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朝外望了眼,灯光骤然停歇,不注意看的会以为只是路过的车辆。
李韵苓由于背对着,她转身看了眼,“是明嵘吗?”
明成佑淡淡吐出几字,“应该是。”
傅染默契地站起身来,她上楼将卧室门推开,里头漆黑一片,傅染随手把灯打开,许容快步冲来,脚步突然顿在傅染跟前,“他来了是不是?”
“对,在楼下等你。”
许容二话不说推开傅染出了门。
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正好明嵘走进客厅,许容越过诸人扑进他怀里,“不是让你别来吗?”
说话间,眼泪浸湿了明嵘肩头的衬衣。
他手掌在许容头顶摩挲几下,目光却逐一扫过客厅内的众人。
明嵘拍了拍她背部,将她拥在怀里后往沙发走去。
许容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都8点了。
“明嵘,我们快走。”她手掌揪住明嵘的衣袖,脚步排斥向前。
“今天不走了。”他说完后在李韵苓对面坐下来。
“妈。”
李韵苓神色微微动容,“明嵘,为什么要这样?”
男人目光同她平视,半晌没说话。
明成佑和傅染也相继入座。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硬和窒闷,李韵苓一瞬不瞬瞅着对面的儿子,“明嵘,你能跟妈交个实底吗?”
“妈,你想知道什么?”他抬首,潭底是李韵苓所陌生的冷冽,她眼里的明嵘油嘴滑舌性子也极好,她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深沉的一面。
果然,明云峰手里的三个儿子都不是泛泛之辈。
“我想知道你和李家的关系。”李韵苓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
“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明嵘自始至终握着许容的手。
“那我是不是可以断定,你不是萧管家的儿子,而是李家人?”
许容目光不解望向身侧的男人,“明嵘,妈说什么啊?你怎么跟萧管家有关系,还有,又是哪个李家。”
明嵘没有回答许容的话,沉默足有半晌。
“是,我几年前就知道我和李家的关系。”
李韵苓仿若被重重一击,面色有些难看,语调不由扬高,“可你却一声都没有吭过,你究竟还想做出多少不利于我们明家的事?”
明嵘眼里藏匿些许复杂,他嘴角轻勾,又把话题丢回给李韵苓,“妈,能告诉我当初抱养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李韵苓张了张嘴,面对诸人齐刷刷投过来的目光,她不经意避开后看向远处,“这个很重要吗?当时云峰见到你,说是有眼缘就抱了回来。”
傅染同明成佑对望眼,这个理由根本说不通,明云峰那时候已经有两个儿子,再说明家会是那种突然发善心的地方吗?
至少傅染不觉得。
明嵘也不信,他冷笑声,旁边的许容满腹疑虑,可这时候没人会替她解答。
明嵘身子陷入椅背,“妈,您知道我亲生爸妈是车祸死的吧?”
“这个我知道。”
“当时汽车刹车被人动过手脚,还有人说在出事现场见到明云峰下了车,他没有任何施救,眼睁睁看着车里的人被活活烧死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也包括李韵苓。
明成佑适时开口,“老二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几年前的事,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许容双手紧抱住明嵘的手臂,发现自己的身子却在抖,她紧咬唇肉一句话都没说,将脸枕在了明嵘的肩上。
“我知道,”明嵘垂首看了眼许容,尔后视线扫向李韵苓,“这件事,我不会全信,但是妈,”他目光灼灼,直逼得李韵苓不敢直视。“当时抱养我,肯定是爸的意思吧?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目的,但唯一能确定的,我的存在,是为了以后能方便明铮地进门吧?”
李韵苓难得的没有辩驳。
“迎安市哪个不知道我是抱来的?这是做好事,但最终目的却是为了掩护明铮那时候的私生子身份。因为明家的脸面,老爷子的声望,起初明铮也是以养子身份进门,有我这个例子在前,再有他,也不奇怪是吗?”
李韵苓哑口无言,明成佑看向李韵苓,真相被剥开,原来竟渗透着赤裸裸的残忍。
可能是从小就在优渥的环境中成长,明成佑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而明嵘虽然被捧得高高在上,养子的身份却始终压在他肩头。
李韵苓叹口气,“既然有些话要说开,好,我承认,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爸将你抱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明铮,但是明嵘,从小你跟成佑一起长大,妈从未亏待过你。”
“这些我都记得,”明嵘答道,“但亲生的跟抱养的总有区别,妈,我不要求您做到一视同仁。但确实只有在不伤害成佑利益的情况下,您才会考虑到我是您儿子。当初老爷子将堑堃留给明铮,而我和成佑分别得到5%的股权,我知道总有一天握不住,果不其然,成佑回到迎安市后,您旁敲侧击要我让出股权,为的便是让成佑得以顺利重回堑堃。”
李韵苓神色疲惫,她的护犊之心,她不是不清楚,以前明嵘不说,她只当他全然不在乎。
明嵘伸手握住身边人的手,紧了紧,“但是妈,明家养了我二十几年,也让我衣食无忧地长大,所以对你……”
李韵苓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萧管家也说了,那件事和你无关。”
明成佑站起身,背光而立,他走了几步,只觉心情愈加沉重。
李韵苓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萧管家为的不仅仅是许容,明嵘在明家遭受的待遇,是她打小看着过来的,一旦得知那是自己的‘儿子’,不相干便成了仇恨。
再加上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看到却不得不因为她的主仆关系而纵容,后来爆发了,才会让她萌生那样的心思。
“那么,我的腿呢?”明成佑问道。
“我将你的心脏病的情况告诉给李培宁,他借着跟傅家的关系让李蔺辰刻意接近小染,觊觎的自然是MR,你腿上的药,是在被推进手术室前,李培宁买通了一名护士混着别的药水给你打进去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怕你有存活的机会。”
李韵苓眉头紧锁,“明嵘,你既然对你爸妈出车祸的事将信将疑,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付明家?”
“妈,有句话是您自小教我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傅染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李韵苓闻言,有些难以置信,明成佑也目带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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