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里,胡一菲呼吸有点急促,像是哮喘病发作,我摸了摸她的脑门,她头一偏躲了过去。
“走吧,我没事,我想回家了!”她催促道。
我连忙驾着车回到了她家的小别墅,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我当然听出丫这是赶我回去,又给我吃闭门羹了。
我心想那邪物已经埋在了土地庙,这事应该已经了了。
“那行,你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应该也没休息好,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走了两步,我又回头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丫努力地朝我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我有些失落的上了车,八年,说不上是友情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一个我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变得有些陌生,总觉得心里像缺了块什么。
我这个人比较重情,爷爷说过,这个世间本就是无常的,时刻都在变易,曾经你在意的,早晚一天都会变得面目全非,生命教给我们的,只有放下!
也许,过了今天,她会忘了我,并不再跟我联系。
我倒希望是那样,因为,这几天已经让我明白了,时光一去不复返,我们能做的,只有各自安好,愉此一生。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是总有些事是不顺人意的。
晚上,我接到了胡一菲的电话。
“火勺,它又来了!”
“谁?”
“那双黑舞鞋!”
黑舞鞋?我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冷汗瞬间就淌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那鬼掉子鞋明明已经被我埋进了土了,而且还是镇压在了土地庙,在林妙音眼皮子底下它还能溜走?
电话里胡一菲的声音很冷,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哀怨或者还有其他的情绪,她已经不是从前简单的她,这让我很难领会。
“我穿着它去湖边走走。”
最后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撂下了电话。
湖边?
我脑袋转了个个儿,终于反应过来,大爷的,说的莫不是西湖?
我首先想到的是她可能被那鬼东西干扰了心智,要去投湖!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丫的时候,就是在河边,当时她正在跳湖,我是拼了老命才将丫救了下来!
想到这,我脑门冷汗都流了下来,踢脚怼醒了大黄,拖着它就往外走!
“汪!爷还没吃到排骨呢,你他娘的急着投胎呢!”
这厮脑袋了除了排骨和美女其他什么都不想,连做梦都在吃喝玩乐!
有时我就想,神仙之所以是神仙,就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烦恼,没有凡人这般复杂地爱恨情仇。
心若能够逍遥,谁能令你烦恼?
烦恼都是自找的,提不起放不下。本以为自此天涯海角,可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还是那么的担心,那么的放不下!
黑夜中我驾着小马直奔西湖,西湖景美,夜色撩人。
昏黄的灯光下,一道妙曼的身姿在岸边翩翩起舞。
胡一菲从小就练舞蹈,照比几年前,她只是稍稍丰满了些,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跳起舞来依然那么轻盈,婀娜多姿。
“汪!此女子不错!”
“闭上你的狗眼!”
“汪!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你媳妇,再说,照比老姐,还是差点!”
“别说话!她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我眼神凝重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丫现在的状态不正常,试问谁会大半夜在河边自个儿跳舞,跳给谁看?
应该不是替死鬼,若是替死鬼直接就蛊惑丫投湖了,那究竟是哪门子非人邪祟?
我悄悄走了上去,看清胡一菲脚上穿得果真是那双黑舞鞋,但鞋子是她自己的,穿在脚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经过这两天的恐怖事件,我对这双鞋已经忌讳莫深。
胡一菲转了个身看到了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甜甜地微笑,这笑容触动我的神经,仿佛回到了校园。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她一把抓住了我,绕着我跳了起来。
我是不会跳舞的,但不知为什么,在她的引领下竟然无师自通,跟她跳起了华尔兹。
隐约之中竟然真的有舞曲奏起,旋律在心头跳动。
周围的一切都渐渐地变得不真实,而我自始至终都清醒的知道,我知道这一切也许都是假象,都是某种诡异力量的杰作。
但忘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便无法自拔不愿停下来。
胡一菲长得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女孩儿,但她的笑容从来都很灿烂,让你感觉不到一点虚情假意,年少时候的我,东歌口中自卑如我,哪怕是一个如此的笑容,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
对于男人来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
对于女人来说,有。
这就促成了我至今恋恋不忘的原因。
也是丫随手将我抓来当男朋友,而随时又可拒之门外的原因。
人因欲而生,生而追爱,爱本为情。
“我该怎么面对你...”忘着她的双眸,我喃喃自语。
“你不该救我的...我的心早已给了别人。”
“我救你,不是因为要得到你,只是因为你是阿菲啊!”
