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说:
“是啊,四爷平日里最孝顺了,这护身符据说是从西边的藏传佛寺里求来的,老人随身携带能延年益寿无病无灾。
原本是要老太太戴在脖子上,或是压在枕头底下的,可老太太最近总说一枕着它睡觉就做噩梦,还喘不过来气,想着可能是天寒了时令变了,她周身的磁场和这东西犯冲,于是才把这枚护身符给摘下来放进柜子里收着。
可能这两天小娟她们给老太太收拾屋子熨衣服的时候粗枝大叶了,没把这枚护身符收好,夫人你拿衣服才不小心把它碰掉出来。
没关系,这东西老太太也无心摔了几次,还挺结实,夫人你把东西给我,我来安置就行。”
我想了想,还是选择把那物件还给张妈。
当然结实了……这可是人骨。
奈何我只是个刚嫁进来的新孙媳妇,要是直接拿着东西当老太太面把话挑明了,说不准会落得个挑唆婆婆与叔公的罪名。
再说,儿子与孙媳妇哪个最亲,老太太心中明镜似的,即便老太太信了我的话也不一定会震怒生殷志国的气……老太太出生世家,又当了大半辈子的豪门女主人,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肯定懂。
这是她们的家事,而我是个外人。
张妈将那玩意宝贝的放进木质礼品盒子,我拿上衣服离开老太太房间,路上思考片刻,掏出手机给锦书发了条消息:“帮我个忙。”
隔了几秒钟,锦书给我回了个:好。
我放心松口气,殷奶奶,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
我进院子迎着和煦的暖阳走到老太太身后,将黑色刺绣外套披在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低头瞧了眼,笑眯眯地拍拍我手背:“不错,审美不错,懂得着装色彩搭配,你这孩子见识还挺广。”
我回锦书旁边坐下,笑着回答:“奶奶谬赞了,我只是上大学的时候修过美术专业的课程,懂一点点冷暖色调怎么调配比较和谐。”
老太太抚着胸口刺绣牡丹花感兴趣地问:
“你是京大毕业的?还是高考市状元?你啊,还是太低调了,上回要不是玉池说,我们都不晓得你这么厉害呢。京大,可是个好学校。”
我谦虚道:“和长烬比还是差远了。”
“你和他比,那孩子就不是个正常人,明明高中学习成绩稀碎,高考竟然一鸣惊人了!家里这些孩子数他当年考的最理想,锦书连一本都没考上呢!”
锦书不好意思的嗔怪:“哎呀奶奶,你又嫌弃我,我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子!”
老太太慈祥笑着。
锦书趁机把手机拿出来,翻开一张照片,假模假样地问我:“嫂子,你看这个东西,模样好奇怪啊,像块动物骨头似的。”
我立马意会,凑过去配合:“这可不是动物骨头,这是人骨。”
锦书吃惊道:“啊?人骨?这、他们搞这东西干什么!”
我放慢语速解释,生怕另一头的老太太听不见:
“这东西叫三界牌,算是一件文玩,西边地区比较常见,正常市场不流通,有人想要只能通过不正规渠道入手。
原本三界牌是指动物的头盖骨,有人以为动物死后头盖骨里封着动物的三魂七魄,把动物头盖骨挖出来打磨抛光带在身上把玩能滋养自己的魂。
可后来有些心理变态的人觉得动物头骨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怪癖了,就直接用人头骨。”
“人头骨?”锦书诧异惊呼,“你是说这东西是人的……”
我淡定点了点她的头顶:“就是这个部位,天灵盖。”
“啊?”锦书被吓得身上一颤,小脸发白:“玩人的头盖骨,这是什么癖好啊,他就不怕有鬼……”
我道:
“这种阴邪之物当然会对他的气运产生影响,更甚者,会影响他的寿元。
不过在西边的某些佛寺里,会有人专门售卖这东西,有的人购买只是为了把玩,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有的人购买,是居心叵测想害人。”
“害人?”
“是,人的头盖骨压根不是什么三魂七魄聚集之处,极阳之物,而是邪怨之气最深的极阴之物,长期把玩佩戴,那东西会吸走主人的阳气精元,严重的,要她性命都不为过。
我记得青阳师兄以前和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男子去那边旅游拜佛,在佛寺里买了一枚三界牌,误把三界牌当成了护身符送给自己八十岁的老母亲,结果没几个月老母亲就猝死过世了。
后来他才知道,三界牌,是靠生人滋养,压根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催命符。”
锦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
随即话锋一转神助攻道:
“我记得四叔上个月也去了趟西边拜佛,听堂姐说那边的邪物可多了,她本来看上了一串项链,以为是什么特殊材质做的宝贝,谁知刚拿到手就被四婶给夺走甩回去了。
后来才晓得那项链是人的手指骨串出来的,幸好四叔和四婶对那边的文化比较了解,不然堂姐就倒霉了。”
原计划里……没有这一茬的。
我默默在茶桌下朝锦书竖起大拇指,这句话,简直神了!
