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在心里揣摩了一下,总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眉姐是陈富生的老婆,跟随陈富生已经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是由局长安插在天龙公司里的卧底?
但是再反向想一想,倒也有几分想像。眉姐在很多事情上,的确是有暗中帮助我的‘嫌疑’。就比如说上次我被陈富生关禁闭的时候,眉姐就曾对我发起过‘暗示’。假如眉姐真的是由局长安插在天龙公司里的卧底,那么,眉姐身边的孙玉敏,莫非也是由局长安排过来的卧底?这一连串的推断,更是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实际上,这种假设,能成立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任谁也无法相信,厮守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会是冤家对头。而且,看陈富生和眉姐之间的感情,那也是相当好,根本没有‘分道扬镳’的可能性。
因此,我宁可相信这是一次巧合,也无法让自己冒这个险,去认可眉姐的卧底身份。我觉得应该跟由局长确认一下,以防万一。
眉姐也许是发现了我的惊诧,她冲我笑道:“小赵,想什么呢?”
我收起思绪,回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您说的那张‘龙凤呈祥图’,一定价值不菲吧?”
眉姐道:“价值嘛,我曾经找专家确认过,一亿左右。但是对我来说,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是不能用钱来恒量它的价值的。”
我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正说话间,有人敲门。开门后,一个服务人员带着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冲眉姐恭敬地问道:“眉姐,这是跟您约好的吧?”
眉姐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个女人轻盈地走了进来。
我惊讶,那个女人更惊讶。
因为她竟然是-----竟然是金铃。
金铃今天的打扮也相当时尚高雅,通身白色,水嫩的肌肤与白色束腰裙相映衬,更是毫无疑问地印证着金铃的美丽。她和眉姐各有着一种独特的美,眉姐霸气,深邃,身上飘逸着浓浓的贵气;金铃冷傲,风情,举止之间不乏温柔。当然她们之间也有共性,这种共性便是那种惊世骇俗的妩媚,比翼共鉴。
金铃见到我后,微微一怔,冲眉姐笑道:“眉姐您今天的阵容可是够强大的!”
眉姐道:“最近这里不怎么太平,我这是自保。金铃你一个人过来的?”
金铃道:“不是。我的人,在外面守着!”
眉姐道:“也好。你的人搞外卫,我的人搞内卫。咱们分工明确!”
金铃轻盈地走过来,坐到我身边,冲眉姐问道:“眉姐,您今天招呼我过来,究竟所谓何事啊?”
眉姐道:“让你陪我泡澡。巧克力浴,享受过吗?”
金铃一怔:“巧克力是一种,是一种洗浴用品的牌子?”
眉姐扑哧笑了:“就是那种纯粹的巧克力浴,用巧克力洗澡,我试过,很舒服。”
金铃俏眉轻皱:“那,那也未免有些太奢侈了吧?”
眉姐道:“我买单!用我的金卡消费!我叫你过来,就是想有个伴儿!”
金铃显然对这种奢侈的方式不太习惯,但是却断然不敢拒绝眉姐的好意。
就这样,金铃也进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她们说笑着到了那套豪华浴间的外面。
眉姐回头冲我们嘱咐:“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敲门三声。”
孙玉敏率先点了点头。
二位美女进去,我和孙玉敏坐了下来。
我叼了一支烟,他也叼上,眉头轻皱地摆出一副古惑仔的样子。
他早已不再是我心中那个纯朴正直、浑身正气的老队长了!我甚至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发福,原本刚劲结实的肌肉,变得有些松软起来。
我们之间无话可谈,因此我一直沉默着,掏出手机来敷衍地玩儿几局‘五子棋’的游戏,孙玉敏则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歌,眼睛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突然凑近脑袋,冲我问道:“由梦,由梦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不耐烦地道:“这跟你没关系!”
孙玉敏愤愤地道:“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再问你一遍,由梦的病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
我道:“你别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无可奉告!”
孙玉敏道:“过分!由梦跟你这种人处朋友,简直是玷污了她的圣洁!我为她感到惋惜!”
我冷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不是?我提醒你,孙玉敏,你最好是在我面前收敛一点,我已经对你忍到极限了!”
孙玉敏道:“你想怎么样?”
我道:“不想怎么样。就是给你提个醒儿!”