胡一菲摇了摇头,“没用的,你救的了我的人,救不了我的心,我的心已经死了,从唐青抛弃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难道你的生命里除了一个男人,就没有别的?你的家人,朋友?还有我!”
“人生是没法回头的,我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难道我愿意待在那冰冷的湖水里?”她声音有些哽咽,抽泣着道:“那天!我看到那个投湖的女孩儿,就像看着我自己,我没有蛊惑她,是因为我知道那水里有多么冰冷,在冰冷之中,你还要承受那爱与恨的纠葛,永远也解脱不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舞曲渐渐停了下来,她哽咽着,在昏黄的路灯下哭泣。
“你...”我愕然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她已经死了,她不是那个投湖的人,投湖的女孩儿在你去之前就已经被人救走了,她只是湖里的替死鬼!”
我转头看去,林妙音和大黄缓缓朝湖边走了过来。
我脑袋一片空白,僵硬地把头转了过来,胡一菲朝我笑了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们说的没错,所以,你个笨蛋,过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
“我要走了!”胡一菲松开了我的手,“离开水里太长时间,我会受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哽咽着,感觉心搅碎了一般的痛。
胡一菲脸上有些黯然,“对不起,火勺,我自私任性,我希望唐青能够再爱我一次,我希望一切都能回到从前,我想...可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多年未有尝过眼泪的滋味,若这咸咸地东西能够让人成长,又有什么可值得吝啬的。
“我不怪你...”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道,“你丫还是这个臭德行,算了算了!哥们这辈子给你当备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走的时候我不在,就算补偿你丫了!”
“这双鞋子...烧了吧!”她说着将鞋子拖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这不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吗?”
丫摇了摇头,“我已经想明白了,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这么长时间每天都活在痛苦的回忆当中,我应该放下了,活着因爱生恨,死了每天还要想着他,我是有多冤枉!”
我抽了抽鼻涕,狠狠地敲了她一下,“傻丫头!”
要说一点不生气,那是假的,现在我是明白了,什么鬼鞋子,什么鬼东西,其实什么都没有,她的魂就附着在了这双鞋子上,一切都是丫自己作呢。
“谢谢你!土地婆!是你那天打醒了我,我阴力发作的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胡一菲转头向林妙音行了一礼。
林妙音哼了一声,“行啦!你也是个可怜人!以后好好做鬼,多做善事,早些离苦!”
“汪!妹子,不要怕,以后在水里待寂寞了可以找我来玩,我可比这小子强多了,我会跳舞!”
这狗东西一边说着一边蹦哒起来,让我一脚就怼了出去,没个正形也不看看时候。
胡一菲看了林妙音一眼,朝我勾了勾手,我以为她有事要跟我说,将耳朵贴了上去。
“说不定以后我得叫你土地公了!”她小声道。
在场的哪个没有天耳通。这就尴了个尬了。
林妙音脸腾的就红了起来,假装没听见,转过身去。
胡一菲咯咯笑了两声,朝我们挥了挥手,朝河里走去。
“你来到湖边的那天,正好是碰到她七天一死的劫!”林妙音望着湖心道。
此时胡一菲已经不见了中影。我抿了抿嘴,“我为什么就没有看穿她是鬼呢!”