锦书趁老太太发呆,冲我挑眉欣喜回应。
果然,我俩话音刚落,老太太就抖着声魂不守舍地朝锦书挥手:“锦儿丫头,把你手机上的照片拿给我看看。”
锦书乖巧地把手机送过去。
老太太看了眼照片上的东西,霎时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
不过如我所料,老太太并没有当场挑破那些事,只是六神无主地把手机还给锦书,扶着椅子转身回房,“我冷了,先回屋暖着了,你们姐妹俩在外面玩吧……”
女佣人扶着老太太回了房,锦书看着老太太走进楼的背影,两步退回我身边:“嫂子,你说,奶奶会信四叔想害她吗?”
我叹气:“自己的亲骨肉,肯定难以接受。”
说完,我抬手化出一张符纸,交给院子里的年轻佣人:“把这张符压在老太太枕头下,压惊的,除了老太太,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年轻佣人低头回应:“是,夫人。”
收拾完烂摊子,锦书挽着我胳膊离开,我担忧地问她:“这两天,你怎么样了,那个渣男有没有继续纠缠你?”
锦书失落低垂着脑袋:“嫂子,对不起,那天是我太激动了,口不择言。”
我轻声安慰:“没事,谁还没有个叛逆的时候呢,只要能阻止别人伤害到你,我和你哥被你误会多少次都值。”
锦书感动地歪头靠在我肩上,瘪嘴道:“他昨天又约我见面了,我问了他在我哥那的事,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我猜测:“死不承认?”
锦书颔首:“对,他还在骗我,说都是我哥逼他的,还说我哥要追杀他,挑拨我和我哥的关系。”
我说:“这种人,你还爱吗?”
锦书委屈道:“失恋的滋味不好受,但我也绝不会再自欺欺人,原谅他了。”
“那就好,锦书,你是个很好的姑娘,配得上更好的。”
“嫂子,幸好我遇见了你,你让我看清了渣男的真面目,幸好我有哥哥,不然、我肯定会羞得找条绳子上吊的。”
“没事,都过去了。”
晚上,殷长烬下班回来竟帮我带了件新裙子。
白大哥把装衣服的精致包装盒送进我怀里,“呐,快去换上看看,我们老板亲自给你挑的!”
我捧着包装盒不明所以:“怎么突然送我新衣服,衣柜里不是有很多……”
范大哥道:“这不是普通的裙子,这是礼服。”
我懵住:“啊?”
殷长烬长腿一叠靠在沙发上同我细说:“明天公司有个舞会,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小姐都会过来参加,你也要陪我过去。”
“舞会啊……”我明白点头,犹豫道:“可是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去了会不会给你丢脸。”
他眸光温柔地望着我,弯唇笑说:“栀栀,只要你过去就是给我长脸。”
这话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低头羞红脸,抱着包装盒心猿意马地赶紧去更衣室:“那、我先去试试。”
“嗯。”
迈进更衣室关上门,我紧张地打开包装盒,里面水光潋滟的淡蓝色料子一眼就惊艳到了我——
我轻手拿起长裙,裙身料子很薄,但不透,长裙垂感极好,攥在手里真像是一泓清水。
礼服是衣袂飘逸风格,仙气十足,水蓝底色,上面罩着轻盈柔软的水光纱,衣袂裙摆晃动间,宛若皎洁月光洒在清澈的湖面……
裙摆上还零零散散缀着圆形贝壳片装饰,似鲛人腿上白色的鳞,美到令人惊叹。
我谨慎地将长裙换在身上,生怕自己手劲大了些,稍不留意就扯破了裙子上薄似蝉翼的银纱。
胸口是做银纱花瓣叠加的设计,层层柔软花瓣隐隐透出抹胸的淡蓝底色。
腰带是用银丝编成的流苏,袖子也做了荷叶边,长裙曳地,三十公分的裙拖优雅端庄,行走间,如风起水涟,晃动一湖温柔月光……
裙身的尺寸完全是根据我的身材来收的,腰部肩部完美贴合,前面的裙摆刚好到脚面,就算不穿高跟鞋也不会误踩到。
这样精致高贵上档次的礼服,我不仅是第一次穿,还是第一次见。
我拎着裙摆走了两步,随后打开更衣室的门穿出去给他们看。
“我换好了。”我站到殷长烬与两位大哥面前,转个圈供他们欣赏。
殷长烬抬眼看我,不觉怔住。
范大哥满意笑道:“不错啊,这裙子的确很衬你。”
“主要是人长得好看,肤白貌美,穿什么都惊艳。”白大哥绕着我看一圈,笃定道:“就穿这身,明天一定能甩那些女明星八条街!”
“女明星?还有明星过去?”我疑惑问。
白大哥点头道:“是啊,创宏集团旗下有好几家影视公司呢,咱们平常看的电视剧几乎有一半都是自家艺人演的。
像糊掉的李月牙,还有最近刚拿了个最佳女二号的余宓,以及上半年的爆款剧女主姜岚都是咱们集团签下来的,集团一年一次的联谊舞会她们肯定要来凑个热闹啊!”
