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内外一片寂静。陈夕独自坐在房中,心中疑云重重,犹如这沉沉夜色般挥之不去。县尉赵恒与胡志文的异常热情,在他心中反复回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赵恒与胡志文,按理说都是要调任升迁之人,对即将离开的凤溪城不应如此上心,更不会对哥哥陈铁山如此亲热。陈铁山虽然素来受百姓爱戴,但终究只是他们的下属,哪有上司对下属如此殷勤?
陈夕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深锁,眼中却闪过一丝冷芒。他虽为人谦和,但并不愚钝。两世为人,他自然深谙人心复杂,那些表面上的热情,背后往往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算计。
“他们如此热情,背后必定有利可图。”陈夕喃喃自语,心中顿时有了一丝明悟。赵恒与胡志文,绝不是那种愿意放权之人。
之前因为陆九甲声望渐隆,他们便对陆九甲多加牵制,甚至不惜扶持自己和陈铁山以平衡局势。
而如今,哥哥陈铁山归来,声望再次压过他们,他们却一反常态地表示支持,这种反常之举,怎能不叫人警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夕低声说道,目光冷冽如霜。他脑海中迅速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种种迹象,一点一滴地串联起来,隐约勾勒出一个可能的局面——赵恒与胡志文,或许是在设下一个局。
“驱狼吞虎,他们是假借看重我们兄弟,实则想借此激怒陆九甲。”陈夕沉吟道,心中已有了推断,“逼迫陆九甲对我们动手,兄弟二人与陆九甲之间,若是发生冲突,双方两败俱伤,正好成全他们的计划。”
想到这里,陈夕不由得冷笑出声:“他们想坐享其成,趁机夺回权力,真是好算计。赵恒与胡志文心中从来只有自己的利益,无论是陆九甲,还是我陈家兄弟,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棋子罢了。”
两位县衙的掌权者,城府之深,心机之重,皆不在陆九甲之下。陈夕心中越发警惕,知道这次事关重大,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陷入他们的阴谋之中。
“既然你们想驱狼吞虎,那我就先探一探这局棋的深浅。”陈夕眼中寒光一闪,暗下决心。
他必须先弄清楚赵恒与胡志文的真实意图,如此,才能确保自己和哥哥陈铁山的安全。
另一边,县尉赵恒与胡志文坐在县衙的内厅之中,油灯微弱的光芒映照在他们脸上,显得尤为阴森。
两人相对而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对他们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陈铁山与陆九甲,这两只狼虎相争,最终必定两败俱伤。”赵恒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丝丝阴冷,犹如夜风吹过枯枝一般。
胡志文点头附和,冷笑道:“陆九甲心生异心已久,这次正好借陈铁山归来之机,逼他出手。到时候我们再派人收拾残局,无论是陈铁山,还是陆九甲,都休想活着回凤溪城。”
赵恒轻轻颔首,继续道:“我已经派人埋伏在断头山崖周围,只要陈铁山和陆九甲动手,我们便立刻出击,将他们一并除掉。凤溪城的局势,必须牢牢掌控在我们手中。”
胡志文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缓缓道:“不错,只要他们两败俱伤,我们便可坐享其成。届时,凤溪城的权力依旧握在我们手中,无人再能威胁到我们的地位。”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皆透出算计与阴谋的光芒。
在他们看来,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陈铁山和陆九甲,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终究难逃覆灭的命运。
县衙内厅,灯光昏暗,几盏油灯在墙角摇曳,映出一片斑驳阴影。
这时,陈夕身影如鬼魅般在府衙的阴影中穿梭,悄然无声地靠近内厅。他心中疑虑重重,决定一探县尉赵恒与胡志文的虚实。
他屏住呼吸,靠在内厅的窗棂旁,透过微微敞开的窗缝,看到昏暗灯光下对坐的两人。灯火摇曳,映出两道狰狞的影子,仿佛毒蛇般盘踞。
赵恒与胡志文对坐,茶盏中的茶水已经微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压抑的气息,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到来。
赵恒抬眼看了一眼胡志文,压低了声音道:“胡兄,如今的局势,恐怕你我心中都有数,朝廷已经乱了。各地起义不断,声势最大的便是那魔教扶持的云州军,如今已占领云州全境。其余诸州也大多已自立门户,这天下……早已不是从前那般了。”
胡志文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轻轻晃动茶盏,低声道:“朝廷的威信早已荡然无存。各州自立的自立,起义的起义,就像一盘散沙。如今还没自立的,也就只有咱们所在的流州,以及邻近的青州和襄州了。朝廷的命令,如今谁还会放在眼里?”