这话说的有点自言自语,也是在问我自己。
林妙音哼了一声,“是你自己不愿意看穿罢了!万法唯心,相由心生,所谓神通,不过是第六意识开发的功能,真正能左右你的,还是自己的心!”
我没有反驳,所谓旁观者清,不是没有道理。
“汪!别说你了,当年吕洞宾修炼出神足通,能在天上飞行,在听到皇宫里仙女歌舞,一个心神荡漾便失了神通,掉进了皇宫里,这事让群仙好个嘲笑,至今在天上都是个笑话!”
我摸了摸鼻子,将黑舞鞋提溜起来转身就走,我想,再不走我这特么也成个笑话了。
可是有些笑话,你注定是逃不了的。
在方文园见到鬼手七的时候,他捏黑坏地朝我笑了笑,“园主好兴致啊!方文园里这么多姑娘,您竟然玩起了人鬼情未了,老七佩服!佩服!”
我擦了!他是咋知道的?
不单是老七,老瞎子见着我也是只摇头叹气,有些恨铁不成的味道。
“汪!你个烂桌子,金城发生的事,哪个能逃过方文园的耳目,更何况你丫是园主,你拉泡屎都得有人过来闻闻味儿!”
别人损我也就罢了,这狗东西也来损我。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过了一会儿大黄突然回过味儿来,照着我的腿狠狠地就咬了一口。
“我擦!自从遇到你,我特么打几针了!”
林妙音从竹林里走了出来,瞥了我一眼,“天上没有狂犬病,不用打针。”
……
方文园平常是有工作服的,我是园主也不例外,是清一水古铜色的中山装。
我看了看手里的西服,是那天胡一菲带我去买的,我看了一眼,还没撕名牌,这感情好,反正也没脏,还能拿去退。
我是个特别珍惜福报的人,虽然现在不缺钱财,但是我来到方文园之后懂得了,安身立命一切以因果为根本,所以事事谨小慎微,点滴斟酌。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这是古人的话,老祖宗的话我是信奉的很,人的福报是有限的,是前生修福积德行善获取的,但是也有穷尽的时候,过度挥霍百害无一,总有穷尽的时候。
我看过了凡四训,讲述了袁了凡吃贡粮的故事,介绍大伙有空去看看。
言归正传,我拿着这套西服就去了万隆广场,找到了买衣服那家店,让服务员给退货。
世界品牌,大气的很,立马给退了,就是两个小姑娘脸上不太高兴。
“这不就是那天疯疯癫癫自言自语来买衣服那个人!”
“嗯嗯!就是他,一副没皮没脸的屌丝样,当时就说他不正常,果然是一个耍无赖的,衣服用过了就不要了!”
“嗯嗯!大不了花钱租一件也行,真的是活不起了!当时就应该把名牌给他摘下来!”
听着他们窃窃私语,我真的是无地自容,又好气又好笑。
谁说老子疯疯癫癫自言自语?我明明跟胡一菲说话的好不好!
再说,屌丝两个字是写在脸上的吗?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以貌取人呢!哥是开着玛莎拉蒂来的知道吗?
算了!我现在不太会计较这些小事,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出了这个门,我同这些人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
从万隆广场开车出来,路过胡润天洋集团的大楼,发现里面已经十分荒凉,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胡润天洋集团早两年前就已经搬新址了,这个地方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由于要价太高一直没卖出去。
这么说来,什么‘酒会’,‘堂姐’,‘大高个儿’都是假的,是我进入了胡一菲的幻术里。
将车停在了江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的世界,每天都发生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朦胧。
每天睁开眼的时候,我都有种错觉,是在奇门遁甲里,还是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
大黄、林妙音、鬼僧爷爷、老园主、东歌,等等,这些在现实中本不应出现的人,是不是只是我在出租屋里做的一个梦而已。
如果是梦,那么,我的心,现在究竟在哪里!
“我——再——哪——里!”
我朝着江水呐喊,问题被淹没在了滚滚的涛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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