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凤仪宫偏殿内。
一双素手探出,挑起层层叠叠的纱帐。
一旁侍候的宫人们听到动静,纷纷上前,“公主晨安。”
宋宁安转身下榻,玉足点地,伴随着一阵叮当铃响。
她示意宫人们更衣,在整理束带时,笑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女子身着一袭海棠红宫装,腰肢盈盈一握,身姿婀娜,乌发顺丽,纤眉朱唇,眼尾上挑。
宫人抬头时,不由呆了一瞬,结结巴巴道。“回、回公主,现在已巳时了。”
宋宁安黛眉轻蹙。
她居然睡了那么久,本来想着早点起来去找母后的。
宫人此时正要为她束发挽鬓,她抬手制止。
“不必了,本宫先去找母后,用完膳回来再束。”
这本于礼不合,但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出言劝阻。
众人皆知宁皇后对宁安公主的疼爱与纵容。
许久没穿宫装了,这繁华的款式,真是让人行动不便。
宋宁安一边想着,一边向外急急走去。
刚踏出门槛,一角月白就映入眼帘。
宋宁安猛地一抬头,对上了谢怀含笑的眉眼。
她脱口而出。
“你怎么在这?!”
谢怀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嘴角噙着笑,执扇挑起她的一缕青丝,慵懒道。
“谢某恰巧会一些束发之道,既然公主尚未束发,不如就由我来一试?”
说着,他也不待宋宁安回应,就自顾自的走进殿中。
宋宁安见状,也顾不得其它,跟着一起进了殿,嘟囔道。
“谢公子这般没规矩,女子的寝殿是你随便就能进的吗。”
“再说了,你一男子,难道还真会女子的束发不成?”
此时谢怀已经执起发梳,转头挑眉道。
“公主不信?不妨试一试。”
宋宁安对此不置可否,她从未听过有男子会束女子之发,对于谢怀的自信感到十分好奇。
“试试就试试,若你敢诓骗本宫……”
她还没说完,谢怀就已经梳了起来。
眉眼艳丽的女子静静坐着,身后一双白玉手在发丝间灵活的游走,本垂于肩头的发丝被一缕缕挽起,漂亮精致的倾髻渐渐成型。
谢怀俯身,将一只被做成蝴蝶状的钿头金簪细细的嵌入发中。
梳妆台前,鎏铜镜内。
镜中的女子容颜更添了几分生动,眉眼间流转着淡淡的光华,仿佛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即将在晨光中绽放。
“公主对谢某的手艺评价如何呢?”谢怀轻笑着问道。
宋宁安新奇的看着镜中人的发型,惊奇于谢怀的手艺,她之前从未挽过这么完美漂亮的发髻。
但面对谢怀的问话,她还是轻咳一声,矜持道。
“尚可。”
谢怀对此评价并未显露出丝毫不赞同的神色,反倒是凑近了宋宁安,神色认真。
“公主倾国倾城之姿,非花非雾可拟。”
此言一出,不仅宋宁安愣了一瞬,就连身边的宫人们也不禁露出别样神色。
尚未有所回应,此时宁皇后身边伺候的贴身婢女前来殿前,欠身行礼。
“皇后娘娘问,谢公子与公主何时前往主殿一同共用午膳。”
宋宁安回过神来,谢怀已经做出回答。
“回皇后娘娘话,我们随后就到。”
语毕,婢女退下离去。
谢怀此刻转头面向宋宁安,语气平淡,不似之前那般,浅笑道。
“公主先前不是问我为何出现在这吗,皇后娘娘因体恤我赈灾有功,特此诏我进宫一同用膳,谢某刚入凤仪宫,经过偏殿便恰巧遇见公主了。”
他再次低声笑:“谁说不是缘分呢,公主,走吧。”
在一同前往主殿的路上,二人再未言语。
宁皇后见二人一同前来用膳,很是高兴
她眼中闪烁着慈爱的光芒,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宋宁安坐到自己身边。谢怀则礼貌地坐在了另一侧,举止间尽显谦逊。
“怀儿,你此次赈灾有功,本宫与皇上都甚是欣慰。来,尝尝这宫中的新茶,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宁皇后温声细语,亲手为谢怀斟上一杯茶。
谢怀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赞道:“皇后娘娘宫中的茶,果然非同凡响,清新淡雅,回味无穷。”
宋宁安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她从未见过母后对哪位年轻男子如此和颜悦色,谢怀算是头一个。
她不禁多看了谢怀几眼,心中暗自思量。
饭桌上,佳肴满桌,色香味俱全。
宁皇后不时询问谢怀赈灾的所见所闻,以及他对后续处理之事的看法,谢怀则一一作答,言辞恳切,见解独到,让宁皇后频频点头称赞。
“此次你与宁安一同前往津州赈灾,立下大功,足以见得你二人有默契的配合。”
“怀儿,本宫知你素来稳重有识,想请你今后多多关照宁安,宁安之前常年身处营中,如今
朝中许多事她都不太清楚。”
宁皇后一番话后,一股微妙的气氛在殿中蔓延开。
宋宁安略有些尴尬,她小声对宁皇后说道:“母后,你又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谢怀神色如常,他站起身抱拳道。
“皇后娘娘放心,谢某定尽己所能。”
一场午膳过后,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宋宁安察觉宁皇后神色乏累,便起身告退。
“母后,您先去好好歇息,我尚有些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再来凤仪宫看您”
她柔声说完后,悄悄的扯了扯谢怀的衣角。
谢怀此时也起身说道:“谢某也有些事尚未解决,便与公主一同先行告退。”
宁皇后见状,便也未多作挽留,拉着宋宁安又细细体贴几句后,便回寝歇息了。
宋宁安与谢怀二人往宫外走去。
此时正是入秋时节,凤仪宫外种了几颗梧桐,叶片簌簌下落,落至宋宁安肩头。
谢怀上前一步替她拂下落叶,而后悄声开口道。
“津州一事,必不可能背后只有朱钱江一人操控,皇帝虽让你全权负责审问一事,但却不让你涉足一点户部刑部,不让你动用那里的人手,此举分明是不想让你找出背后之人。”
“大梁国库紧缺,崇庆帝如今依靠世家之贡,不论朱钱江背后之人是谁,皇帝都不会想要真正动手惩治。”
宋宁安默然,她并非不知这些。
谢怀顿了顿,又开口,循循善诱道。
“大梁天灾不断,百姓民不聊生,殊知这是否是天的旨意呢……自古只有施仁政抚慰百姓之心的帝王,才有统御国家之势,公主……”
宋宁安的脚步猛然停住,她转身,眼里尽是冷酷与警告。
“谢怀,我早说过了,大梁之事还轮不到你这个他国质子插手朝政。”
“我是大梁公主,君不仁,国仍立。与你合作,想都不要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好声对你说了。”
言罢,她也不去看谢怀的神色,只一人疾行而去。
出了皇宫,宋宁安径直向国公府走去。
她当初让人把小荷安置在了国公府内,不知那个可怜的姑娘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心里关心着,脚下的步伐便快了几许。
还未进府,宋宁安便在门前碰上了陈禹二人。
宋静婉阴恻恻地看着宋宁安,眼珠一转,硬是挤出几滴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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