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轻歌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徐璟不叫她进去。
徐璟向前走了几步。
吕轻歌快步上前。
“让飒姐在外面吧,我对这边不太熟悉。”
飒飒看向徐璟。
她看得出来徐璟是怕去了之后,吕轻歌有危险。
飒飒说:“老大,没有太大影响,天耀这方面很正规。”
徐璟和吕轻歌对视了几秒钟,松了口:“好。”
进了门,吕轻歌到前台去拿了卡。
杜向笑着喊来了一位服务生,“你带着这位姑娘去玩,筹码不够了过来这边赊。”
吕轻歌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她问徐璟,“你呢?”
徐璟看起来不太在意,“我去吸烟区抽一支烟。”
吕轻歌看向那一排五彩斑斓的机器。
“那边吧。”
她先走了过去。
徐璟捏着烟盒跟在她的身后,“如果我半个小时不出来,就给飒飒发消息。”
他转身的时候,吕轻歌忽然攥住了他的衣角。
“我陪你去。”
徐璟看着她的眼眸很黑。
深不见底。
这是他一贯有的眼神,可吕轻歌从这眼神里,竟看出来了点异样的情绪。
她松开了手。
徐璟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吕轻歌把卡插入到机器里,随便按下了按钮,脑中的思绪却是随着徐璟走了。
她现在手掌心里都是汗。
她看了一眼时间。
半个小时。
已经过去了三分钟了。
……
杜向在前面带路。
徐璟单手插着口袋,随着走过长长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扇门。
杜向主动为徐璟打开了门。
“徐先生,您请进。”
徐璟挑了下眉梢,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了进来。
这是一间复式的办公室。
“老板在这边。”
杜向为徐璟做指引。
有一位头发黑白夹杂的男人正在打台球。
看年龄,也不过是五六十岁的模样。
技术不错。
一杆入洞。
杜向:“费老,徐先生来了。”
费老抬起眼皮朝着徐璟这边瞥了一眼,“会打吗?”
徐璟:“会一点。”
费老这一杆把球彻底打散掉。
直接把手里的球杆递给他。
“来一把。”
徐璟这种场合向来不胆怯。
台面上的球大半被他清了。
虽做不到一杆清台,但是刚才费老故意把球大散,这也算是故意拔高了不少的难度级别。
费老抚掌。
“你这小子真是不诚实啊,球技如此,昨天的赌技也是如此。”
徐璟把球杆放在台面上,唇角一扯。
“费老过奖。”
费老叫人端上来一壶茶,“尝尝。”
徐璟落座。
他不主动开口,费老也就随便扯些别的。
“你的听声辨骰,是从哪儿学的?”
徐璟:“在国外。”
“学的不错,挺精的,”费老说,“要不要跟我赌上一把?”
徐璟:“不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费老笑了起来,“你没当面跟人指出我这场子里的猫腻,说来我还应该感激你。”
徐璟:“就算是说出来,大多数人也是不会信的。”
他笑了一下,“费老您是干这一行的,人性不该看的很透吗?”
费老爽朗地笑了起来。
“是啊。”
谈了些有的没的,徐璟始终没动面前的茶盏。
费老:“怎么不喝茶,怕里面有东西?”
徐璟:“我不习惯在外面喝水。”
费老:“年轻人,做事太谨慎了不好。”
“没办法,”徐璟笑道,“做这一行的,怕就是要谨慎为好。”
费老:“你是做哪一行的?”
“费老应该是把我的家底都查遍了吧,何必现在又多此一问。”
话到这里,就已经算是完全摊牌了。
费老向后靠在沙发上。
“所以你今天是来?”
“要人。”
徐璟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照片来,放在面前的茶桌上。
费老:“小杜,你过来看一眼,这个人是我们这里的人吗?”