“明天还会有大量媒体过去直播采访,栀栀,你是董事长夫人,全场地位最高的女人,不用紧张,也不用和任何人抢风头,你只需要过去露个面和老板一起当个吉祥物镇场子就成。”范大哥耿直道。
吉祥物、这个形容差些噎死我。
不过做吉祥物我喜欢,流程简单还不用干活,只需要吃吃喝喝跟着殷长烬长见识就行。
我当即朝他比个OK的手势,“明白!”
见殷长烬还没发表意见,我特意走近他两步,张开双臂问他:“殷总,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吗?”
他可是真正的金主爹,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成不成。
他回过神,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到身边坐下,总算是发了话:“我觉得很好,很漂亮。”
我赞同地扯着袖子翻看:“我也觉得这裙子很漂亮,你眼光真不错。”
白大哥跑到饮水机前冲咖啡:
“可不嘛,何止是眼光不错!还很有先见之明。这裙子从布料到版型设计都是我们老板亲自严选,做主定版的。
花了五天五夜的时间,三个知名大设计师轮班倒才做好这件独一无二的礼服,本来是想在中秋节那天送给你,当做节礼的,谁知道公司高层今年突然提前了联谊舞会的日期。”
范大哥端来一杯咖啡递给殷长烬:
“往年都是阳历十一月才会举办,今年提前了一个月,说是十一月公司还要搞另一个五周年庆典,十二月底有年会,都压在一块举办容易忙不过来,就送了提前举办联谊舞会的申请给老板。
老板体恤他们平日工作忙,也想给他们减轻点负担,就签字通过了。这件礼服,也不得已提前送到了你手里。”
“公司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拜高踩低,你穿这件礼服过去绝对能镇住场子,何况那些大明星也要过去,她们日常出个门都恨不得往自己脸上涂个十来层粉,各个品牌的新款礼服几乎都是刚出来就被她们派人给提前抢了,明天这种场合那肯定更是百花争艳,栀栀你可是我们的人,不能被她们给比下去了!”
我晓得白大哥是在给我加油打气,但,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不能和那些大明星比,不然我会容貌焦虑的,我只是个普通人,比外形肯定要逊色她们很多,不过我可以换个赛道,比老公!只要我站在殷总身边,我就已经秒杀了所有人。”我一本正经地说。
白大哥举起咖啡杯认同道:“这倒是,再有名气的明星,在咱们老板跟前也得收敛着点。不过明天凤微雪也要过来,还有李月牙。”
“凤微雪?”我想了想,明白颔首:“联谊舞会,凤微雪是凤家的人,过来参加也正常。”
“你忘记了?凤家最近和殷家有合作,殷芷又将要与周家联姻,现在正趾高气扬地炫耀着呢,凤微雪是殷芷的好闺蜜,创宏办的舞会,殷芷肯定要拉上凤微雪显摆一把!”
范大哥又送杯咖啡给我,只是没等我伸手把咖啡杯接过来,就被殷长烬给无情地先一步截胡了。
“你现在不适合喝咖啡,我让刘姨给你煮了奶茶,过一会就能送上来。”
他这、体贴得也太过了吧……
我无奈:“哦。那我去更衣室把这身礼服换下来吧。”
“不着急,礼服没那么金贵,你多穿一会儿,我想看。”他低声要求。
我不好不同意,只能乖乖应了个行。
两位助理大哥向他汇报完公司的几件小事后就急着回去歇息了,我陪他吃完晚饭,沐浴好就钻进被窝里一门心思玩手机。
而他则继续在书桌前整理公司事务,等他处理好电脑邮箱的文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你洗头了?”
他像往常一样,躺下来,从我身后抱住我。我玩小游戏玩得正起劲,敷衍地嗯了声,回答他:
“好久没洗了,难受,我已经尽量避着伤口了,不会有事的。而且明天还要陪你一起出门,你也不想我臭烘烘的站在你身边给你丢脸吧。”
“应该喊我的。”他抱紧我,软下磁性嗓音:“我帮你洗,更安全点。”
“不要。”我疯狂滑动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理直气壮道:“我没有让别人帮忙洗头的习惯,而且青阳师兄说了不能随便让人摸脑袋,会破财的。”
他顿时不悦:“你都和我在一起了,还怕破财?”
“我知道,你是我的财神爷,但是财这回事么,只嫌少不嫌多,更何况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帮人洗头发……还有,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都结婚了,还论授受不亲?”他故意将薄唇贴在我的耳根旁,语气里满是不爽。
过于亲密的动作,竟给我一种早已和他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我想起先前在医院的事,心里还是不太痛快,闷头玩游戏小声嘟囔:
“结婚了又怎么样,反正也没打算做真夫妻。对了,我正好想和你说……
殷总,为了保证你我双方的人身权益,我觉得我们还是签份协议比较好。
毕竟白纸黑字比口头承诺更有用直观,就按我们刚认识那天,你说的那样来,三年,你养我,我为你办事。
三年一到我们就各回各家,各不相干。
当然这个三年是最长期限,现在殷家的夺命阵我已经帮你破了,你如果觉得用不上我了,也可以提前终止合作。
殷总,我感谢你替我救出奶奶,这段时间你对我很照顾,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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