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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可怜父母之心

姜婉这话算是对茹嫔和庆妃两人两种性格的高度肯定。

虽然庆妃脑子不怎么好使,但在折腾人这方面,可是很有一套的。

茹嫔和庆妃都是身家极高的人,要治几个小美人,有的是办法。

姜婉唯一担心的就是,茹嫔恐怕是要不高兴了。

她想了想,也管不上祁瑛那边有没有做准备,说完这话后便赶紧让静月去找了些饰品出来,摆了满满一盒子在自己手边。

静月瞧着都肉疼,好一些还是皇上刚赏赐的,姜婉自己都还没戴过。姜婉却向来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也不晓得心疼的,那么多东西,戴都戴不过来,能哄哄茹嫔,那自然是物尽其用。

不得不说,姜婉对茹嫔的预判还是相当准确的,她刚刚让静月把一盒子的饰品准备好拿在手里拨弄,外头便传来青梅的请安声音。

茹嫔径直冲进屋子,左右看看,瞧见姜婉之后,便到她面跟前坐下:“你们东曙自己的人自己不领着,倒是往我宫里塞,这叫什么道理?”她抬手一指旁边的静月,“你有身子,我也不敢折腾你,这样,你把话都交代给静月,让她跟我往皇上跟前去一趟,这事儿得评评理。”

茹嫔一副问罪的口吻,这说辞一听就是准备好了才来的。

姜婉盯着她笑,还能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没错,茹嫔就是来‘敲诈’的。人她收了,退也退不掉了,出门前茹嫔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祁瑛和姜婉算计了,这两人和起伙来,把这几个美人往她和庆妃宫里送是个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么?不就是想让她们两个收拾收拾东曙来的人么?

这事儿换了旁人也就罢了,但茹嫔罢不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伸手要一要自己的‘酬劳’,不能白白就这么接了这烫手山芋。

不好要得太明目张胆,便想出这个法子来,一脸不高兴的将姜婉望着,满脸都写着‘人要讲义气’五个大字。

看茹嫔这样,姜婉原本准备好的盒子稍稍往旁边放了放,反而想逗逗她了:“也不是要往你宫里塞,我有了身孕怕吵,就算是东曙送来的,也不好全都聚在一起,倒像是要怎么抱团取暖了,且如今宫里头除了我这儿,也就只有你和庆妃是主宫娘娘了,庆妃那儿又不能全住下,总不至于让她们住到安暇宫去和带病的梅贵人挤吧?”姜婉说得头头是道,又有理有据,茹嫔张了张嘴,竟然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静月听得憋笑,正好青梅送茶进来,赶忙端给茹嫔缓解一下凝固的氛围。

茹嫔接过茶来喝了两口,眼珠子转了转,茶杯一放又要说什么,姜婉立刻接过话来:“再说了,昭贵人和豫嫔不也在么?区区两个美人还压不住?你别把人家欺负太狠了便罢了。”

得。

要钱没要到,还白白听一通大道理。

茹嫔干脆把话都收了,定神看她:“你也别和我说那么多,到底谁欺负了谁,还得要一步步走着瞧才说得准,皇上那儿我是去定了,你这里也别想跑。”说完,把手一伸,“没有功劳我也是有苦劳的,破财消灾,这两美人算我替你挡了,如何?”

茹嫔这是憋急了,她出来一趟,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就是耍赖,今儿也得带个东西走。

姜婉被茹嫔这副豁出去的样子逗得大笑,她都这般伸手要了,还是别继续逗她了。

姜婉拿出身后放着的盒子,送到茹嫔面前的桌子上:“与你说笑的,喏,你还没来我已经给你备好了,能少了你的么?”

茹嫔一脸耍赖的模样立刻喜笑颜开,她倒也没开盒子,径直递给旁边的金珠,挑眉道:“你是明白我的,你只管同我说,那两个东曙来的美人你怎么想?”

半响后,姜婉勾了勾嘴角,拉过茹嫔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那便劳烦你,好生照顾她们。”

·

茹嫔在姜婉这里稍坐了片刻便离开了,出去的时候遇上品竹从后院走来,品竹追着茹嫔的队伍走下阶梯,又瞧着茹嫔的身影到瞧不见后,才又重新进屋到姜婉身边。

姜婉正在跟静月说明日不想喝蜂糖水的事,让她改做点蜜饯,馋那个味道了。

品竹快步走到姜婉身边,看一眼静月,把她挤开些,小声对姜婉道:“奴婢方才瞧见茹嫔了,她来干什么?娘娘千万记得了,外头进来的东西没给太医瞧过,千万入不得口的,送的东西。。也最好放远一点。”

姜婉抬眸,语气幽幽:“方才静月说小厨房没有阿胶了,你去内府领些回来,顺便让他们留意着最近有什么时新的花卉,一并送过来吧。”

品竹对茹嫔有种莫名的恶意,大概也是因为现下只有茹嫔还敢随心所欲往梅惜宫来,越是行得端坐得正的人,越是招惹歹毒小人记恨。

上回被茹嫔训斥,品竹怕是还记着仇呢。

姜婉吩咐完,品竹还有些不情不愿不想去:“让腊梅去不就行了么,她一向是去领这些的。”