杜向垂手走过来,看了一眼。
“不认识。”
费老摊手:“你看,我们不认识。”
徐璟提醒道:“费老,您再认真看一眼,别认错了。”
这话是提醒。
费老一双因为年老而略显浑浊的眸子,正对上徐璟。
费老又问了杜向一句:“你再认一遍。”
杜向:“不认识。”
徐璟笑了一下,把照片收了起来,“那就算了。”
他站起来想要往外走,被门口的两个保镖给拦住了。
徐璟挑眉,“费老这是什么意思?”
费老仍然坐在沙发上,挑选出一支雪茄来,“我的地盘,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徐璟扭了一下手腕。
在外面的保镖动手之前,他已经先一脚踹翻了其中一人。
他的身手是好,可是却是耐不住对方人多。
徐璟被卡住肩膀压在了墙面上。
“我说了,我的地盘,向来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费老眯了眯眼睛。
“还是开始的那个条件,”费老说,“赌一把。”
徐璟:“怎么赌?”
费老给身后的人递了一个眼神。
身后的两个保镖松开了徐璟的手臂。
费老:“知道轮盘赌吗?”
不仅仅是徐璟,就连后面的杜向,都不由得看向费老。
就在这时,外面看场子的马仔跑了过来,“外面有人闹事。”
视频监控中,显示着正在闹事的……吕轻歌。
吕轻歌去端奶茶的时候,猛地抬手砸烂了一排玻璃杯,她大声叫着:“你们把我朋友弄到哪里去了?!都过去这么久了,电话也打不通!人也没回来!我们是来这边旅游的!你们把我朋友这么扣在这里!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能只手遮天啊!”
她手里举着手机。
手机的通话界面,却是飒飒。
就在一分钟前,她给飒飒发了一条微信。
【行动。】
只有这两个字。
提前是商量好的。
飒飒那边已经将电话给录音了下来。
吕轻歌的手机被夺了下来。
几个打手冲上来。
吕轻歌第一时间弯腰抱头表示投降。
但是在几个人转头过后,她又砸了一个盘子。
她要的就是引起骚动。
最好是雷声大,雨点也大。
这次,几个保镖也不怜香惜玉了,管她是不是女人,扭头就抓着吕轻歌的头发扇了她一个耳光。
吕轻歌咬破了舌尖,嘴里都是血腥气。
她被带到后面的房间里,看到了徐璟。
她哭着挣脱了身后桎梏着他的人,跑过去挽过他的手臂,“总算见着你了,我还以为你跟冯叔家的儿子一样,进了一趟赌场人就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吓死我了……”
她刚才被人抡圆了手臂删了一个耳光,右脸肿了起来,原本束在脑后的马尾散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徐璟扶着她的下颚扭过来。
看见了她脸上的巴掌印。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谁打的?”
吕轻歌刚刚还装着的哭腔,都顿了一下。
估计是刚才太入戏了,她都没觉得脸上有太多的痛感。
徐璟抬起眼风,扫了一眼后面的那几个保镖。
杜向:“谁打的,站出来吧。”
这句话,在费老面前说,明显就是得了费老的授意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敢上前。
“那调监控吧。”杜向说。
徐璟:“没必要,太麻烦了。”
他走过来,直接手腕一扭,一个人的手臂就被卸了下来。
随着一声杀猪一样的哀嚎声。
“不是我!是他!是他扇的耳光!”
“真凶”显现。
徐璟手托着这人的手肘,轻轻活动了两下,又猛地向上一托。
能听见骨节错位之后又被硬生生安上的声音。
很明显。
徐璟看着那人:“站出来。”
那人求助的看了一眼杜向,见杜向没有丝毫回护的意思,便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徐璟看向吕轻歌。
吕轻歌一时间没明白。
徐璟:“扇回去。”
吕轻歌:“……”
她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人,判断了一下,若是飒飒那边的“救兵”不能及时赶到的话,徐璟是否能一个人解决这么多人。
或许,徐璟是在拖延时间?
徐璟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别看他们,谁扇你,就扇回去。”
这个保镖看起来比吕轻歌足足大了两个块头。
他站在那里没动。
吕轻歌抡圆了手臂扇了他一个耳光。
手掌心都带这些酸麻感。
虽然她的力气,归根结底和男人还是有区别的。
但是……
徐璟问她:“打回来,爽吗?
