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0章 如懿传——高晞月33
33、
此言一出，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皇帝一开始没想这么深，现下被晞月点破，他才意识到事情的轻重——是了，嫔妃在养心殿外想喊就喊、想闯就闯，一群太监侍卫全都拦不住，若是下次有刺客来，是不是也这么直白地让她闯进来？
且这养心殿不同寻常宫殿，皇帝还要在这里接见群臣、理政批折子，门禁如此松散，不仅叫人笑话皇宫没有规矩，连这里的许多机密要事都会被人轻易探查。这还了得？
皇帝越想越气，已顾不得嫔妃之间争锋的这点小事，一掌狠狠拍在桌上，“王钦！你这个副首领太监就是这么当差得？”
王钦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一边讨饶一边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都是奴才当差不利，没有好好教导底下的人。奴才下去一定好好训导他们，以后……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再有了……还请皇上恕罪！”
王钦一跪，在殿内伺候的进忠、李玉也跟着跪下，以头叩地，不敢多言。
皇帝阴沉沉地盯着王钦看了许久，缓缓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将养心殿的人都给朕调理好了。还有外头的侍卫，朕一会儿再计较！”
“是，是，奴才一定会将他们都调教好的，皇上放心。”王钦暗暗松了口气，起身的时候，狠狠瞪了一旁的李玉一眼。都是这个混账，自作主张去延禧宫传人，还私自将养心殿内的情况透露出去，不然那海常在不会跟来，又哪会闹出这样的事端来？
晞月在一旁看着，心里暗道这皇宫果然不正常，像这样失职的宫人侍卫，少说要罚上几板子，不然如何长记性。谁想到皇帝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只让王钦好好调教底下的人，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可真是……刑不上奴才，礼不下嫔妃啊……有意思。
“皇上，奴才办事不利当罚，海常在不顾规矩喧闹养心殿，也不能轻易放过。”晞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如懿和海兰的神色变了又变，她也不理会她们，继续道：“不过海常在进来前高呼娴嫔无罪，不可能是她害得玫答应，还是先让她把话说清楚了再罚吧。”
提到如懿受冤，海兰也顾不上自己了，扬起脸一幅无惧模样，肯定道：“皇上明鉴，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娴嫔娘娘做的。”
皇帝见她神色坚定不似说慌，皱了皱眉，淡淡道：“你说清楚。”
“因为姐姐的香包里根本没有白花丹，她又如何能拿白花丹来下药？”她伸手，将如懿佩戴的香包解下打开，从里面掏出来一把粉末，是几片枯叶和深红色的粉末，“皇上，白花丹的粉末为青白色，而这些深红色的粉末和枯叶是大血藤。两者区别甚大，皇上若不信，可叫太医来细问。”
晞月将自己的荷包解下，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在一个果盘里，递给皇帝看。果然，她香包里倒出的粉末是青白、深红两色的，青白多，深红少，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海兰捧着那些大血藤粉末，戚戚然道：“内务府敷衍娴嫔姐姐，送的都是些次的东西，不仅白花丹粉末成色不佳，香包也缝得不严实。臣妾当时恰巧在场，实在看不过，便将延禧宫的香包都拿回去重新缝了一遍。
“臣妾知道延禧宫地冷偏僻，只怕那些白花丹粉不顶用，正好臣妾宫里有多余的大血藤粉，与白花丹一样都是祛湿通络止痛的，所以就用上好的大血藤粉换了白花丹。试问姐姐的香包里没有白花丹，又怎能害人？”
玫答应横了海兰一眼，旋即道：“既然大血藤与白花丹功效一样，谁知有毒还是无毒？”
海兰立刻道：“皇上，大血藤无毒，绝不会损伤玫答应的容颜。”
如懿绷紧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紧紧握住海兰的手，忍不住热泪盈眶：“海兰，我此身能得分明，都是你了。”
海兰回握住她的手，正待安慰几句，就听晞月冷哼一声，说出一句叫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的话来：“谁说娴嫔的香包里没有白花丹粉末就代表她无罪了？满宫嫔妃的白花丹都好好的，唯独她的不见了，不正说明这白花丹被用了吗？依本宫看，海常在这番话，不但没有帮娴嫔洗清嫌疑，反而……确确实实地证实了她嫌疑最大，实该进一趟慎刑司好好审问一番！”
“贵妃娘娘……”海兰哆嗦着唇，怯怯地看着晞月，想为自己和如懿分辨，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娴嫔也是如此，她看看皇帝，又看看晞月，最后只淡淡说了一句：“臣妾没有做过，皇上若不信，臣妾愿意去慎刑司以证清白。”
“不行！”海兰惊叫一声，紧紧攥住如懿的手，恳求地看向皇帝：“皇上，您深知姐姐为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害人的，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您不能就这么让她进慎刑司啊。”
玫答应愤愤地瞪了她们两个一眼，转回头的时候，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膝行几步，攀住皇帝的小腿，“人心隔肚皮，皇上不愿将人往最坏的地方想，却不代表有些人值得皇上这样对待。臣妾听说，自皇上登基以来，娴嫔恩宠淡薄，又没有子嗣依靠，谁知道她是不是早就变了心思呢？”
皇帝垂下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似是真的在思考玫答应这话的可信程度。
如懿、海兰更加紧张，两只紧握的手快要搅成一团，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等待他最后的判罚。
“贵妃觉得如何？”良久，皇帝看向晞月。
“臣妾虽然想不明白娴嫔无端害一个新得宠的答应干什么，但此时她的嫌疑最大，还是按规矩让慎刑司的人问一问吧，免得冤枉了谁，又错放了谁。还有海常在，她调换香包里药材的行为很像是在销毁证物，也该去一趟慎刑司。”
皇帝静静听她说着，不置可否，玫答应却积极应和：“贵妃行事公正，还请皇上准允！”
晞月嗤笑一声，也不看她，只问皇帝：“皇上觉得如何？”
皇帝轻轻叹了一声，看了跪在堂下的如懿一眼，挥挥手，“就依贵妃所言办吧，送她们去慎刑司，只是记着，不许用刑、不许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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