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表白
这应该是我见过最神奇的婚礼了。
在进到礼堂里的前一秒，我甚至还在想，会不会突然奇迹般地看到新郎展卿出现了！
然而并没有，我只看到林向薇穿着主婚纱，站在前台。
手里拿着麦克风，抢了司仪的饭碗——
她主持着自己的婚礼，像一场别开生面的脱口秀。
我跟陈望分开，猫手猫脚地凑到蓝瑶和沈七夜所在的那一桌。
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低调，因为整个大礼堂里，就三桌宾客。一桌半都是我认识的这些，剩下那几个，我也见着脸熟。
大多数是林向薇的姐妹，之前单身宴会上也出现过。
“什……什么情况？”
我问蓝瑶。
蓝瑶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你可算来了，薇姐一上台就干了一满杯的香槟，然后就……”
然后，我就看到林向薇攥着话筒麦克风，冲着台下这仅有的二十几位宾客开始输出——
“各位，我刚说到哪了？哦对了，说到我……我十二岁，生理期初潮。呵呵，那时我就跟所有傻乎乎的女孩一样。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内脏碎了，一直在流血。我哭了一整晚，然后写了一封遗书，偷偷藏在桌角的缝隙里。”
“后来，被我哥发现了。他问我怎么了，我也不说。就是哭。后来他急了，就说，你要不说，那我也不问了。你要死，我也一起。我也写一封遗书。”
林向薇手里攥着头纱，醉态之下，满眼都是亮晶晶的。
我看到摄影师在拍，看到司仪和策划站在一旁，全程目瞪口呆。
我找全场也没找到林向凡——
陆绪在我身边坐着，小声跟我说，林哥身体撑不住了，前面的仪式结束就上楼去休息了。
“还有仪式？”
我都听懵了，什么样的仪式？
陆绪说：“你和陈哥来晚了。刚才婚礼正式开始，林哥把薇姐送到台前面，就像假装有新郎在迎接一样。然后后面的流程没法走，薇姐就把话筒拿过来了。她说今天在场的都是认识她好多年的亲朋友。她有些话，要跟大家说。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还挺有意思的。”
沈七夜说，“我都不知道他俩在一个床上睡到十岁呢。哎，十岁发育了没？”
“沈七夜你给我正经点！”
蓝瑶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听得都难受死了，你说她俩这样，怎么能不算爱情？今天这个婚礼，分明就应该是——”
林向薇喝多了话就多，但她的逻辑一直都是很清楚的。
我甚至觉得，只有她这样的本事才配称得上真正的酒后吐真言。
陈望那种，最多只能算文明耍酒疯。
“后来，我还是不忍心让他陪我一起死。我就说……我死了，你还得照顾咱爸妈啊。最后在他的追问下，我终于说了原因。然后……他默默下楼，给我买了一包卫生棉。”
“我跟我哥，真的是太熟了。比一般的龙凤胎亲兄妹还要亲，在过去的三十三年里，我真的……虽然我一直想着要赶快嫁人，可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准备好，要离开他。”
“如果你要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我想，大概就是从我意识到，如果我长大了，就一定会嫁人，会离开家，会永远失去他，会再也不能肆无忌惮搂着他，跟他撒娇，跟他任性……”
“我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可我知道不可能。在他心里，只把我当妹妹一样。当我第一次看到有女生给他送情书的时候，你们可知道我做了一件什么事？我……我把那个情书给偷出来了，然后把我小时候写的那个遗书给一并放进去。”
“然后我哥看完，吓坏了。我就说，你要是跟别的女人好了，我就不活了。我哥说我是傻瓜，他说，我早晚会有自己喜欢的男孩，早晚会有自己的生活……哥哥不可能跟我一辈子的。”
“他身边所有的桃花，都是我一手掐的。他知道，我猜他知道，但是他由着我。我想或许是因为，那些女孩都太俗了，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也比不了他的妹妹。”
“直到后来，我知道宋子衿喜欢他……”
我下意识把脸看向一旁的桌子上，宋子衿和张三宁都在。
一时间，气氛都要凝固了似的。
我看到林向薇放下话筒，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我这里灯光很亮，我看不见台下，我不知道今天子衿妹妹来了没有。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一句对不起。”
“当年那些事，是我做的。”
林向薇一边哭，一边笑。
全场，默不作声。
“我哥其实没有给过你任何回应，你加上的那个微信号，其实……是我的小号。那半年来，都是我故意冒充他跟你聊天，若即若离，故意让你难受。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我：“！！！”
那一刻，我下意识转过脸，看着陈望。
我用目光质问——
其实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陈望什么都没说，脸颊微微抽了抽。
我再去看宋子衿的时候，她靠在我弟弟身边，表情和无关都埋在一团阴影里。
林向薇说：“我才是应该受到惩罚的那一个。后来，我哥知道这件事后……
在子衿的病房外，他第一次给了我一巴掌。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打我。这么多年，他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我。可那次，他竟然打我。他说我被宠坏了，说我没有底线，不知廉耻……”“然后我，我一气之下，就出去谈恋爱。形形色色的帅哥，我甚至带他们回来过夜，我……就当着我哥的面……他说我不知廉耻，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不知廉耻！”
“我一直以为，他就是看不起我，他嫌弃我拖累他……所以，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怎么可能想要守护我一辈子！”
那一刻，我终于全都明白了。
林向凡之所以会这么死心塌地为陈望做事，不仅仅是两家多年的情谊。
更是因为林向薇当年所做的一切，让他心里有愧。
林向薇惹的祸，他一个人默默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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