赵恒微微颔首,露出一抹冷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不错。前不久我们也收到了朝廷的调令,要我们前往泸州任职,去镇压叛乱。你我心里都清楚,那泸州早就是一片乱局,朝廷这是在开玩笑,想让我们去送死。”
胡志文冷哼一声,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这调令不过是一纸空文,泸州如今已经沦陷,哪里还有什么朝廷的威严?我们才不打算听从这种调令,倒不如将这凤溪城牢牢掌控在手中。只要把这里打造得固若金汤,甭管外面如何变幻,我们都能自保无虞。”
赵恒听罢,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冷笑道:“凤溪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守住这里,便可成为这方土地的土皇帝。外面的天下风云变幻,与我们何干?不管是云州军还是其他势力,只要他们胜利了,我们便顺势臣服,倒是还有个从龙之功可图。到时候,我们不仅保全自身,还能名正言顺地享受荣华富贵。”
胡志文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压低声音道:“不过,眼下有几个隐患必须铲除。陈铁山、陈夕这陈家兄弟,还有陆九甲,这三人若是留着,迟早会威胁到我们的地位。他们的势力虽小,但个个心高气傲,尤其是陈铁山刚直不阿,绝不会容忍我们如此作为。”
赵恒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浮叶,茶水微微漾开,他淡淡道:“陆九甲这老狐狸早已不安分,野心勃勃,陈铁山的刚直更是让人头疼,至于陈夕,这小子比他哥哥还要聪明得多。若是这三人联合起来,凤溪城的局势对我们极其不利。必须趁早除掉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胡志文点点头,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中透着一丝杀意:“这次我们设局逼陆九甲动手,陈铁山兄弟也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他们互相残杀,我们便坐收渔翁之利。只要他们一败俱伤,我们便可趁势将他们彻底铲除。只要除掉了这三人,凤溪城便可稳如泰山,咱们的地位也再无人能够撼动。”
赵恒放下茶盏,目光深邃而冷漠,缓缓道:“不错。为了确保计划无误,我已经派人秘密埋伏在断头山崖周围,一旦陈铁山和陆九甲交手,我们便可立刻派人出击,将他们一并除掉。必须确保他们彻底消失,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胡志文闻言,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缓缓说道:“我们这些年在凤溪城的布置,可不是白费的。这城中的每一条道路,每一处关隘,哪一处我们不是了如指掌?等到他们元气大伤之时,我们的人马便会从四面八方杀出,彻底断绝他们的退路。”
赵恒听着胡志文的言语,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到时候,凤溪城便在我们手中,谁也无法撼动我们的地位。不论是云州军,还是朝廷的残余势力,我们都能游刃有余。”
胡志文眼中透出一抹疯狂的野心,低声道:“只要成功,我们便是凤溪城的真正主宰。
无论外界如何动荡,我们依旧可以在这里享受权力与财富,到时候,谁来争,谁来抢,都只能看我们的脸色行事。”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中透着森然与算计,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彼岸。
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仿佛两条毒蛇,静静地盘踞着,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时刻,将一切阻碍他们的存在一口吞下。
陈夕在窗外听到这里,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心跳加速,额头渗出冷汗,知道自己和哥哥已经被列为必除的目标。
正当他准备悄悄离开时,内厅里赵恒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转向窗棂方向。
陈夕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心跳如擂,呼吸都变得急促。
此刻必须冷静,稍有不慎便会命丧于此。
他迅速压下心中的恐惧,身形一缩,像一只夜行的狸猫一般,从阴影中悄然退开。
陈夕屏住呼吸,脚下轻如羽毛,步步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移动。
每一步都稳而快,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绕过衙门的围墙,在黑暗的掩护下快速前进,双脚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待到离开衙门的范围,他猛然加速,身形矫健如一只出笼的鹰隼,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光下,只有风声和树影在寂静中回荡,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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