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当今五皇子。
五皇子恍若未曾察觉席间异样,只朝着裴衍安敬酒。
“仲安兄,大婚快乐。”
裴衍安亦回礼,又是一杯接一杯。
他掩下眸中情绪。
五皇子来,便是朝着他释放交好信号。
一通酒吃下来,厅内众人皆醉。
裴衍安也有些昏沉,扶着墙缓慢走着。
“嘭——”
裴衍安一头撞上山柱,直愣愣的朝后倒下,墨竹墨松两人匆匆去扶,才没让他家世子摔在地上。
“世子,今日新婚,可要去夫人房里?”
墨竹瞧自家世子想朝着书房方向去,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陛下赐婚,新婚夜,不去夫人房里不好交代啊。
“新婚?”
身后的两人没发现,此时的裴衍安双目格外清明,浑身酒意瞬息消失不见,听闻这两个字,他身子顿了顿。
他方才分明在大狱受刑,再睁眼竟重回新婚夜。
身上不再是沾满血污的破衣裳,而是新婚当日的婚服。
“世子,您没事吧?”
墨竹墨松两人担忧的看着他,世子突然瞪圆了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衣服。
想起他们二人上辈子惨死模样,裴衍安阖了阖眼,若不是为了他,上辈子他们是有逃的机会的。
上辈子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他忠于皇帝,甘愿留在京城养病,主动上交兵权,接受指婚。
谁知皇帝还是多疑,竟联合谢云宛里应外合,往侯府里塞了兵刃长矛。
罗织罪名诬他造反,连反驳陈词的机会都没有。
当场虐杀永宁侯府全府。
接着将他下狱日日折磨。
那时他才知道,一切都是一场阴谋,甚至连父亲的死,他的腿,都是盛京城内的人暗地里下的黑手。
刺鼻血腥犹在鼻尖,全族被屠戮血满天池,刺骨之痛他难以忘怀。
幸而上天垂怜令他重活一世。
他们不是说他造反吗?
那他这辈子便做实了这造反之事!
裴衍安眼神凌厉嗜血,压下心中直接持长剑杀入宫去的想法。
不过这第一件事,便是解决他那吃里扒外的新夫人!
……
静静坐在床榻边,谢云希如鼓般的心跳才渐渐平缓。
如今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重生了,真的改变了前世的命运。
虽然只有一小步,但只要她往后耐心筹谋,平安离开盛京也不是难事。
听闻裴世子有一宠妾,爱如珍宝,想必届时不会在意她的去留。
谢云希满脑子都在想着日后如何离开。
直到‘咕咕’声传来,她才恍然察觉,好饿。
算算时间,夜已深,想来裴世子是不会来了,再过半个时辰,她也不用再坐着等了。
桑落心疼她一整天没吃上饭,已经去安排,只等时辰过去,便送来。
“浮春,你去温两壶眉寿来。”
今日也算喜事,她需得喝两壶温酒快活一番。
浮春应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希正疑惑二人怎去的如此之久。
“吱呀——”
门被推开。
屋内喜娘正高高兴兴的迎上去,“世子,啊——”
她惊恐的看着门前男人。
裴衍安背着月光,看不清脸,可手中那柄长剑映出的锋利寒光却刺的人眼睛生疼。
那是上过战场,取了无数人性命的剑,煞气丛生,只消一眼便吓得喜娘腿软。
“出去。”
裴衍安声音低沉沙哑。
屋内丫鬟喜娘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口狂奔。
隔着屏风的谢云希察觉不对。
不待她动作,一柄长剑已直直冲她的面门而来,干脆利落的挑开她头上红盖头。
下一秒竟是想直接朝着她心口捅去。
“裴世子这是做什么?!”
谢云希躲闪不及,只得抬手去挡。
裴衍安双目赤红满含杀意,听见她厉声喝止,力道歪了一寸,剑锋划过她的手心,削下半块纱帘。
“嘶。”
谢云希一声痛呼,捂住手掌,眼眶霎时红了一圈。
裴衍安回过神来,目露惊异。
“谢云希?”
“怎么是你?”
谢云希也有些懵,难不成换亲之事父亲忘记告知裴衍安了?
纵使满心疑惑,谢云希还是忍着手心的疼,摆出端庄姿态:“陛下赐婚,云希更改不了。不过世子放心,听闻世子府内另有宠妾,云希不求宠爱,只求安稳,定会好生照看她们的。”
裴衍安闭了闭眼,他太莽撞了。
没有思索这一世发生的事情,便匆匆提了剑想杀了谢云宛那个贼妇。
谁想到,这一次嫁给他的人竟成了谢云希。
“你知道就好。”
眼下只有顺着她的话说,否则他不好解释自己的行为。
不过。
裴衍安垂眸视线落在谢云希正渗出殷红的掌心,手里的剑都不知该往哪放。
他伤了无辜之人……
“我让人去请大夫来。”
“新婚之夜就请大夫,传扬出去不好听,世子擅武,府里应该不少金疮药,先涂上,明日再找人来看。”谢云希连忙揪住他的衣袖。
裴衍安颔首,派人拿了药来。
谢云希伤的右手,剩个左手涂药涂不仔细,便喊人去寻浮春进来。
等待间,两人相顾无言。
谢云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捏着人家袖子没放。
而裴衍安不知是愧疚还是怎么的,就这么任由她拽着,一声不发。
谢云希默默收回手。
她其实觉得这人有毛病。
这么疯,为了自己的宠妾竟连腿上的伤也不顾,就冲过来持剑威胁她,若不是她躲避及时,早就殒命在此。
裴衍安则是细细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事,依旧与上辈子相同,只有嫁给他的人变了。
“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浮春两眼泪汪汪,她不过就是去温了两壶酒,怎么回来她家小姐就血淋淋的了?
“小姐,你往日刺绣针扎了手都疼半日,现在这么大一道口子,该多疼啊!这得留多长的疤啊!”
浮春仔仔细细的吹了吹伤口,轻轻的往上撒药,不过哀呼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大,言语间满是疼惜。
屋子里萦绕着浮春的声音。
落在裴衍安和谢云希耳中,两人皆是坐立不安。
谢云希连忙堵住浮春的话头:“好了好了,快些上药。”
再说下去,裴衍安又犯病了怎么办?
看到谢云希咬着唇忍着不发出声音的模样,裴衍安将地上的剑又扔远了些。
……
包扎完毕。
谢云希动动手掌,自顾自地走到桌签,端起酒杯。
喜娘跑了,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最起码合卺酒得喝。
她一回头,就见裴衍安手抬在半空,眼底的红还未褪去。
谢云希正疑惑着,视线落在裴衍安的腿上,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腿疼,等着她去扶呢。
谢云希内心轻嗤,方才勇猛,现在倒是装起病弱来了。
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为了至亲至爱,人总能迸发出自己的极限。
譬如上辈子得知幼弟身亡后,敢于给萧子恒下慢性毒药的她,譬如方才为了宠妾的裴衍安。
谢云希扶着裴衍安过去。
力道很轻,不像墨竹墨松平日那般粗手粗脚,削葱似的细指无意识擦过他的手腕,激起一阵痒意。
喝罢合卺酒。
裴衍安轻咳两声;“酒也喝了,你受了伤……早些安寝。”
顿了顿,想起她方才似乎很担忧妾室的问题,便又道。
“府里没有宠妾,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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