孙玉敏淡然冷笑,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四十五分钟以后,眉姐和金铃洗完了巧克力浴,清新地走了出来。还别说,用巧克力泡完身体以后,肌肤水嫩,活力四射,美感十足。
眉姐自言自语了一声‘舒坦’,然后进更衣室换了衣服。金铃没换,而是兀自地走到我的面前,试量再三,才道:“赵龙,你现在怎么改成是,改成是跟眉姐了?”
我摇头笑道:“临时客串一下!这位,才是眉姐的贴身护卫!”
金铃又将目光瞧向孙玉敏,眼睛窘异地一眨,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眉姐瞟了我一眼,对金铃说道:“金铃,你和孙玉敏先叙叙旧,我跟赵龙谈点儿事!”
金铃和孙玉敏皆是一惊,倒也果真双双地走了出去。
眉姐招呼我坐下,令服务员上了些饮料。
我疑惑地望着眉姐,心里却呯呯直跳------莫非眉姐真的是要开始跟我接头了?
我故意试探地说道:“眉姐,那龙凤呈祥图,您真的有意要买?”
眉姐道:“当然有意了!我看中的东西,不会犹豫。”
我‘哦’了一声,期待着她道出接头暗号,但是她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追问道:“你和金铃,真的已经发展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我一愣,不知道如何启齿。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饮料,略显尴尬地道:“怎么说呢,我们之间关系很好,从我进望京以来,我们一直……”
眉姐打断我的话,逼视于我:“你在逃避我的问话!”
我道:“眉姐,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眉姐道:“我只想听,是,或者,不是。”
我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是!”
眉姐淡然一笑:“我知道了!但我还想知道,你是逢场作戏,还是动了真格的?”
我面露难色,心想眉姐这是怎么了,难道非要强行让别人道破自己的隐私?但是我实在无法抗拒眉姐那双漂亮且深邃的眼睛,我只能支吾地道:“其实,您,您是知道的,我有女朋友。”
眉姐道:“有了女朋友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开玩笑般地道:“我不是您想象的那种,那种花花公子!”
眉姐笑道:“那你是什么公子?据我所知,整个北京跟你有暧昧关系的,不止金铃一个。但是因为你的关系,却救了金铃一命。”
我一怔,意识到她是指上次宴会后的暗杀一事。我试探地道:“眉姐您也知道?”
眉姐道:“上次的事情,我没过问。后来才知道在陈先生的暗杀名单里,多了一个‘金铃’。那天幸亏有你,否则,我少了一个朋友。”
我附和道:“我也少了一个红颜知己!”
眉姐轻品了一口饮料,道:“你的红颜知己是够多的!怎么,那个日本女人,你也感兴趣?”
她又提到了石川芳子!我不由得皱眉苦笑:“眉姐您怎么老是揭我短呢!我对那个日本特工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是她的------”
我半天没有想出一个恰当的名词,眉姐替我补充道:“她的肉体?”
我身上顿时起了一通鸡皮疙瘩!我没表态,眉姐淡淡一笑:“陈富生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风流倜傥。直到后来有了远泽,才改邪归正。男人嘛,其实都一样,他们总想拥有更多的红颜知己,再漂亮的女人,也无法独拥帝王心!”
我似懂非懂地道:“陈先生对眉姐,应该是-----应该是忠贞不二吧?”
眉姐扑哧笑了:“你真有趣,用‘忠贞不二’这个词来形容陈富生,形容男人?这个词是个女性词,形容女人还差不多!”
我红着脸呵呵直笑,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眉姐没再提‘龙凤呈祥图’一事,而是跟我聊起了家常。确切地说,跟这样一个女人面对面地交谈,实在是压力感十足,生怕会说错一句话,惹得眉姐不高兴。
再过了一会儿,眉姐冲我说道:“好了,你送金铃回家吧,现在!”
我愣了一下:“那您?”
眉姐道:“有孙玉敏就足够了!金铃那几个保镖估计也都是饭桶,有你送她,会安全一些。”
我不知道眉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又无法拒绝,只能从命。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眉姐的指示,甚至比陈富生的指示,还要具有力度。
随后,眉姐在孙玉敏的陪伴下,驱车返回。我则跟着金铃的车,赶往伊士东酒店。
车上,金铃的神色一直很低沉,她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我几次追问,她都没有回答。
临近伊士东酒店,再瞧金铃时,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她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些细细的斑纹,嘴唇有些肿胀,喘息之声多了几分急促。
我扶着她的胳膊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金铃?”
金铃惊恐地道:“没,没什么。”
我道:“你的脸?”
