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万里之遥的一处石殿,一个伟岸的紫发男子匆匆进来道,“大长老,赤瘤的本命牌忽然爆裂了。”殿中坐着位白发老者,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精光四射,道,“赤瘤死了?”
“是!”伟岸男子道,“就是一盏茶前,弟子粗略定了一下,他陨落的地点在燕国东南部,但却不是魔傀宗的山门范围。现在燕国刚好发生正魔大战,我们想去打探消息,很不方便。”
“算了,”老者道,“赤瘤性情张狂,原当不起大事,只是当日见他结丹有望,才给了他一道黄泉鬼火,却是白白浪费了。”
伟岸男子道,“黄泉鬼火是小事,倒是他身上那颗千魂珠,不知是否会败露我族大事?”老者摇头道,“我族获得万魂珠之事,除了你,就我和二位长老知道罢了,外人如何晓得,而千魂珠只是万魂珠的子珠,虽说稀少,世间也有部分流传,更和我们拉不上干系。”
伟岸男子道,“大长老所言甚是。”
“不过,”老者道,“此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铁战,你负责调查,看看赤瘤是为何人所杀,是否暴露了身份,还有,他在魔傀宗这么多年,族里交代的事都干了没有,当然,最要紧的就是千魂珠,一定要收回来,而害死赤瘤,夺走千魂珠的人,嘿,凡是接触过千魂珠的,都不要放过。”
“是,大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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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枫收拾完了,秦冰道,“你抢完了东西?该回去了。”石枫道,“回去?我不会回去的,秦师叔你自己回去吧。”
秦冰怒道,“难道你想背叛宗门,临阵脱逃?我是你宗门长辈,你若叛逃,我可以不请示你师尊,直接将你斩杀。”
石枫道,“宗门给了我什么好处?我又有哪点对不起宗门?”秦冰一时语塞,道,“就算祝无希对你不好,但宗门对你有恩的人也不少。”
石枫点头道,“不错,道冲、丹阳、乾初三位师祖,我师父流云子还有秦师叔你,都对石某恩重如山,我也没说要背叛太极门,只是这玳瑁城我是绝不会回去,祝无希三番四次要致我于死地,这次他大弟子又死了,就算不知道是我弄死的,也必迁怒于我。我又不是傻子,难道站在那里让人杀头不成?”
秦冰道,“魏云飞之事,我自会为你分说,你此行还杀了魔道的筑基后期修士,更是大功一件,祝无希对你再有意见,也不能说你什么,何况还有李师兄,叔可以为你作证。”
石枫笑了笑,“秦师叔,你还真是,哎,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赤留道人能追杀我,而魏云飞又为何对你无礼么?”秦冰愣了一下,“你又要说什么?”
石枫道,“以往历次运送灵石,都没出现问题,原因就是魔道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时间和路线,而这路途又在我方势力范围内,魔道总不能天天在这蹲守吧。而我这次,一到应龙谷就碰到赤留道人,他是神仙么?能掐会算么?”
“你意思是有人故意将你的行踪泄露给魔道?”
“难道不是吗?你不想想,赤留道人重伤后,根本无还手之力,为何魏云飞不擒下对方,押回玳瑁城拷问?而是一剑直接砍死对方?还有,魏云飞虽说一直垂涎你的美色,但为何就偏偏是今天变得如此急不可耐?”
他又提及秦冰受辱之事,但秦冰震于石枫的言论,一时呆住,并未呵斥打断石枫。
石枫续道,“很显然,他杀赤留道人就是灭口,但他还是不放心,因为他根本没想到我会在赤留道人手上活下来,更没想到你也来了,而赤留道人战败而逃,有没有招供出他们来。我敢肯定,祝无希就是派魏云飞去和魔道联系,泄露消息的。这事要是查下去,祝无希还可抵赖,但魏云飞绝对是死路一条,因此,他心中已是存了杀机,再加上他一直对你,呵呵,那自然要,嘿嘿。”
“什么呵呵,嘿嘿的,阴阳怪气!”秦冰皱眉道。她想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不如返回宗门吧,你服役一年,又杀敌过百,私自回去不违反宗门规矩,祝无希也奈何不了你。”
石枫摇头道,“宗门我也不会回,我若回去,祝无希还不知告我什么刁状,掌门是他以前的师父,现在的同宗师兄,信他还是信我?再说宗门也非善地,所谓杀敌过百,便可不再外出。这话不过说说而已,难道魔道杀到我们山门脚下,我还能安心修炼?”
秦冰道,“那你要去哪里?”
石枫道,“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正魔大战结束后,我自会返回宗门。”
秦冰道,“你神识里被祝无希下了标记,如何离开?”石枫道,“这个我自有对付的办法。”秦冰知他一旦打定主意,必定深思熟虑,想想避开一下也好,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相劝。”
石枫躬身道,“那就此厢分别了。多谢你数次相救。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但愿我以后能够回报你恩情之万一。”
他言语中又没加敬称,秦冰却也习惯了,道,“说是救你,到最后反是你救了我。你有什么未了心愿,我能帮则帮。”
石枫想了一下,道,“说起来还真有一事,我有个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名叫石碧云,现拜在凌霄阁赢仙子门下,如果师叔凑巧碰上,还望对她略加照看。”秦冰点了点头。
石枫又道,“只是舍妹一直以为我十年前就已丧命,这事却不要向她挑明,我此去吉凶难卜,免得她担心,就当这个哥哥十年前就死了吧。”
秦冰听到“就让她以为这个哥哥早就死了”时,心里莫名酸楚。
她忽然想起,她五岁那年,被路过的太极门老祖黄岩真人发现九灵冰体,而带上石鼓山。那时她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父母故去,自小是奶奶抚养自己,家乡是在燕国极北,很冷。离开故乡的那天,黄岩真人牵着自己的手,漫天大雪中,依稀回首,奶奶站在帐篷下还在不停挥手。
那一幕很长时间都印在自己脑海,只是自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她十四岁时,闭关筑基,出关后才知道奶奶业已过世了,唯一的亲人却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虽然她修炼七玄寒冰剑气,似乎连性子都格外冰冷,但只有自己知道,梦里偶然,她依然会浮现奶奶挥手的景象,尽管她已经不记得奶奶长什么模样了。
石枫忽然笑道,“你莫要这个样子,我还没死呢。”秦冰回过神来,也不禁一笑,忽然道,“我忽然明白你为何要杀魏云飞了?”石枫奇道,“为什么?”
