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情不自禁地笑了。我就知道由梦不会这样离我而去,我就知道由梦还会主动联系我,我就知道由梦不会不再搭理我,我就知道由梦……
一万种语言也描述不了我此时的开心,按接听键之前的0.1秒钟内,我开始酝酿了好几个暧昧的认错版本,我想如果由梦能与我重归于好的话,我甚至在她面前……跪搓衣板儿都行。
为了爱情,为了我心爱的由梦,我豁出去了,我可以不要什么男子尊严,只要能重新找回我的由梦,我愿意付出一切努力!
电话接通了,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率先开口问好道:“由梦由梦真的是你吗?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拿这句话当开场白,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是由梦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冷淡,她淡然地道:“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道:“什么事你就说吧。”
由梦冷冷地道:“我明天要去辽宁出一次差。你没事儿别给我打电话了,你打我也不会接的。”
虽然她的话显得很冰冷,但是我却在她的语调中,听出了怨恨的元素。也许,她仍然是在为玛瑞诗亚的到来感到耿耿于怀,她已经被玛瑞诗亚的出现伤透了心了。
我关切地问道:“到辽宁做什么啊?跟首长出差?”
由梦道:“不是,是跟齐处长一起。”
什么,跟齐处长一起?
这话在我听来,不是晴天霹雳又是什么?
我追问道:“由梦你是不是因为玛瑞诗亚的事儿生我的气,故意说这个来气我呢?”
由梦强势地道:“你觉得我是在说谎吗?赵龙,我告诉你,这次我和齐处长去辽宁,就我们两个人……”
我脑袋嗡嗡作响,我赶快打断由梦的话,急切地道:“你们去辽宁干什么?”
由梦道:“特卫局文艺大队准备在辽宁特招五个文艺新兵,现在名额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我和齐处长过去,主要是督办一下相关手续,同时再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说到这里,由梦突然话锋一转,言语当中又添加了几分犀利:“我们去辽宁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儿啊,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玛瑞诗亚去招待所找你的时候,我不是也不知道吗?”由梦得用了几句颇有气势的排比疑问句,表达着内心对我极度的愤慨之情。
我焦急地道:“由梦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难道不知道齐处长对你有想法?你干什么还偏偏要跟他出差?”
由梦愤愤地道:“本姑娘乐意。这已经比某些人强多了,本姑娘至少还跟你打个招呼,不像某些人,偷偷地约会,都跑到一个屋里去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呢!”
我说:“由梦你别乱想,这个时候我必须跟你解释,你能给我五分钟时间吗?我原原本本地将我和玛瑞诗亚的事情,向你做一次全面的汇报。”
由梦啧啧地道:“我又不是你领导,你有必要跟我汇报吗?”
我也不管她的讽刺与挖苦,自顾自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昨天我也不知道玛瑞诗亚要来……我正在外面陪干部家属们玩儿的时候,玛瑞诗亚正好从门口进来,就这样,我把她领到了我的房间,我们计划着把你叫出来一起吃个饭,毕竟……谁想你当时就返回来了呢。”
由梦道:“编,接着编!赵龙,你知道不知道,昨天,当时我刚刚从你那时回来,回到首长处,就接到了齐处长的电话,齐处长告诉我说玛瑞诗亚去招待所找你去了,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是听齐处长不像是在说谎,于是我匆匆地赶了过去,谁想到你们果然……果然背着我做了一些越格的勾当……”
听由梦这么一说,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你说什么,是齐处长告诉你的?”
由梦道:“是他。”
我道:“你怎么不想一想啊,齐处长怎么会知道玛瑞诗亚过来找我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吗?”
由梦道:“哼,招待所里想巴结齐处长的人多了,现在在部队里,很多人都喜欢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招待所里肯定有人向齐处长反映了呗。”
我急促地道:“由梦你知不知道,玛瑞诗亚之所以会过来看我,其实就是受了齐处长的撮合和诱导,我住在招待所,是齐处长告诉玛瑞诗亚的。你不觉得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很有可能会是齐处长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吗?”
由梦不耐烦地道:“行了别瞎猜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掩饰也没用的。”
我道:“由梦,我没有掩饰。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由梦道:“行了行了,本姑娘还有事儿,先挂电话了。”
只听‘咔’地一声,由梦那边已经兀自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我的世界,继续黑暗。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怨恨由梦的无情。确切地说,我这人看问题喜欢站在对方立场上考虑,将这件事情站在由梦立场上考虑一下,我觉得其实她的内心并不比我好受,她是因为受了玛瑞诗亚的刺激,所以才开始对我冷漠,这是一种异常的悲愤与伤心。试想一下,由梦看到我和玛瑞诗亚在一个屋子里时会有什么感受,那肯定会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感觉,本来,玛瑞诗亚与我之间就有一些朦朦胧胧的纠葛,不管是真是假,玛瑞诗亚喜欢我这个事实是不容置疑的。但是我却傻乎乎地一次次接受玛瑞诗亚的接近,由梦见了怎能不伤心,不愤恨?
