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柔眼睛有点涩,用力眨了几下,分泌出了眼泪后才稍微好受点。
她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小哥哥。
当时在村口的破庙里,小哥哥说,会回来接她去过好日子的。
可等了这么多年,村子都被屠光了,却没等到那个小哥哥。
甚至连他留下的唯一信物也丢了……
想到这点,时春柔目光挪向那个打开还没合上的抽屉。
上回她出去时,买了个类似的玉佩,也算是聊以慰藉。
这会儿拿出来,外头还有层布袋子裹着。
时春柔层层打开,直至看见里头的东西,人傻了。
怎么先前买来送给督主的玉坠,会在她这里?!
也就是说,她把买来的仿品玉佩,当做礼物送给了墨云渡?!
时春柔脑子里嗡嗡响,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一层汗。
难怪从未见督主佩戴过她送的玉坠,肯定是看了眼发现是前朝的款式,嫌老土就没戴。
时春柔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想着自己有必要把这两个东西调换回来。
一来是解释清楚,她可不是故意拿便宜的过时玉佩糊弄墨云渡。
二来,也是因为她自己想拿回那个玉佩做纪念。
即便不是同一个玉佩,但起码可以靠它回想起,当初和小哥哥相处的点点滴滴!
——
心里惦记着那个玉佩,时春柔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等着墨云渡回来。
熬到天亮的时候,人困得不行,脑袋一下一下地朝地面点。
而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时春柔立马打起精神,充满期待地看向门口,“督主,我……勾苏?”
勾苏在门口站定,双手环抱在胸前,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酷拽模样,“干嘛,见到我很惊讶?”
“没有,”时春柔摇头,眼神往他身后张望,“督主呢,怎么没回来。”
“督主要带雪绒去治伤,这会儿就要出城。”勾苏如实回答。
一边说,勾苏一边往屋里走。
他驾轻就熟地打开了墨云渡的衣柜,从里头拿了几件常服塞进包袱里。
看这样子,督主是要出去好几天?
时春柔急了,“督主现在在哪儿?”
“要出门,自然是在东厂门口……哎,你跑什么?!”勾苏的话还没说完,时春柔便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一路小跑,时春柔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墨云渡跟前。
彼时,墨云渡正在命令下人往马车上放锦被。
见她来,眉骨跳了两下,声音却仍旧寡淡,“找本督有事?”
“督主,”时春柔捏着衣角小声开口,“你还记得上次我送你的那个礼物吧?”
礼物?
墨云渡思索了一下,记起来了,“怎么了?”
“那个礼物督主你看了吗?”时春柔又问道。
闻言,墨云渡轻轻转动指骨上的墨玉扳指,眸光平静地移开,“扔了。”
扔了?!
时春柔傻眼。
几乎是下意识就追问,“为什么扔了啊?”
果然是嫌弃那玉佩款式太老,又是便宜货吗?
可、那是她至今为止,见过最像当年那块玉佩的了。
时春柔眼睛泛红,“督主,你扔到哪儿去了啊?”
她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墨云渡,等着那个答案。
只要知道是扔在哪儿了,就说不定能找回来。
墨云渡眸色复杂深邃,喉结滚了两圈,准备开口。
但下一瞬,马车里的雪绒挑起了帘子,声音娇颤颤的,“督主,我们还不出发吗?”
“嗯,收拾好就走吧。”墨云渡颔首,将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说话间,已经有人牵来一匹骏马。
墨云渡翻身上马,衣摆翻飞,俊美得不像样。
他原本就身材高大,骑在马上更是高出一大截,时春柔只能扬起下巴望他,“督主……”
“小玩意儿而已,本督随手便丢了,哪里记得住。”墨云渡缓缓掀开薄唇,语调漫不经心,“很值钱?”
“不值钱,”时春柔垂眸,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就是个便宜的小玩意儿罢了。”
“嗯,那丢了便丢了,你若是想要,再去买便是。”
墨云渡点点头,勒紧了手中的缰绳,“还有别的事吗?”
时春柔沉默不语,往旁边退了两步。
她心情太沉重,怕一开口会没出息的哭出声。
墨云渡望着她的模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但到底什么都没再说,和雪绒一起离开了。
走出去没多远,雪绒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督主,春柔也真是的,为了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特意过来问,那架势,我还以为是要来问督主你的罪呢。”
她语调轻快上扬,藏不住的得意嚣张。
也不怪她如此傲慢。
毕竟她在地牢里见到墨云渡的时候,原以为自己会被收拾惩治,可墨云渡却半个字都不提,只找了宫里的御医来给她处理伤口。
后来她自己忍不住开口询问,墨云渡也只是轻声道。
“这事不怪你,塔娜毕竟是公主,自幼骄纵惯了,对于不喜欢的人出手捉弄是常态,是本督忘记提醒你,才让你受了委屈。
不过,你有这份交好的心是不错的,只是东厂里那些东西入不了她的眼,你捧着去讨好只会适得其反,本督带你去外头寻个好的礼物,你再送去,自然能哄她开心。”
瞧瞧,墨云渡非但没生她的气,反而还帮她出谋划策!
雪绒瞬间觉得,自己在墨云渡面前的地位高得不行。
人飘了,说的话也有些趾高气昂。
“她是东厂的当家主母,是我的正妻,”墨云渡却冷冷开口,“别直唤她的名字,太没规矩。”
他声音很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刺骨。
冻得雪绒忍不住打了个摆子。
再看向墨云渡时,却又满脸风轻云淡,让雪绒有种刚才统统都是错觉的感觉。
脑子里想了一圈,大概就明白了。
也是,时春柔毕竟是皇帝送给墨云渡的妻子,当着外人的面,总是要给点尊重的。
也行吧。
反正在督主心里,她的地位比时春柔高就行了!
雪绒想着,美滋滋地坐回了马车里,倚着那几床锦被,优哉游哉地闭上了眼睛休息。
马车外,墨云渡拽着缰绳的手收紧,用力到青筋根根凸起,湛黑色的眸波澜不惊,却又暗藏着穿膛的利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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