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自认为看人的技能还算可以,结果碰见宗肇真是栽了个大跟头。这个一言不合就要去打架的人,她之前是怎么觉得他脾气好的?
不过幸好宗肇的脾气是有理智的,不然小魔王碰见这样擅动手又总是想帮人出气的爹,能高兴得天天在屋里放鞭炮。
漆黑的瞳孔望来,只听宗肇认真道:“以后想去哪就去哪,不必顾及他人,若是她们再来给你找麻烦,我给你撑腰。”
徐婉一怔,愣愣地看着他。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郑重地承诺,跟小魔王天天嚷嚷着给她撑腰的感受不一样,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心上像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有点发痒。
良久,徐婉才笑着说:“不用,没人会惹我了,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哪有闲心天天想着为难别人。”
小小的软榻旁,月光照进来。
宗肇看清了她的身形,只着一件寝衣,脚下光溜溜地踩着地板,是刚刚太着急下床过来,连鞋子都没有穿。
六月下旬是大暑刚过,天气最为炎热,但屋内放的有冰块来降温,地上的凉气也比较重,容易侵入身体,宗肇眼神一沉,快速将她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
“你……怎么了?”徐婉突然被他抱起来,两个人身体相贴,男人身上雄性激素的味道扑面而来,很陌生,但很好闻。
心跳声重重地响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你没有穿鞋,地上太凉。”他这样解释。
“哦……哦,对。”徐婉结巴道,“谢谢……”
宗肇将她放下床上,拉过薄被给她盖上,随后坐在床边说:“我就在这陪你说话,等你要睡觉的时候再走。”
徐婉心说:你这个不爱说话的暴脾气,好像也胜任不了陪聊的工作吧。
这样想着,她嘴角忍不住扬起,嗯……今晚也算是发现宗肇的两个缺点,不然总觉得他完美得不太真实。
宗肇看见她,忍不住问道:“你在笑什么?”
徐婉故意逗他:“笑你啊,你很好笑。”
宗肇:“……”
这个形容词放在他身上,实在太冷门了。
徐婉望着床边的男人,饶有兴趣地问道:“宗肇,你失踪十年,只有两年在边境打仗,那剩下的八年,你去哪里了?也一直在边境吗?”
宗肇从来没说过这个问题,婆母他们似乎也没问过,不知道是不是私下聊了,反正感觉他挺神秘的,闷不吭声干大事。
宗肇回着:“没有全在边境,当年我跟宗焰一起出的事,我受伤昏迷了七年,三年前才醒来,之后就在给殿下找解药。”
徐婉愣道:“啊?你那么早就知道殿下被下毒了?你跟殿下联系过吗?”
“没有,”宗肇摇头说,“他不知道我还活着,但后来锦澄险些被罗惊风掐死后,他猜到了。所以才会暗中教锦澄,为的就是让我们以后的路,更好走一些。”
徐婉疑惑道:“我不明白,锦澄出事是怎么猜到你还活着的?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宗肇告诉她:“严素雪,是我写信给母亲,让她找回来的。”
徐婉瞪大了眼睛:“!!”
好大一个瓜!
徐婉恍然大悟:“怪不得婆母三年前才想着去找她,我还说怎么这么晚才知道她的存在。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写信告诉婆母的!”
宗肇嗯了声道:“宗焰他临终前……跟我说,他总是梦见与一个少女的春梦,本以为是自己在臆想,但后来那个梦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真实,就托我帮他找找看。”
徐婉颤着声音说:“结果真的找到了,还有了一个文修。”
“宗焰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宗肇淡淡地说。
徐婉心中也很沉重,但她不想宗肇难过,就引开话题说:“所以殿下通过这件事,猜测你可能回来了,只是你还没有现身而已。”
宗肇沉默着,没有回她。
殿下确定他还活着的原因,应该还包括她嫁进侯府教导锦澄,可如果说出这件事,她应该会追问他为什么会要娶她。
因为……因为……
他暂时还说不出口。
不过好在,徐婉并没发现他内心的挣扎,反而误解道:“那公爹说梦见你托梦要娶媳妇,应该不是你写的信吧,你又不回来,娶媳妇做什么?肯定是公爹婆母看你老大不小了,所以想给你先定个亲事,等你回来就有现成的媳妇了。”
宗肇继续沉默。
他甚至在想,以后该怎么跟她解释。
徐婉又问:“那你会觉得他们多管闲事吗?毕竟妻子不是你自己选的。”
虽然古代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有些开明的人家,还是会让男女双方见个面,简单相看相看的。而她跟宗肇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是成婚多年的夫妻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她满意吗?真的会是一见钟情吗?
半晌,宗肇才望着她的目光,认真道:“我觉得你是最好的,无人能及。”
徐婉感觉自己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脸颊烧烧的,不断有热气冒上来。
天老爷,他这么说,跟表白有什么区别?他不会还觉得自己挺含蓄的吧?
徐婉自己猜到是一回事,听他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一时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直把头往床里面扭,跟个鹌鹑似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还没移走,徐婉把被子拉过头顶,急声道:“太晚了,我要睡了,你,你也赶紧睡吧。”
宗肇回道:“你有事再喊我,不用下来。”
“知,知道了,你快去睡吧。”徐婉侧目望墙,背着身子催促他。
宗肇起身离开,继续睡他的软榻。
徐婉从被子里钻出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说:夏天真是太热了。
她捂着心脏暗骂:热归热,你乱跳什么,表白而已,又不是没听过……
但她转念一想,上次听见的表白对象是陈云禹,瞬间一盆冷水泼下来,徐婉够了。
论降火还是得是她,徐婉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翻了个身睡觉去了……但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想的全是宗肇的脸、宗肇说过的话,但是睁开眼又没法睡觉,就这样翻来翻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入睡姿势。
而软榻的男人,一直没动静,不知道睡没睡着。
徐婉简直想挠头,人家说话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她在这抓耳挠腮半宿干什么?
但是好奇怪啊,本来一直拿宗肇当舍友的,但谁家舍友跟自己表白啊?那表了白的舍友,怎么若无其事地睡一间屋子?她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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