
由梦说话倒是干脆利落,不给由局长以任何回避的机会。
由局长似是有些为难的表情,思考片刻才道:“这是由家最近的一件大事,必须慎重,必须慎重。”
我突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由局长仿佛有一种含糊其词的嫌疑。
由梦也察觉到了什么,当即一愣,问道:“爸,怎么个慎重法?”
由局长严肃视之,道:“给你们留下一定的空间,但是我们也暂时保留表态的权利。”
由局长不愧是大人物,说话之间尽显风度,即便是这样一句近乎于拒绝的话语,也说的这样富丽堂皇。令人望尘莫及。
听到这里,我不知道是该仰望由局长,还是该怨责于他的敷衍。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或许用‘出师不利’四个字,最容易形容我和由梦此行的结果了。不知道是由梦父母对我有成见,还是另有苦衷,他们对这件事情摆出一副冷处理的风格,既不反对也不支持,话语里看似深奥和蔼,实则暗藏隐情。这是我的猜测,也是由梦的猜测。
由梦的父母对我们的交往暂时不表态,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结果是一个酒场下来,由局长仍然没有对我和由梦的交往进行表态。也就是说,他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
还有由梦的母亲,也是如此。
我心里禁不住有些沉闷。这算什么事情啊?
……
吃过饭喝过酒,准备返程的时候,一个人物的出现,瞬间让我有所回悟。
当门铃被按响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门被打开后,这种预感被彻底证实。
登门者竟然是齐处长。
齐处长穿着打扮相当得体,油亮的小分头,笔挺的腰板,一身黑色的夹克装,高大英俊,气宇不凡。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格外出采,炯炯有神,让人不敢逼视。他的身上不乏英武的军人气概,也不乏那种学富五车的渊博之气,更不乏作为一名正师职军官的领导风范。
更重要的是,他很年轻,他是整个特卫局甚至全国最年轻的师职干部之一。
他那一双傲视群雄、居高临下的眼睛在客厅内跋涉了一圈儿,当触及我和由梦时,微微一变,但还是绽开了笑容。尽管这种笑里带有一种微妙的成分。
“赵秘书也在啊?”没等我开口,齐处长率先问了一句。
我敷衍地点头道:“是啊。齐处长有事情要汇报?”
齐处长趁机瞟了一眼旁边的由梦,才面向我道:“嗯。有件事情跟由局说一声。”
齐处长的出现,倒是让由家瞬间变得热忱起来,至少,要比我刚进由家门的时候,热忱多了。
对此,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人家齐处长是大校,比咱大四级,当然要更被重视一些了……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仍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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