“腊梅有旁的事要做,暂时脱不开身,且姑娘不是最着紧娘娘身子的么?这些吃食赏玩的东西姑娘总是不放心,还是亲自去瞧瞧比较好。”静月呛她一句,“娘娘吩咐,姑娘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品竹瞪她一眼,磨蹭了两秒见姜婉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能挥了挥袖子,快步出去了。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金池殿的消息。

说是茹嫔从姜婉这儿出去,连宫门都没回,径直就往金池殿去找皇上了。

说来也巧,她前脚刚到,就遇上了同样被皇上传召进宫来问话的安吉禾。

父女两一照面,互相行礼互相客套,话赶着话的,把金池殿一众宫人都逗笑了。

进了殿里,安吉禾先给祁瑛见了礼,瞧见茹嫔行事敷衍,还拽着她规规矩矩的又行了一遍才作罢。

安吉禾还记得郭氏一族的教训,郭氏灭门,对于他们这样伴君左右的臣子冲击是最大,虽然他忠心可鉴,却也对年轻的帝王更多了几分敬畏。

偏偏生了个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女儿!安吉禾很累。

祁瑛瞧他们父女两觉得好笑,倒也没插嘴打断,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坐着。

等两人掰扯清楚了,茹嫔才挑眉,一副占了上风的模样率先同祁瑛开口。

一开口,便是和在姜婉那儿一样的说辞。

安吉禾听懂了,祁瑛也听懂了。

她就是想来坑钱。

安吉禾抬手捂住脸,半响后撩起衣摆跪下了:“老臣教女无方!”祁瑛憋住笑,摆摆手:“无妨。”

之后发生了什么,便问不太出来了,只知道茹嫔走的时候身边的宫女又带了个大箱子,宫人们合理怀疑,茹嫔娘娘不仅向皇上伸手要了东西,指不定连她爹也没有放过。

最后,宫人们由衷感叹一句:在茹嫔娘娘手下当差可太幸福了,肯定赏赐很多吧,毕竟。。茹嫔娘娘是真的很有钱。

满载而归的茹嫔心情终于大好,瞧庆妃宫里来串门的另外两位美人也顺眼了些。

她刚回来,就遇上郑美人和孙美人要往里边去,两人瞧见她赶紧靠边行礼,孙美人还是一样的爱显得自己与旁人不同,行礼的时候依旧不够端正,但茹嫔只是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张脸蛋确实不错,眸子瞧着也有灵气,就是自大写在脸上,不像个长命了。

她忙着回去开箱子整理自己的小金库,才懒得管行礼行得端正不端正,一个人要真是从心底里尊敬自己,是不拘泥在这些表面功夫上的。

瞧着茹嫔走远,孙美人蹭的一下站起来,拍了拍自己新裙子上的褶皱,挑眉得意道:“怪不得柳美人说她们这边的主宫娘娘和气呢,我瞧也是,行个礼还那么尖酸刻薄,恐怕就那位庆妃了!咱们去看豫嫔,不也没说什么吗?”

郑美人垂眸,不想吭声。

孙美人也不在意郑美人没理自己,她背着手往那两位美人的院落去,不停的打量毓清宫的装潢摆设,进了院落里,也不断和自己住的地方反复比较,确定没有天海宫来得华贵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声道:“还是御前的公公最有眼色,晓得什么人该住在什么地方,咱们那边好歹是一个正经妃位娘娘和嫔位娘娘,这边的嫔位和贵人怎能相较。”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心里都认为柳美人和赵美人是不如她的。

她们四个凑在一起商量什么茹嫔倒不在意,不敢在天海宫中聚集见面,想来也是怕庆妃脾气一上来,连带着四个都一块儿收拾了。

毓清宫清净,和安吉禾商量过事情后的祁瑛,拿着安吉禾带来的簪子细细端详了会儿。

这簪子的确能作以假乱真之用,祁瑛瞧得出来这东西肯定不简单,为了不引起东曙的注意,还是得用一点点的小手段。

他把安吉禾带来的簪子装进自己的袖子里,见安吉禾在原地踟蹰着不肯走,多问了句:“还有什么事么?”

安吉禾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的开口:“老臣冒昧,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求皇上。”

安吉禾很少在他跟前开口要什么,祁瑛微微颔首,要站起来的动作顿下,又重新坐好:“你直说便是。”

安吉禾握紧双手,略有些黝黑的面容此时挂了些红,瞧着怪好笑的,但一开口说话,祁瑛便只听见了一个老父亲为自己女儿盘算的心酸:“老臣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不敢自认有功,唯求自己无过,莫因自己的一念之差,连累了妻儿的一世周全,皇上也知道,老臣就只有茹嫔娘娘那么一个女儿,她性子倔强要强,宫里面的漫长时日,都寄托在金银器具之上。。老臣也不是说不好,只是今日前来与皇上谈心,也想坦白告诉皇上,老臣曾叮嘱过娘娘不求过多恩宠,但求有所依靠之事,但。。收效甚微,老臣这些年在外为皇上办事,感念皇恩,不敢有怨,可也心系家中,心系娘娘,老臣与夫人如今年岁渐大了,家中男儿将来也是要顾着自己的小家的,娘娘在深宫之中,实难帮衬,老臣想替娘娘,求一份将来的依靠,恳请皇上能成全老臣的一番爱女之心。”