秦冰伸出一根葱指,“其一,他们师徒数次加害于你,你是眦睚必报的小人,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又伸出一根指头,“其二,你此行早就计划逃走,自然不允许我带他回去,泄露你的行踪。而我空手回去,李师兄以为我一怒杀了魏云飞,为替我保密,自然也不会提起你。”
石枫哈哈大笑,“你其实很聪明,很多事情不是想不到,只是你不愿去想而已。”
秦冰道,“只是你走得匆匆,似乎忘了一事。”石枫楞道,“忘了何事?”秦冰道,“你忘了叫我帮你保密!”石枫笑了笑,“我相信你。”
......
玳瑁城,一处干净的精舍里,祝无希和李姓青年正对坐饮茶。
“青师贤弟,师傅来信说,派一位金丹前来助我,我算来算去,还当是回雁峰的冯仙子,却没想到竟是你,恭喜你,四年闭关就结丹成功,当年愚兄我可是花了足足三十年。”祝无希言下甚是唏嘘。
确实,祝无希心里很不是味,一方面,宗门派了个金丹来,玳瑁城守城压力大减。另一方面,李青师居然这么快就结丹了,令其难免妒忌,要知道,李青师的骨龄比他徒弟魏云飞还小,百年内就结丹,和自己称兄道弟起来了。
李青师恭声道,“小弟不过侥幸罢了,不比师兄根基牢固,神通过人。”祝无希嘿嘿一笑,“贤弟此来,师傅有何法旨交代?”李青师摇头道,“没有。师傅只说,玳瑁城一切由祝师兄做主,我来协助,也静听师兄吩咐即可。”
说话时,祝无希脑海里一点标记忽地消失了,这是他给石枫种下的印记,标记消失,那就意味着石枫已经一命呜呼了。
祝无希心情略好转了些,笑道,“师弟放心,玳瑁城目下固若金汤,你只随着愚兄,绝无危...”他话未说完,忽然脸色一变,却是袖中一块玉珏忽然断裂了。
他腾地站起,李青师愣了,“怎么了,师兄?”
“不好,云飞出事了!快。”祝无希说话间,已抢身出了屋子,李青师面色如常,跟在其身后。
祝无希御器凌空,风驰电掣般,片刻间已赶到青冈山,这是玳瑁城最大的矿场,一直由魏云飞驻守。不过,他想象中的魔道偷袭攻山并未发生,四下一派平和。一名胖大的炼气弟子见祝无希云头,忙单膝跪倒,“拜见祖师。”他是魏云飞的大弟子,乃祝无希的嫡系门下。
祝无希道,“你师父呢?”
胖弟子道,“师父不在山中,有事出去了。”
“什么事,去哪了?”
“这,师父没说,临行前只交代弟子看好法阵,就匆匆走了。”
“走了有多久?”
“大概有两个多时辰。”
祝无希皱眉道,“这么久!他往哪个方向去了?”胖弟子一指,“那边。”他指的是东南方向,那不是玳瑁主城方向,而是瑞云郡方向。祝无希顿时心中一凛,他再将玉珏取出,手持法盘,详细推算,魏云飞出事地点果然是在玳瑁城和瑞云郡之间,且正是灵石运送的路线上。
李青师见师兄埋头推算,关切道,“师兄,云飞师侄情况如何?要不要我们一起过去...”
祝无希抬头,打断李青师道,“师弟,云飞确实出事了,不过焉知这不是魔道的诡计,故意将我引开。”李青师道,“师兄考虑得是。”祝无希道,“这样,师弟,我把令牌交给你,你留在城中,先全权负责城防事宜,我去寻云飞。”
不由分说,祝无希将令箭交给李青师,已调转云头,追了下去。
时间不大,祝无希已来到那处熊洞,只是早空无一人,他仔细翻寻了一遍,里面并无激烈的打斗痕迹,气息也早散了,找不到魏云飞的踪迹,不过,里面也并非一无所有,内洞里布置了一个阵法,是专门用来隔绝神识的。
祝无希仔细检查那法阵,发现其中灵石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他站在洞中,心中思索,不用说,弟子魏云飞就是在这遇害的,对方很谨慎,知道筑基修士都在宗门留有本命牌,一旦身死本命牌碎裂,就会被发现,于是布下了这套防止神识外透的阵法。
这阵法是灵石耗尽,威力消退,才将死讯传出的,此阵不算复杂,算算,灵石应该能支撑一个半时辰,那么弟子魏云飞是一个半时辰前遇害的,会是谁下的手?
祝无希在洞中翻了半天,没找到有价值线索,又纵身出来,他四下一看,“咦,这景象,应该是秦冰这丫头动用过七玄寒冰剑气,此事和她有关么?”
他迅速给秦冰发了一道信符,秦冰很快回了信,“万岁山?”他喃喃道,一催云头,急往万岁山而来,等他见到秦冰,亦是大吃一惊,这位太极门实力强劲的筑基修士法力耗尽,脸色苍白,竟是受伤不轻。
“到底发生何事?”祝无希高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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