吕轻歌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爽。”
杜向挥手叫几个人出去了,不管是真情还是演戏,还骂了他们一顿。
费老全程都没说一句话。
他就像是一个圈外人一样坐在那里,静静地看戏。
“女朋友?”
他将燃了一半的雪茄放在一边,摇了摇头,“也不必非要闹这一出来,你说一句话,我自然是把你的女朋友给放进来。”
徐璟:“刚才费老说,是要轮盘赌吗?”
费老挑了挑眉。
这话题已经揭过去了。
但是现在对方又重新提出来。
“是啊。”
“好,我同意和费老赌一把。”
费老给杜向使了一个眼色。
杜向走了出去。
吕轻歌已经恶补了娱乐城里几乎所有涉及到的方式。
她当然也知道所谓的轮盘赌。
只是,当她看到杜向手里捧着一个精致无比的箱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徐璟在她耳边道:“费老口中的轮盘赌,全称是俄、罗斯轮盘赌。”
费老打开匣子,取出用红色金丝绒包裹着的一把纯黑色的左轮手枪。
手枪的弹匣里,六轮,只有一枚子弹。
这是在赌命。
吕轻歌脱口而出:“这是被禁的!”
子弹塞入弹匣。
费老转动左轮。
轮盘开始转动。
费老:“就是因为是被禁的,才刺激,不是吗。”
他握住了枪柄,递给徐璟。
吕轻歌在中间挡了一下。
“不行,我们从不接触这种违禁的东西,我们的底线是不能知法犯法。”
徐璟挡开她。
“如果我不陪费老赌这一把,恐怕我们就会和冯叔的儿子一样,再也出不去了。”
吕轻歌转头:“他们威胁你?!”
她转向费老:“我们不赌这个,你就会非法把我们给扣下来?”
费老看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长得漂亮,一双眼睛尤其是又圆又大,跟黑葡萄一样,握住徐璟的手腕,明显就是一副护犊子的姿态。
对这种恋爱脑,谈到上头的小姑娘,费老心里清楚。
就跟他们场子玩机器上头一样。
费老:“是啊。”
徐璟握住吕轻歌的手腕,把她往后拉了一下,“没关系的。”
他接过来了费老手里的手枪。
“那……费老,我先?”
费老:“我年龄大了,让给小辈。”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现在赌的根本就是一件小事。
徐璟举起手枪,在掌心里掂了掂。
“好。”
吕轻歌看他举起手枪。
那枪口,就指向他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刻,吕轻歌的脑子里很乱。
徐璟同意玩这个,是不是有后手?
会不会其实他知道,这里面哪里有子弹,哪里没有。
但是怎么可能。
刚才她明明看见那子弹进入弹夹之中了。
她的心脏几乎都已经跳出嗓子眼了。
“不……不要。”
徐璟的目光看向她。
黑暗的狂潮翻涌,在最寂冷的冰里,跳跃着一条燃烧着的火。
他食指扣动了扳机。
咔哒一声。
是空弹。
吕轻歌几乎双腿软的都要瘫软在地上。
徐璟握着手枪,手臂缓缓地低垂下来。
“费老,该您了。”
费老确实敬佩这个年轻人的胆量。
现在敢和他玩这个的,已经没有了。
费老伸手握枪的这一秒钟。
徐璟身形很快。
甚至在杜向和吕轻歌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握住了费老的手腕,左轮手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现在就放我们出去。”
杜向面色大惊,刚想要开口叫人,吕轻歌当机立断抄起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砸向杜向的后脑。
费老被挟持,非但没有胆怯,反而说。
“反正这一轮轮盘赌,也轮到我了,你扣下扳机吧,”费老说,“叫我这个老头子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赌输了。”
徐璟抵着他的太阳穴往外走。
“是吗,你觉得你还能赢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比刚才更大的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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