说着,安吉禾有些哽咽,眼中含泪,就这么跪下了。

他同茹嫔说过很多次了,不管如今她再如何不争不抢,不论他在朝堂上多得祁瑛器重,这些终究都不是能够陪伴一生的东西。

他知道,茹嫔不愿意委身于一个自己不爱亦不爱自己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是皇上,是大晋的主人,她也依旧过着自己轻松惬意的生活,不肯委屈了自己,也不肯为难了别人。

如今是家族势力正鼎盛的时候,自己也还尚且能在朝廷上效力,可往后十年,二十年呢?安家还能在朝堂上有如此的威望吗?她的兄弟,能够做到自己如今的地步吗?

安吉禾觉得,是很难的。

他迫切的希望茹嫔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在宫中,在皇家,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依靠。

哪怕只是个公主也好啊!

可茹嫔就是不肯低头,不肯妥协,甚至不肯再与他说起这样的话来,若是送进宫的家书里有此奉劝之言,茹嫔更是直接连信件也不回了。

今日瞧见她好不容易来见一次皇上,依旧是我行我素的那个样子,安吉禾心焦难耐,只能如此跪下身来,抛弃所有脸面,为自己的女儿恳求一份将来得以傍身的恩典。

光是这份心意,祁瑛便不能苛责。

但他也没有应承。

茹嫔不愿意他是知道的,他视茹嫔为后宫里唯一可轻松面对的嫔妃,两人之间一向和睦,祁瑛也很珍惜这样单纯的情感,她偶尔来跟自己伸手要要钱,祁瑛也当是妹妹般的娇嗔,并不觉得讨厌。

但安吉禾所担忧的事情,他的确。。。也没有认真的为茹嫔考虑过。

可能是因为她真的太理智,也太洒脱了,好似根本不必任何人为她盘算什么,她自己就足可以精明到为自己留下所有的退路。

可听安吉禾这样说,祁瑛才想起,她终究还是大晋的后妃,也想起,她实在是太活在当下了,好像从来也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做过打算。

他好像也突然明白,为何安吉禾会有如此的担忧了。

但这种事,并不是哀求,就能够有结果的。

祁瑛叹口气,半响后站起身来,亲自到前方,把安吉禾搀扶了起来:“你的担忧朕明白,你为女儿的一番苦心,朕也明白。。”

安吉禾抬起手袖擦去泪,谢恩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祁瑛继续道:“但朕明白归明白,你所求之事,却无法应承你。”

安吉禾抬起眼眸看祁瑛,见他目光坚定,最终只能沉沉的叹了口气:“老臣明白,皇上不肯勉强他人。。是老臣失言了。”

他很失望,甚至有一些落寞,但祁瑛是君王,他除了恳求以外,别无他法,君王不肯,他又能如何呢?

但祁瑛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安吉禾可能一直都不太明白,茹嫔在后宫之中与自己建立起来的另一座桥梁是什么样子的。

既然他都开诚布公的说出了他的心声,那祁瑛也愿意一次性把话同安吉禾说清楚,否则他心中有结,外出办事也惦记着,如何能够安心将事情办好?

“朕虽然无法应承你所求之事,但朕对茹嫔,是很感激的。”祁瑛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茹嫔保留了这宫中最后的一片净土。

他也庆幸在郭氏一族的事让他作呕恶心的时候,茹嫔能成为姜婉之外,唯一一个令他略感欣慰之人。

能从祁瑛口中说出感激二字,安吉禾受宠若惊,当场就又要跪下,奈何祁瑛搀扶着,也没跪下去,只能僵直的垂头站着。

“朕虽然不能应允你什么,但朕可以答应你,只要茹嫔未曾触及到底线,将来有你担心的那一日到来,朕会护着茹嫔。”这是祁瑛能够给安吉禾最大的让步和承诺,也是对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最大的安抚。

安吉禾闻言,果然惊诧的抬起头来,刚止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这回祁瑛没再强行扶他,由着安吉禾跪拜下去,端端正正给他磕了个头:“有皇上这句话,老臣定忠心不二,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磕过头,没有即刻抬起头来,而是更加慎重的道,“老臣如今做的,是为皇上明里暗里掏钱的事,将来若有一日,皇上不能保老臣衣锦还乡,需要老臣来为皇上的天下大业铺路,还望皇上莫要太顾念君臣之情,老臣唯一挂念所求,只有家人安好,若能得皇上庇护一二,老臣大展拳脚,再无后顾之忧。”

敛财一事,向来都是难说忠奸的。

贪也好,廉也罢,终归自古以来,少有几个善始善终之人。安吉禾看得开,他所求也无非是家人的平安。

祁瑛看着伏跪在地的老臣,郑重应承:“自当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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