我觉得由梦今天给我打来的电话,其实是在赌气。她在玛瑞诗亚身上吃了醋,所以想让我在齐处长身上也吃两口。
女人啊,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就连号称为‘中国第一女警卫’的由梦,也难逃女人嫉妒、多疑的特性。
她难道就没有想到,如此一个电话,将她的爱人,却是置于了何等伤心的境地?
我本自信,但此时却因为爱情变得如此狼狈。
就此事再剖析一下,我感觉到了齐处长的阴险之心。为了得到由梦,他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其实事情再明显不过了。玛瑞诗亚来到中国之后,反而成了齐处长实施诡计的重点人物。他先是尝试着跟玛瑞诗亚搞好关系,取得玛瑞诗亚的信任,而后故意将我现在的处境和住址告诉了玛瑞诗亚,并鼓动她过来找我。玛瑞诗亚被齐处长的热情所迷惑,因此果真赶到了四大队招待所。就在她赶到招待所的时候,招待所某位战士(应该是齐处长的眼线)便将此事汇报给了齐处长,齐处长又直接给由梦打电话,添油加醋地将这件事情一说,由梦便重新返回了招待所。于是,齐处长的目的达到了,由梦果然因为玛瑞诗亚的造访而大发雷霆,甚至开始拉开了爱情冷战的序幕。
这样一想,整件事情就变得异常清晰了。
领导就是领导,大校就大校,他的手段,可谓是天衣无缝啊!
而我现在只是一个被停了职的待命人员,我又该如何?
虽然明知实力相差悬殊,但是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心里油然而生:如果不扳倒齐处长这个害群之马,我赵龙誓不为人!
……
而事情,远远超乎我的预料。
我本以为由梦打电话说是跟齐处长一起出差是敷衍我故意气我,但是当我打电话给黄参谋了解情况时,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由梦没有骗我,她的确是跟齐处长出了差。
真有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
亲爱的由梦,难道你再一次步赵洁的后尘,离我而去了吗?
亲爱的由梦,难道你就这样被齐处长所征服,忘却了咱们一路走来的艰辛爱情?
亲爱的由梦,你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了吗?
痛苦的时光,痛苦的折磨。怪就怪我太过于注重这份感情,当它渐渐远逝,却是将我这个痴心郎置于了何等的境地?
房间里,一首,继续将我深深陶醉。
伤感的韵律中,我体会到人世间最为悲恸的悲欢离合……
当我正沉浸在黑龙那凄凉幽怨的歌声中的时候,有人却按响了门铃。
开门,来人却是招待所所长周忠新。周忠新是名二级士官,从去年开始被分配到招待所担任所长。其实在此之前,招待所所长一直是由一名中尉军官担任。但是后来军队改制,很多原本是由军官担任的重要岗位,都换成了由士官来代替。其中包括司务长等重要岗位职务,都改为由士官任职。
只是,我与这位周忠新并没有过太多交往,他突然过来登门,是什么用意?
周忠新冲我客套了几句,我邀他进屋坐下。
周忠新递了一支烟过来,自己也叼了一支,边点燃边道:“赵秘书,咱们招待所多了你这么一个大领导,我一直想抽出时间过来拜访一下,哎呀,忙啊,所以直到今天才抽出空来。”
我也客套道:“能得到周所长的关照,我感到非常荣幸啊。”
周忠新呵呵一笑,道:“对了赵秘书,听说你和嫂子,我不知道咱俩谁大,该不该叫嫂子,就姑且先叫嫂子吧……听说你和嫂子闹别扭了,是不是真的?”
我倒是愣了一下,心想这个所长怎么对这件事这么关心?
但我还是如实相告:“何止是闹别扭了,估计挽回不了,都。”我叹了一口气,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更肆虐地在肺里转了几个回来。
周忠新置疑道:“不会吧,这个,这个,你和嫂子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吗?你们俩在一个首长处工作,郞才女貌,比翼双飞,怎么会闹别扭了呢?”
我有些不耐烦地道:“周所长,咱能不能不提这件事儿了?”
周忠新尴尬一笑:“不提,不提。赵秘书想开点儿,想开点儿,啊。”
周忠新的问话,倒是进一步让我内心的悲恸激化了出来,达到了升华。
周忠新的表情有些诡异,他似乎对我和由梦之间的关系相当关注,与我聊天的时候,总是会时不时地将话题扯到这方面。我倒是有些怀疑,周忠新不会也对由梦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难道,他是想趁虚而入?
这位周所长在我房间里呆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告辞离开。
他一走,我的思路猛地一亮,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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