金铃惊诧地扭头在车窗玻璃上照了照,没有过多的震惊,也没有过激的表现。
我觉得很诧异,眼见着金铃脸上的斑痕越来越重越来越深,我心里有些焦急,我加大音量冲她追问道:“金铃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的脸上,全是-----”我不忍心用过于残酷的修饰词来形容她的脸色,那样太残忍。
金铃满怀心事地低下头:“可能是,可能是过敏吧!”
我再问:“你什么过敏?”
金铃轻轻地道:“巧克力过敏!”
我汗颜地责怨道:“你明明知道自己巧克力过敏,还去洗什么巧克力浴啊?你这不是自找的吗?难道就是为了享受那种有钱人的奢侈,而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快,快,调头,去医院!”
也不管这其中隐藏着什么原因了,我从后面朝司机肩膀上拍了一下,催促道:“快啊,去医院!”
谁想那司机不认识我,根本不买我的账,他回头便骂:“你他妈的干什么拍我?有屁不能好好放?”
我心想这司机太牛了,幸亏他的主子还在,都敢如此狂妄?
我愤愤地推开车门,到了驾驶车门处,一下子拉开车门,把那司机从车上拉了下来,一脚踹飞了出去。
实际上,他是金铃新雇来的保镖兼司机,叫陈家明。据说曾经在海军陆战队当过几年兵,会点儿三脚猫的功夫。
陈家明凑过来想跟我对打,金铃打开一扇车窗,冲外面吼道:“陈家明,你可以走了!记住,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上班了!”
吼完之后,她又对坐在前排的另一个保镖道:“你也回去吧,有赵龙陪我!”
这位保镖还以为是金铃把他也给辞了,赶快央求道:“金总,您留下我吧,您就留下我吧,我保证------”
金铃打断他的话:“没说让你走!记着明天准时来上班,我们要去顺义那边看看顺义分公司的情况!”
这保镖感激涕零,推开车门,离开。
然后我坐上驾驶座,金铃换坐副驾驶。
金铃扭头望着两个保镖狼狈而去,暗暗骂道:“两个,都相当于饭桶!找来找去,还是找不到合适的!”
我盯着金铃,道:“金铃,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告诉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金铃摇头:“没什么,我挺好!”
我皱眉道:“照照镜子,看你的脸都什么样了!”
金铃道:“这是我自找的,跟别人没关系!”
我更是诧异,盯着金铃那一瞬间涌现的花脸,既同情又觉得无奈。
我总觉得,金铃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也没工夫多问,我即刻调转车头,将金铃就近送到了望京医院。
经医生诊断,她果真是巧克力过敏!
我倒是纳闷了,金铃明明知道自己巧克力过敏,为什么还非要和眉姐一起洗巧克力浴?
病床上,陪金铃吊了两瓶点滴,过敏症状渐渐褪去。金铃的脸上重新变得白皙俏美,刚才肿起来的嘴唇,消了肿,萤光剔透,一副大病初愈的极品美人形象。
我握着她的手,她静静地望着我。
我发现,她的眼角处,有一团晶莹的白亮,攒动着,闪烁着。
我心里一颤,再次冲金铃追问:“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铃仍然摇头不语。
但实际上,我心里,却有了答案。
我试探地追问道:“是不是眉姐故意在整你?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约你洗巧克力浴,这本身就是对你的伤害,她是故意伤害你,是不是?”
此言一出,金铃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猛地喷涌而出。
看来,的确如我所料,金铃肯定是哪方面得罪了眉姐,眉姐没有正面教训她,而是知道她巧克力过敏,故意约她过来洗巧克力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毁容更让她们痛苦的了。
但是眉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却始终是个谜。
我再三追问,金铃始终闭口不言。
直到点滴输完,我们驱车回返。
行驶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天已经黑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阳萎的路灯委屈地响应着国家‘节能减排’的口号,病央央地释放着一丝光明。科技能改变光明与黑暗,却改变不了越来越严重的交通状况……一路上我开的很慢,甚至只有六七十迈的样子,金铃始终低着头不说话,还悄悄地抹着眼泪。
送她进家门,金蕊仍然不在家。
本想告辞的我,被一阵强烈的担心留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金铃心不在焉地遥控着节目,上百个频道被她转了三圈儿,那些没有丝毫科技含量的广告疯狂地虐待着我的耳朵,这年头,换十个台八个正在演广告,而且还是那种垃圾广告。
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金铃终于道出了其中的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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