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眉头一皱，当即朝旁边挪了两步，挡在那些花瓶前。
他面色不善，言语驱赶。
“看什么看，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胡闹的地方！”
姜星宁扫了他一眼，没理会，却是方向一转，走了过去。
连海宏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弯身，从他身后捡起了两个花瓶。
登时，他脸色一沉，不客气地怒斥起来。
“你——你个没规矩的，谁允许你随便乱碰的！”
姜星宁却像是听不见，只近距离打量着这两只花瓶，认真又专注，眼睛里甚至还闪烁着几分欣喜。
众人看着她这个举动，都不免好奇。
宋谦见状，也凑了过去，“怎么了这是？难不成这两只花瓶，有什么不对吗？”
姜星宁回过神来，点点头。
“嗯，这两只花瓶是真迹，我看它们被丢在地上，要是不小心被踢坏，就不好了。”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哗然。
“这居然是真的？不会吧……”
连海宏的脸色也是变了几变，先是愤怒，后又有些惊讶，最后变成了不屑。
“你年纪轻轻，懂什么？”
他不以为意地嗤笑了声，字里行间都是不屑。
“你倒是会张口就来，别不是宋老头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急着要炫技，不过很可惜，这些我都已经鉴定过了，都是假的！”
姜星宁抬眼，有些意外地看向连海宏，“您都鉴定过了？”
连海宏很不客气地呛声，“不然呢？你这是在质疑我？难道我还能鉴定错了不成？”
然而，姜星宁却很平静地看着他，隔了几秒，笃定地告知。
“那您的确是鉴定错了，我左手上的这只花瓶，看年份，是清朝时期的作品，至于另一只。”
她将右手上的花瓶拎得高了些，咬字清晰。
“这只是元代的釉里红瓷器，虽然这两个都是青花瓷的花纹，不过一蓝一白，放在一堆赝品里面，几乎和别的没太大区别，乍一看的确很像是赝品，可是，真品就是真品，无论是烧成技术，还是绘画技艺方面，都和赝品有着细微的区别，是赝品无论怎么复制，都无法完全复制出来的。”
这话一出，宋谦眼睛都直了。
他连忙从姜星宁的手中，拿过那两只花瓶，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虽然看起来很像是真品，但是他也无法完全肯定。
不过，他是见识过姜星宁的能力的，因此并没有一上来就否定，对方的判断。
“丫头，你真能确定，这是真的吗？”
姜星宁没半分迟疑，点点头，“是的，我可以打保票，它们确确实实是真迹。”
见她把话说得这么死，现场所有人都更加诧异了。
有几位甚至走了过来，接力似的，从宋谦的手中拿过那两只花瓶，也细致地看了一圈。
“看着的确像是那么回事，我还真分不太清……”
“让我看看……这瓶身上的绘画，倒很像是真品，但是若是复刻，也未必不能完全复刻下来，毕竟民间自有高手啊……”
“不过要说是真迹，倒也有可能，不会真鉴定错了吧……”
听着同行们嘀嘀咕咕，连海宏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眉头紧蹙，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忿然作色。
“简直一派胡言！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一个看起来不过刚毕业的小女娃，居然有资格来质疑我？你才见识过多少古物，鉴定过多少宝贝，也配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接着，他扭脸瞪向宋谦，疾言厉色。
“这就是你带来的狂妄小辈，本事还没学全，就敢大言不惭地质疑起前辈来了！”
姜星宁见他如此蛮横，甚至把矛头对准宋老，黛眉不由微微攒起。
她本不想和前辈产生龃龉，但是这人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恶劣。
来之前，虽然宋老提醒过她，但她本着敬重之心，对前辈还是很客气的。
可此时此刻，她却忍不住要驳上两句。
“连老前辈，我知道您是一个很有能力，也有经验的鉴宝界高手，也敬重您的专业素养，但是不论在什么圈子里，年龄和经验都不能是，判断真假对错的绝对标准，
我虽然年轻，但是我并不是在信口雌黄，而是根据我的知识和经验，做出的判断，人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可以提出合理的质疑，有质疑就去求证，大家都是为了不让明珠蒙尘，没必要针锋相对，言语攻击。”
她的情绪很平静，说话条理清晰，态度也尽可能地客气。
然而，连海宏却并不买账，反而越发讥讽起来。
“根据你的知识和经验，做出的判断？你的经验寥寥无几，所谓的知识，也只是会纸上谈兵，真正应用起来，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如何和我相提并论？”
他神态倨傲，显然完全没把姜星宁放在眼里，冷呵了声。
“年轻人就是嘴上功夫了得，说话一套一套的，居然只随意看两眼，就想质疑我鉴定过的结果，简直可笑！夜郎自大也要有个度，你好歹是宋谦带过来的人，自己丢人不要紧，打了宋谦的脸，可就闹大笑话了！”
表面上，他像是替宋谦说了两句，可实际上，却是连宋谦一并嘲讽。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无形的硝烟四起。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面相觑。
虽然连海宏这话说得不怎么客气，但是却惹得这些人迟疑起来。
说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面前的这个丫头，实在是太年轻了。
反倒是连海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前辈了。
饶是他们这些，在业内有声望的鉴宝师，在连海宏面前，也得好好敬着。
一般情况下，经由连海宏鉴定过的古物，不会出错才对。
更别提，一下错两个了……
当下，这些人不由又暗自嘀咕起来。
然而，宋谦却没有理会这些声音。
他又看了看这两只花瓶，再次朝姜星宁确认了一遍。
“你能确定吗？这两只真的是真迹？”
看着宋老认真的神情，姜星宁回以认真，再次笃定地颔首。
“刚才它们被放在地上，我粗粗一瞥，还没有很确定，但是拿起来细看之后，我就更确定了，这两个花瓶，百分百是真迹。”
宋谦点点头，略微沉吟了下，就说，“既然有了分歧，大家都拿不准，那就重新鉴定一次吧。”
姜星宁自然没意见，但连海宏一听，顿时就火了。
“开什么玩笑？宋谦，你就这么纵着这丫头片子，侮辱我的专业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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